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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鍾璦 - 夕顏格格【單】 [打印本頁]

作者: linewei    時間: 2010-3-6 03:29 PM     標題: 鍾璦 - 夕顏格格【單】

[古代] 鍾璦 - 夕顏格格【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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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誰先娶妻,誰就能得到繼承權?   
老頭的宣佈對他這「雜種貝勒」而言,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麼?專生闖禍女兒的敬親王居然拒婚,  
好,他非把那位沒人敢要的格格弄到手不可!   
他先暗地裡把人擄來,讓她以為自己已失身!   
在她欲自盡時再出手救人,表示不計較她的遭遇,依然願意娶她,  
怎知嬌妻入門後,他才知她有多誘人,  
常不小心忘了他堅持這樁婚事的目的……

【出版日期】 2000-09-00

【出版社名稱】 邀月文化

【書系及編號】 璀璨風情 113
作者: linewei    時間: 2010-3-6 03:30 PM

第一章

「真是氣死我了,為什麼女兒一個個都留不住,把我這個阿瑪獨留在這裡,說有多淒涼就有多淒涼,雲兒、曦兒,回來呀。」敬親王敬謹坐在內院的亭閣中獨飲苦酒,悲傷的對池中的蓮花低喃,鬢髮在不知不覺中平添了點點蒼白。  

  「阿瑪,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吹風呢?又在想雲兒跟曦兒了嗎?」夕顏裊娜走進亭閣,將手上拿著的氅衣披在父親肩上,溫婉的在他對面坐下。  

  「夕兒……」他望瞭望身上的擎衣,感動的握住女兒的手道:「阿瑪就知道三個女兒之中就數你最關心阿瑪,哪像你那兩個妹妹,有了夫婿就忘了爹,連回來請安都不懂,真是潑出去的水呀!」女大不中留,真是令人感慨。  

  「阿瑪,她們幾日前才剛回來向您請過安呀,怎麼您忘記了嗎?」夕顏無奈的淺笑,阿瑪就是人疼妹妹們了,根本巴不得她們住回敬親王府中嘛。  

  「呃,我、我沒忘,不過,那也是好幾天前的事了呀,你瞧瞧,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她們還沒回來過,根本就是忘記我們了。」他故意強調「我們」兩字,免得讓女兒取笑。  

  可是那「好幾天」根本只有兩天。夕顏搖搖頭,輕嘆了聲,「阿瑪,就算她們沒時間天天回來,至少府裡還有我在呀,顏兒願意一直陪在阿瑪身邊,直到阿瑪嫌顏兒煩為止,好嗎?」  

  對付阿瑪,就是得用撒嬌的了。  

  果然,敬謹的雙眼馬上閃著光芒,精神完全恢復,「真的?你可不能跟你那兩個妹妹一樣說話不算話,一個轉身就忘記了。」呵呵呵,他說什麼都要好好的守住這個女兒不可。  

  夕顏點點頭,淡笑道:「放心,顏兒的記憶力好得很,絕對不曾忘記曾對阿瑪說過的話。」  

  反正她本來對婚姻之事就不抱任何憧憬憬,還不如留在熟悉的敬親王府,陪著親愛的阿瑪跟額娘終老一生。  

  「好、好,真是阿瑪的好孩子。」敬謹眉開眼笑的拍拍她的手,哪還有方才落寞的神情呢?  

  「難得阿瑪的心情這麼好,來,陪阿瑪好好的喝一杯。」他將杯子遞給女兒,興高采烈的道。  

  「這……」飲酒一向不是夕顏擅長之事,只消聞到酒氣便足以令她昏昏欲睡了,但是阿瑪的興致又這麼高,她實在不忍拒絕。  

  「阿瑪知道你不擅喝酒,不過總要練練呀,否則以後怎麼陪阿瑪對酒當歌呢?」以往還有雲兒可以陪他,現在,他只有訓練這個還在他身邊的大女兒嘍。  

  夕顏抿抿唇,勉為其難的頷首,接過酒杯往嘴邊送,才輕輟一口,便被灌入鼻腔的濃烈酒氣給嗆著,難受的咳了起來。  

  「顏兒?」他一驚,連忙趨前為女兒拍背順氣,他沒想到顏兒是如此的不勝酒力,真是該死,早知道就不要逼她喝酒了。  

  「咳!沒、沒關係,顏兒沒事,咳!」真糟糕,她怎麼又想吐又頭昏?  

  「還說沒事,快點深呼吸,讓你額娘知道了,準要狠狠刮我一頓。」敬謹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痛苦的是自己。  

  「讓我知道什麼呀?」瑟雅福晉遠遠就看到丈夫緊張的在拍女兒的背,走近一看,看到桌上擺著的酒,便已略知一二。  

  「呃,福、福晉。」唉,說曹操曹操使到,怎麼他祈禱女兒嫁不出去都沒這麼靈呢  ?  

  「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咱們顏兒是一聞到酒氣使會過敏的單薄身子,怎麼這樣故意折磨她?」  

  瑟雅趕緊接手為夕顏拍背順氣,一邊不忘責備的瞪敬謹一眼。  

  「我、我以為喝一點點不曾有問題的呀。」他自責的垂頭喪氣,沒立場為自己辯駁  。  

  「額娘,不要怪阿瑪,是我自己要喝的。」順過氣後,夕顏趕緊幫阿瑪說話,免得額娘真惱了,那阿瑪可要沒好日子過。  

  瑟雅寵溺的摸摸她的長發,慈藹的笑道:「你別緊張,額娘只是跟他鬧著玩罷了。  」  

  「娘子你……」敬謹一見到妻子撒嬌的無辜笑臉,也只有無奈的聳聳肩,認栽了。  

  「好啦,要喝我陪你喝,至於顏兒嘛,就幫我們彈首曲子助興吧。」瑟雅朝身後的丫鬟點點頭,要她們將琴放好。  

  「好福晉,果然還是你想得周到。」敬謹大喜,縷著她呵呵笑著。  

  「女兒面前你也不害躁。」瑟雅羞紅了臉,佯怒嬌嗔了句。  

  「呵呵呵,女兒也有份。」他也將夕顏摟在懷中,一手一個,覺得自己真是大福極  了。  

  夕顏與瑟雅相視一笑。她對於阿瑪與額娘之間的深厚感情早已經習慣,也慶幸自己有個這麼幸福美滿的家庭,和那些動輒三妻四妾的王公貴族相比,這樣的日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呀。  

  如果有一個人也可以像阿瑪對額娘一樣的待她,不知道有多好,可惜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阿瑪,她也不像額娘一樣甜美婉約,或許,她真是該一輩子待在王府裡吧……*  **  

  莊嚴魏峨的殿堂中,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慎王爺端坐在高高的王位上,冷眼掃過其下的數人。  

  「我的話你們應該都很明白了,不需要再重複吧?」慎王爺的聲音冷冽,嚴肅,雖已兩鬢霜白,那張知雕刻般俊挺的容貌,倒是沒有讓歲月留下太多的痕跡,尤其是耶雙冷沉的黑眸,更是讓人不敢與他直視,生怕自己的靈魂被囚禁其中,再也逃脫不出黑暗的陰影。  

  而站在下面的幾個人也依然如同往日般,低垂著頭聆聽他的命令,只有唯一一個與他擁有相同冷冽黑眸的男子,膽敢目光乎直的回視著他,一臉的淡漠。  

  「你有意見嗎?」慎王爺發現冷然射向自己的視線,皺眉淡淡的問道。  

  閻霄嘲諷的勾勾唇,移開視線表示自己對他的漠視,拒絕回答他的疑問。  

  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任何發問的權力,只能任人欺凌、任人辱罵。  

  雖然他是慎王府的二貝勒,但是王府中從未有人將他當成貝勒看待,他的處境甚至比不上一個看守馬房的小廝,只因他是他娘||慎王爺的測福晉跟下人通姦所出,不但不能冠上慎王爺的姓,甚至也沒資格喊王爺、福晉為阿瑪、額娘。  

  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在寒冷的冬夜,一個人瑟縮在柴房中,得不到一句溫暖的關懷,卻聽到阿瑪、大娘與哥哥、妹妹傳來的談笑聲,那聲音伴隨著颼颼的冷風刺進他的心坎,凍結了他所有的情緒和感情。  

  從那一夜起,他不再渴望親情,不再有任何的柔情,他成了個冷冽寒酷的男子,領悟到只有權力與力量才是所有的一切。  

  在他十五歲的那一年,他打敗了長他一歲的哥哥之後,這個家中才沒有人敢再欺負他。  

  而今又過了九年,憑著自己的能力,閻霄得以擁有進入這殿堂與父親及哥哥商議事情的資格,不過,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渴望父母疼愛和手足之情的愚蠢小子了。  

  他鄙視他們,這些帶給他最大痛苦的仇人,他恨他們。  

  「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態度,難怪這麼不得人疼。」坐在一旁的蘭因福晉拿起絲絹擦擦嘴角,厭惡的撇了撇唇。  

  「謝謝福晉的誇獎,閻雷不敢當。」他不怒反笑,朝她拱手衍了個禮,十足的傲然  。  

  「你、你竟然敢對我這般無禮,好歹我也算是你的額娘,連點最基本的尊重你都不懂,果然是怎樣的女人生出怎樣的貨色,根本就難登大雅之堂。」蘭因氣得臉都綠了。  

  閻霄的黑眸一點,冷冷的道:「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人。」他犀利的視線如利刃般掃過蘭因,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住口,我不許你用這種口氣跟額娘說話。」一旁的大貝勒慎行開口怒斥一聲,一雙拳頭隨之緊握,挑釁的朝他揮舞。  

  「否則?」閻霄挑眉回應,他是不介意陪他玩玩,反正今天還沒活動筋骨呢。  

  慎行的氣勢在閻霄的凝視之下,頓時消了大半,但礙於其他人的觀看,仍勉強鼓起勇氣道:「否則我就把你打得滿地找牙。」反正有阿瑪在看,這小子應該不敢造次。  

  「手下敗將猶敢言勇?」閻雷緩緩的捲起衣袖,朝他揮揮手道:「來吧。」看來,是該將他打得滿地找牙才對。  

  這下慎行真是騎虎難下,他沒想到閻霄竟然敢在阿瑪面前動手,自己跟他的功夫又相差十萬八千里,難保不會出醜。  

  「住手,你們想打想殺,等出了這殿門再繼續,我只想知道你們是否都將我的條件聽清楚。」慎王爺終於開口,一臉的不耐煩。  

  「是,阿瑪,兒子謹聽教誨。」好險,阿瑪總算說話了。慎行找到台階下,仍不忘故意惡狠狠的朝閻霄道:「算你運氣好。」  

  閻霄不屑的扯扯唇,不把他的舉止放在眼裡,這種小人也只能在人前吼吼罷了,成不了什麼氣候。  

  「阿瑪,您的指示兒子絕對遵從,不過,為什麼時間要提前呢?本來半年就已經很趕了,現在卻只有一個月的期限,恐怕很難做到,而且,落敗的人還要被趕出王府,這……」慎行的話在慎王爺的冷然注視下,倏的止住,他趕緊畏畏縮縮的垂下頭去。  

  「如果不難的話,就不算競爭了。」慎王爺冷冷的道:「一個月內誰先娶到妻子,誰就可以得到我擁有的一切,這是我最後的決定。」  

  「是、是的,行兒一定曾努力娶房媳婦。」慎行擦了擦額邊冒出的冷汗,連忙應道  。  

  「你呢?」慎王爺望向一臉傭傲的閻霄,面無表情的詢問。  

  「這麼好的條件,如果不參戰,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閻霄挑釁的勾起唇,無畏於他的威嚴。  

  慎王爺輕輕頷首,倏的站起身子走下座位,往內殿走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一等慎王爺離開,蘭因便率先發難,絮絮叨叨的數落起來。  

  「哼,說到你這個阿瑪,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真把一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雜種當兒子,枉費我伺候他這麼多年,真是一點都不值得。」  

  「額娘,別擔心,憑我這高貴的血統,與出眾的外貌,還怕會沒女人貼上來嗎?不要說阿瑪開出的是娶房媳婦了,就算同時娶三妻四妾,對我來說也是易如反掌。」慎行驕傲的挺了挺胸,一副勝利在望的得意模樣。  

  「是啊,咱們行兒可是有著切切實實、完完全全的高貴血統呢,不像有些人,混了些不三不四的髒血,還有臉貪想不該屬於他的一切。」蘭因話中帶刺的嘲諷著閻霄,一雙眼不屑的睇著他。  

  閻霄咬了咬牙,忍住胸口的怒火,佯裝無所謂揚揚唇,朝他們道:「福晉,大貝勒,希望你們『高貴的血統』可以幫助你們度過被趕出王府後低賤的生活,我這個雜種先行告退了。」  

  他誇張的行了個鞠躬禮之後,大步跨出殿堂,留下一對氣急攻心的母子在僕役面前失態的跺腳咒罵。  

  ***  

  「福伯,幫我送個口信到敬親王府。」閻霄才剛跨入書齋,便大聲吩咐。  

  「送口信到敬親王府?貝勒爺,您要交代的是怎樣的口信呀?」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連忙趨前,好奇的問道。  

  閻霄在黃梨木製成的書桌前坐定,雙手交叉的放在下巴處,輕扯了下唇角,徐緩道:「就說慎王府的二貝勒希望即刻迎娶敬親王府的大格格。」  

  「這……」慎福驚訝的張大嘴,結結巴巴道:「貝勒爺,這敬親王府的幾位格格名聲似乎部十分不堪,二格格丟火藥傷人、三格格被退婚,老奴猜想,這尚在府中的大格格也不會是個好女孩兒,您可要三思吶。」  

  「就算那位大格格惡名昭彰也無妨,你不覺得這正好可以配我那雜種之名嗎?哈哈哈!」閻霄忽的大笑,笑聲響徹書齋。  

  慎福同情的看著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閻霄,知道這笑聲背後其實是斑斑的血淚,  可憐的貝勒爺呀。  

  「貝勒爺,您不是雜種,請您以後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慎福躬了躬身,懇求的道。  

  閻霄臉上的線條霎時放軟,他知道整個王府之中,只有慎福是真心待自己,也只有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是話中有話的諷刺他。  

  「福伯,你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倒的,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曾經恥笑過我的人瞧瞧,他們眼中的雜種有多麼成功,我要他們向我乞討,向這個他們一向不屑的雜種哀求。」閻霄眼中閃過一絲陰邪的光芒。  

  「貝勒爺,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呢?」他冷酷的語氣讓慎福覺得不安,嘗試著想化解即將來臨的血腥紛爭。  

  「有仇不報非君子,福伯,這是他們欠我的。」他知道,就算他不對忖他們,他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唉,看來他是勸不動貝勒爺了。慎福忍不住在心中悄悄的嘆了口長氣。  

  「去吧,福伯,把我的意思轉告我未來的岳父大人,我等著你的好消息。」閻霄交代完畢,將身子往椅背靠去,閉起眼,在心中勾勒著自己的計畫。  

  慎福遲疑的想開口,終究還是放棄出聲,因為他知道,一旦貝勒爺決定的事,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唉,貝勒爺活脫脫是王爺的翻版嘛,怎麼說是側福晉跟旁人偷生的呢?尤其是耶雙眼睛,簡直跟王爺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慎福真的不懂,為什麼達一向精明的王爺都看不出來,貝勒爺根本就是他親生的孩子?或許是被情仇給矇蔽了吧?  

  可是,難道整個慎王府中,就只有他這個老人的眼睛沒瞎嗎?唉!諷刺呀。  

  ***  

  午後的敬親王府沒有今人昏昏欲睡的靜謐,反而傳出陣陣熱鬧的喧嘩聲,趕跑了僕役、丫寰們的瞌睡蟲,忙著招呼進進出出的來客,一刻也不得閒。  

  「王爺、王爺。」僕役阿中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喚道。  

  「去去去,不管是誰求見,就說我身體不適,一概不見。」敬謹不耐煩的揮揮手,皺起的眉頭都快要可以夾死蚊子。  

  「王爺,你這樣一直拒絕會面也是過於失禮了,畢竟人家可是恭恭敬敬的求見,還是勉強見見一、兩個。」瑟雅淺淺笑著,溫婉的規勸道。  

  「可是那些人個個沒安好心,我幹麼要浪費時間見他們呀?」哼,打死他,他都不會答應他們的請求,見也是白見。  

  「你也真是的,人家來提親,又怎麼是不安好心?況且雲兒跟曦兒都已經各有依歸,獨獨剩下顏兒這個大格格沒出閣,傳到旁人的耳裡,總是不太好聽吧。」瑟雅仍嘗試著想跟他說道理。  

  「哼,我管旁的人說長道短?總之,這個女兒可是唯一一個留在我身邊的女兒了,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心軟將她送人的。」他可頑固了,說不見就不見。  

  老糊塗,根本就是斷送自己女兒的幸福嘛,她真是受夠他的戀女情結了。不顧他的堅持,瑟雅逕自朝阿中道:「去讓人進來吧。」  

  「是。」阿中知道福晉的命令比王爺的更有份量,所以未待王爺點頭,便轉身下去領人進來。  

  「福晉,你真是……」敬謹敢怒不敢言,只有懊惱的搔搔頭,無奈的準備見客。  

  過了半晌,阿中領了個微弓著背走路的老人走進來。對方雖然年紀不小,不過得體的舉止,看得出是在某個大戶人家做事的人。  

  「慎王府的慎福給王爺、福晉請安。」慎福一跨進門檻,便恭敬的屈身行禮。  

  「奉承的客套話就免了,直接說明來意吧。」敬謹沒好臉色的命令道。  

  「呃,是。」慎福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間竟有些語塞,等順了口氣之後,才緩緩道出來意,「啟稟王爺,慎福是奉了我家二貝勒之命,前來向王爺提親的。」  

  「提親?」敬護的臉色因這兩個字而迅速變青,「你再說一遍。」  

  「是……」慎福怪異的看了眼他,重複道:「是慎王府的二貝勒命小的為他傳口信,希望可以跟大格格締結良緣。」  

  「我呸!」敬謹憤怒的站起,一雙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來了,「他算哪根蔥,也配跟我締結親家?」該死的傢伙,非要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王爺,請您不要污辱我家貝勒爺,他雖然不是正室所出,但是論人品、長相都是上上之選,老奴從小看著他長大,知道他是個多麼優秀的人。」見敬謹這般貶低自己的主子,慎福就算再謹守禮儀,也忍不住為閻霄說話。  

  「好大的膽子,這就是慎王府用的人?我看你主子八成也是同樣粗俗無禮,不用說了,給我滾!」  

  敬謹氣得一掌擊上扶手,震得椅子嘎嘎作響。  

  「王爺請息怒,老奴知錯。」慎福意識到自己踰矩,連忙下跪請罪。  

  「王爺,你也有不對之處,怎麼可以當著人家的面,這樣數落人家的主子呢?」  

  瑟雅按按他的手,朝他搖搖頭道:「來者是客,請王爺不要動怒,以免讓人家說我們敬親王府不懂得款待客人。」  

  敬謹按捺住又將提起的怒氣,勉為其難的聽從妻子的話,板著臉坐下來,不過不再正眼瞧慎福,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  

  「起來吧。」瑟雅朝慎福笑笑,「你家的二貝勒爺,是否就是閻霄貝勒?」她倒是聽過些有關這位貝勒爺的輩短流長,只不過,就不知道其中的真實性有多少了。  

  他連忙點頭,應聲道:「是的,就是閻霄貝勒。」  

  「是他要你來代他提親?」瑟雅沉吟了會,緩緩開口,「唉,閻霄貝勒的確過於草率,也難怪咱們王爺這麼生氣了。」  

  「這、這怎麼說呢?」糟糕,看樣子自己是把事情給搞砸了。  

  瑟雅的目光溜了眼敬謹,忍住笑意道:「即使要提親,也該是由他的阿瑪及額娘前來,怎麼可以差遣一個老奴來便算數呢?這分明是瞧咱們不起呀。」  

  「沒錯、沒錯,所以這門親事是絕對不可能的。」敬謹聽妻子似乎站在自己這邊,  立刻附和道。  

  「這……這……」慎福為難的垂下頭,他無法告訴他們,王爺與福晉根本就不把貝勒爺當一回事,又怎麼會為他前來提親呢?整個慎王府中,也只有他慎福可以充當貝勒  爺的長輩呀。  

  「不過也沒關係,我倒是對他好奇得很,這麼吧,你回去轉告閻霄貝勒,就說明日午時我在敬親王府恭候他大駕,請他自個兒來跟我們談吧。」瑟雅柔柔的一笑,朝慎福  道:「請回吧。」  

  「是,老奴一定會把話帶到的,老奴告退。」慎福興奮的咧開唇角,迫不及待的告辭離開,同慎王府報信去了。  

  「福晉,你怎麼可以無視我的意願,逕自邀請一個不相干的人來王府?」敬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道。  

  「王爺,真是對不起,可是,人家就是想瞧瞧那個傳言中的閻霄貝勒是個什麼樣的人嘛。」瑟雅一向知道怎麼應付丈夫的怒氣,採取撒嬌的攻勢說。  

  「他有什麼好看的,聽說還是慎王爺的側福晉跟下人偷生的,虧這個冷血的慎王爺忍得住這口氣,還將他留在府裡當成二貝勒一樣養大,我是絕對不曾讓顏兒嫁給一個名聲這麼壞的人。」他努力維持著威嚴宣告。  

  「王爺這麼說就不對了,想想我們的女兒不也都曾被那些不實的流言傷害過?難道你也認為我們的女兒名聲很壞,不值得娶嗎?」瑟雅一點都不讚同他的說法,她最瞭解被誤會的痛苦,所以才要當面審視那個閻霄貝勒,看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當然不是呀。」敬謹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尷尬的愣了下,旋即改口道:「那個閻霄貝勒怎麼可以跟我的女兒相提並論,福晉你真是糊塗了。」  

  她會心的笑笑,朝他偎去,輕聲細語的懇求,「好嘛,你如果愛我的話,就會滿足我的好奇心,對嗎?」  

  他的臉霎時通紅,卻佯裝鎮定的說:「都老夫老妻了,還說什麼愛不愛。」  

  「這麼說,你是不愛我嘍?」瑟雅假裝心傷,推開他黯然低下頭。  

  「當然不是了,我……」敬謹慌了手腳,連忙哄她道:「我什麼都依你便是了。」  

  她馬上抬起臉,笑得燦爛,靠向丈夫的胸膛,甜甜的說:「這可是你說的喔。」  

  「好,是我說的。」敬謹摟住妻子,無可奈何的點頭保證。  

  只不過,為什麼他有種受騙的感覺呢?唉,他真是被這女人給吃定了呀。  





第二章

「是嗎?她真是這麼說的?」閻霄閉著眼聽完慎福的話,緩緩的睜眼問。  

  「是的,敬親王爺的福晉的確交代老奴回來轉告貝勒爺,說明日午時請貝勒爺上門作客。」他照著瑟雅的交代說道。  

  閻霄緩緩的勾起唇色,臉上的神情是種接受挑戰的興奮,「是嗎?」他沒想到敬親王府的人曾有如此的反應,這倒是勾起他的好奇心。  

  「貝勒爺,可是敬親王爺對這門親事似乎極力反對,您真的不考慮一下?或許我們可以找找其他的大家閨秀。」慎福真是不懂,明明敬親王爺的幾位格格都沒有什麼好名聲,有人肯上門提親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為什麼敬親王爺反而處處阻撓,似乎一點兒都不想將女兒嫁掉似的。  

  「嗤。」閻霄嘴角的笑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意,他謎了謎眼道:「福伯,你真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決定要娶敬親王的大格格嗎?你錯了,敬親王在朝中勢力龐大,皇上對他也倚重有加,若我可以跟他們結為親家,對我來說,只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  ?」  

  「可是,如果你跟大格格見面之後,發覺自己並不喜歡她,不愛她呢?」慎福實在不喜歡看到他眼中那抹無情的冷酷。  

  「喜歡?愛?」閻霄不屑的挑挑眉,「我的婚姻中不需要那些沒用的東西,只需要利益與幫助就足夠了。」他最輕視的就是感情了,正因為他捨棄了對慎王府的一切感情,才得以鞏固自己在慎王府中的地位。  

  「貝勒爺……」慎福難過得心都糾了起來,貝勒爺原本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現在卻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慎王府或許給了他不虞匱乏的生活,卻也毀了一個小孩對愛的渴望。  

  真是造孽喲!慎福感慨的嘆了口氣,暗暗的祈禱著終有一日會出現一個溫柔多情的女子,讓他瞭解什麼叫愛,什麼叫家,將他自無情的煉獄中解救出來。  

  這是他慎福這輩子唯一的盼望了。  

  ***  

  「不許、不許,什麼擺設都不許給我更動」敬謹打斷忙著擺設青瓷的丫鬟,又阻止在一旁鋪上新桌布的奴婢。  

  「可是,這些都是福晉吩咐小的們做的呀。」丫鬟們不解王爺今天怎麼有這麼好的興致看她們做這些工作,紛紛手足無措的呆愣著,不知該動手還是該停手。  

  「我才是這個王府的主人,我說不必就不必了。」敬謹大吼一聲,將丫鬟們嚇得都跳了起來。  

  什麼嘛,只不過是請一個小小的貝勒用午膳,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準備嗎?真是氣死人了,最好是把府裡最難坐的椅子拿出來給他坐,讓那個閻霄貝勒一刻都待不住,才是正確的「待客之道」!  

  「阿瑪,您怎麼滿臉怒容,是誰惹您生氣了嗎?」夕顏捧著插滿各色花朵的花瓶裊娜走了進來,好奇的看著父親問道。  

  他聽到女兒的聲音,轉過身正想提醒她待會不要出現時,忽然住了口,兩眼瞪得老大,顫著聲問:「是誰要你作這麼隆重的打扮?」可惡呀,他的顏兒打扮得這麼美,那個臭小子見了,一定會更加窮追不捨。  

  夕顏困惑的眨眨眼,不懂父親的反應怎會這麼激烈,淺淺一笑道:「是額娘要可兒為女兒梳理的,說今天有貴客到王府來用午膳,當然要特地打扮一下,以免失禮。」  

  「不許、不許!快去把這身衣服給我換下,還有,頭髮也不必盤得這麼整齊,隨隨便便紮在後面就可以了。」敬謹猛搖頭,嚷嚷著道,不過隨即想了想,又連忙改口,「不對,你今天給我待在房裡,沒有阿瑪的吩咐,不許你出房門一步,知道嗎?」哼,他才不要讓他們見面呢。  

  「阿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顏兒嗎?」奇怪,阿瑪的反應太不尋常,而且跟額娘的吩咐完全不同,她真是有點兒搞混了。  

  他懊惱的搔搔頭,嘆口氣道:「還不是你額娘,莫名其妙的宴請慎王府的閻霄貝勒,現在竟然還要你盛裝打扮,簡直就是想趁這次的會面將你們湊成對,顏兒,你說說,你的想法如何?」  

  夕顏訝異的挑眉,不相信的說:「不會的,阿瑪,您該不是誤會額娘了吧?她並沒有跟我提起這檔事。」  

  「我怎麼會誤會呢?那個閻霄貝勒還曾派人來跟阿瑪、額娘提親呢,這場午宴就是當時定下的,阿瑪想阻止都阻止不了。」誰會料到他堂堂敬親王竟然在自己的王府中都無法作主?沒辦法,誰叫他就是怕老婆,唉!  

  夕顏愣了下,有點無法消化剛剛聽到的消息,手中的花瓶差點滑落。  

  「顏兒,你還記得答應過阿瑪什麼事吧?阿瑪可不許你食言喔。」敬謹決定從女兒這裡下手,讓她自己拒婚,如此一來,福晉就不能怪罪於他了。  

  「呢,顏兒沒有忘,阿瑪放心,顏兒會告訴額娘,請她幫顏兒婉拒這門親事。」  

  夕顏回過神來,朝一臉緊張的父親笑著保證。  

  他吁了口氣,拍拍胸口道:「好、好,果然是阿瑪的好女兒,阿瑪沒有白疼你。」  

  夕顏點點頭,將花瓶拿到一旁的心桌上放好,轉身說:「那麼顏兒就回房去了,請阿瑪轉告額娘,就說顏兒身體突然不適,無法參加今天的午宴。」  

  敬謹怔了怔,旋即露出會意的笑容,「沒問題、沒問題,阿瑪一定會告訴你額娘的,你就好好的待在房裡歇息吧。」  

  夕顏回以同樣會意的微笑,輕輕頷首,輕步往自己寢房的方向走去。雖然她對那個從未謀面的閻霄貝勒感到有些好奇,不過,好奇歸好奇,要她順著額娘的意參與這樣尷尬的會面,那倒不如窩在房內讀些好文章。  

  她邊走邊拔下發上的玉釵,渾然不覺有雙犀利的黑眸早已牢牢的鎖住她,而且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  

  「貝勒爺,您還好吧?」  

  慎福關心的望瞭望沉思中的閻霄,生怕他遭受到打擊,他沒想到這個午宴草率而短暫,不但敬親王沒有露面,就連夕顏格格也以身體不適作藉口拒絕出席,只有福晉一人出現。  

  唉,根本就是瞧他們不起嘛。  

  「福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影響到我的心情嗎?」閻霄絲毫沒有任何不悅的神情,反而唇畔還掛了抹邪惡的笑。  

  「可是,福晉似乎並沒有答應貝勒爺您的提親,再加上敬親王強烈反對,我想這門親事應該是談不成了。」慎福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哼,我閻霄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他冷冷的扯了扯唇,黑眸中閃著堅毅的光芒,「沒關係,軟的不成,咱們就來硬的;明的不成,咱們就來陰的,一個月之內,夕顏格格非要落在我手中不可。」  

  「貝勒爺就這麼有把握?」慎福奇怪他的信心從何而來,「敬親王的勢力龐大,您要如何用硬的、耍陰的呢?」  

  閻霄眯了眯眼,臉上陰狠的神情讓人看了忍不住輕顫,「敬親王再如何的有勢力,總有他的弱點,而這個弱點就是我的絕對優勢,看著吧,我會讓他們求我娶他們的女兒的,哈哈哈……」  

  他狂傲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書齋,在慎福耳邊迴蕩著,慎福不禁輕蹙起眉頭,突然同情起那個從未謀面的夕顏格格,就算她因為自己妹妹的惡評而同樣被人掛在嘴邊說閒話,可是,也不至於必須遭受這樣的待遇呀。  

  他有預感,貝勒爺的手段絕對不會是什麼光明磊落的方式,這個可憐的夕顏格格,只有自求多福了。  

  ***  

  夕顏坐在池邊的欄桿旁,突然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奇怪了,今天天氣還算暖和,怎麼她突然覺得自背脊升起一股寒涼,整個人打心底慌了起來,彷彿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似的,連眼皮也開始跳動。  

  傻瓜,大白天的也胡思亂想,真是人閒了。夕顏自嘲的彎彎唇,站起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她上廟裡為阿瑪及額娘祈福的日子。  

  自從兩位妹妹先後出閣之後,這就成了她每月例行之事,從沒有一次忘記過。  

  「格格,一切都準備好了,請上轎吧。」夕顏的貼身丫鬟站在轎旁,恭敬的朝她說。  

  「可兒,祭拜的牲果一樣都沒少吧?」夕顏微笑著輕問,跨進可兒為她掀起的轎簾。  

  「放心吧格格,該帶的一樣都沒漏,沒了初雲格格的粗心大意,咱們還真是好做事許多呢。」想到以往總是因為初雲格格而丟三落四的,可兒不禁搖頭。  

  「你這丫頭,若讓雲兒聽見,她準要大發嬌嗔了。」夕顏瞪了她一眼,滿臉意會的笑。  

  可兒促狹的吐吐舌頭,將轎簾放下來,吆喝著抬轎的壯丁們起轎。  

  一路上,夕顏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閉目養神,轎外傳來陣陣嘈雜的行人走動的聲音,都沒能吸引起她探頭觀望的興趣。  

  她知道自己一向溫吞,比起兩個妹妹的活潑、嬌柔,她這個大格格可以說是最沒有個性的一個了。  

  也難怪兩位妹妹會比她先出閣,雖然她並不介意這些事,不過身為大格格,也知道在下人口中流傳的絕不會是什麼好轉的話。他們不是說她沒有吸引力,就是說她太過於安靜,唉,總之就是那些比妹妹晚出閣的閒言閒語。  

  幸好阿瑪並不希望地出嫁,否則,換成其他人,或許早已經被兩位妹妹先出閣的壓力給逼瘋了吧?  

  夕顏撥了撥掉落在前額的發絲,突然想起那日的午宴。他是叫閻霄貝勒吧?他是怎麼會想到要跟她這個毫無特色的大格格成親呢?他們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難道他不怕自己曾在看到她的時候失望而返嗎?這個閻霄貝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溫柔嗎?和善嗎?風度翩翩嗎?  

  哎呀,真可笑,她竟然開始揣摩起閻霄貝勒這個人了,明明以後都不會和他有交集,想這麼多又有何用呢?  

  夕顏甩開腦中紛雜的思緒,用絹帕拭了拭臉,正納悶著今天的路程似乎比以往久了些,轎子剛好停下來,緩緩的被放置在地上。  

  「可兒?」夕顏等了等,可兒仍沒有掀簾的動作,於是她不解的換了聲。  

  轎外依然靜默無聲,可兒並沒有回應。  

  奇怪了,以往可兒總是堅持要等地將轎簾掀開之後,才准她下轎,怎麼今天可兒不但沒有掀開轎簾,甚至連出聲告訴她已到達目的地都沒有,真是反常。  

  夕顏困惑的自己將轎簾掀開,緩緩的步出轎子,站直身子定睛一瞧後,她忍不住驚呼一聲,這裡是什麼地方?  

  「可兒?轎伕?」奇怪,人都到哪裡去了?  

  夕顏感到心口忡忡跳,眼皮不自覺的顫動,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她放眼望向四周,審視了下週遭的環境,這裡應該是某個府邸的偏院吧?幾乎枯死的樹幹與干黃的雜草,凋零的景象靜得讓人不寒而慄,她怎麼會被抬到這裡來,而不是寺廟呢?  

  「可兒?可兒?你在哪裡呀?」孤立無援的夕顏頻頻呼喊著丫鬟的名字,漫無目標的在死寂的院中走著。  

  霍的,一雙結實的強壯臂膀自她身後環住她,將她的身子牢牢的壓在胸前,不讓她瞧到他的容貌。  

  「啊||」夕顏尖呼了聲,整個人因突來的脅迫而僵直,無力的往身後的軀幹靠去。  

  「呵,原來你也等得心急了。」身後的人嘲諷的嗤笑聲讓她心頭一顫,想回頭卻被制止,只能慌亂的乎視前方。  

  「你……你想做什麼?」夕顏此刻真恨自己的儒弱與膽小,若是初雲的話,想必可以跟這個男子好好的鬥上一鬥,絕不會像自己一樣嚇得手腳無力。  

  「放心,我只要做完一件事之後就放你走,乖乖的聽話,否則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男子沉聲恐嚇她。  

  「什、什麼事?你說,只要你不傷害我的隨侍,我、我什麼都答應你。」她此刻最擔心的就是可兒跟那些轎伕了,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如果已經遭到不測……天  吶!  

  男子微微的怔了怔,頗感訝異的道:「你不擔心自己,反而擔心那些下人?」  

  「他們也有父母、家人,如果他們出事的話,他們的家人肯定會傷心欲絕的。」  

  夕顏顫著聲音說:「你想要多少銀兩,儘管開口,我會讓我阿瑪付給你的。」她憋著氣等他回答。  

  男子沉默了半晌,直到夕顏覺得自己即將窒息之際,他才徐緩開口道:「很可惜,我要的不是銀兩。」  

  「不是銀兩?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除了銀兩之外,她再地想不到有任何的理由會讓自己遭受這樣的對待。  

  男子嗤笑了聲,將嘴移到她的耳邊,用充滿磁性的聲音低喃道:我要的是你。」  

  她彷彿被雷擊中,雞皮吃瘩霍然豎起,「你……你說什麼?」一股不祥的預感緩緩自胸口升起,讓夕顏幾乎昏厥。  

  「我要你。」男子回答得傲慢而堅定,按著突然用一隻大掌矇住她的眼睛,另一手則將她攔腰抱起。  

  「放開我!我、我是敬親王府的大格格,如果你敢傷我一根寒毛的話,我阿瑪不會放過你的。」夕顏掙紮著,可是隨著這男子的腳步,她的心逐漸的沉下去。  

  他是認真的。  

  「哼,如果你不是敬親王府的大格格,我也不用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男子冷冷的聲音飄進夕顏耳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她好怕,這個男子冷酷得讓她牙齒不住的咯咯打顫,絕望充斥著她的腦海,侵蝕她所有的堅強。  

  隨著男子的步伐,夕顏的淚緩緩落下,瘦弱的身子猶如風中落葉,跟著前進的律動而顫抖。  

  「求求你,我跟你無冤無仇,求你放過我吧。」她嘗試著想說服他,雖然知道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  

  男子不再回答,腳步在一扇門前停止,旋即用腳將門扉踢開,發出嘎嘎的響聲。  

  夕顏感到自己被甩上床,還來不及看清楚綁架自己的惡徒,一條布巾又迅速罩上她的眼,讓她陷入黑暗之中。  

  失去視覺讓她更加恐懼,只能不住的往後退,將自己緊緊的縮成一團。  

  靠著聽力,她彷彿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旋即四周又陷入一片寧靜,令夕顏的心緊繃到極點。  

  她側頭努力想再聽些什麼,卻始終無法獲得任何訊息,恐懼逐漸在黑暗之中壯大,幻化成形形色色的魅影侵襲著她。  

  緊繃的心緒霎時斷線,她選擇逃避,墜入黑暗之中,將自己藏身在意識之下,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這一切都是夢吧,對,是夢,等她醒來之後,就會發現自己安穩的躺在自己的房中,可兒也會含笑將她喊醒,為她梳洗,一切都將如同往常一樣乎靜快樂。  

  是的,睡吧,睡醒之後她就不再恐懼了……
作者: linewei    時間: 2010-3-6 03:30 PM

本帖最後由 linewei 於 2010-3-6 03:34 PM 編輯

第三章

「可兒?!」夕顏霍的坐起,渾身被汗水給浸濕。  

  她作了一個好可怕的夢,夢裡有個殘酷的男子霸道的將她擄走,強硬的擁住她,天吶,那可怕的感覺直到現在還會讓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可兒,為什麼不點燈?好暗呀,我什麼都看不見。」夕顏伸出手摸索著前方,慌張的喊著。  

  她的頭好痛,有些她想遺忘的事情卻不住的往外鑽想要突破她的封鎖,浮現腦海。  

  「嘖嘖嘖,真是可憐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遭受到這樣的欺陵,我想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吧。」  

  「是呀,幸好不是我家的女兒,否則我這個做人家娘的,可能會先一頭撞死「「哎呀,女孩兒家本來就該小心點,現下落到這般下場,說不定是她自己行為不檢才引來的呢。」  

  「這話也有道理,否則咱們家的女兒怎麼就不曾遇到這種事?不但被欺負了,還衣衫不整的讓人丟在大街上,擺明了是要她喪失聲譽,永遠無法抬頭做人了嘛。」這歹徒還真不是普通的惡毒。  

  此起彼落的槽雜聲自夕顏的四面八方傳來,穿透她混沌的思緒,勾起她最不願記起的惡夢。  

  不是夢?天吶,這不是夢……夕顏的牙齒開始劇烈的打顫,雙手無法克制的抖動著  。  

  「姑娘、姑娘?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家?」  

  「是呀,搞成這個樣子,還是趕緊回家比較好,免得讓來來往往的人盯著看。」  

  幾個比較善心的大嬸同情的蹲在她面前,好意的詢問她。  

  搞成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他對地做了什麼?難道……夕顏發瘋似的扯開罩在眼上的布巾,倉皇的低頭望向自己。  

  天,除了它的長發凌亂的披散之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裂,無法遮掩住大紅的肚兜,更讓人難堪的是,那自被撕裂的補片中袒露而出的大腿,白皙而毫無掩飾的落人每個經過的路人眼中。  

  夕顏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原本晶亮的眼眸中充斥著羞愧與茫然,她……怎麼了?  

  「真是夭壽喔,這樣美的一個姑娘也忍心欺陵,這叫她以後怎麼找得到好歸宿?」  

  「唉,不一定還懷了野種,那就更可憐嘍。」  

  夕顏失神的聽著週遭不斷灌入耳中的私語,愣愣的呆坐在地上,一時之間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該哭、該尖叫,還是該一頭撞死……「啊||」霍的,一陣尖叫聲響起,不過不是出自夕顏,而是出自旁邊逐漸逼近的人影口中。  

  「找到格格了,大夥兒快來呀,格格在這裡!」可兒遠遠的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本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湊近,沒想到這一瞧,竟真的瞧見被圍坐在中央的格格,隨即大驚失色的呼喊,要其他出來尋找格格的侍衛趕緊過來。  

  「格格,您……您……」瞧見夕顏狼狙的模樣,可兒喉頭一緊,說不出話來,只有趕緊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往她的身上披,自己怎樣她可不在乎,重要的是格格是金枝玉葉,怎麼禁得起這樣的羞辱呀?  

  「可兒?可見,我……」乍見熟悉的容顏出現在眼前,夕顏再地無法維持平和,眼眶一紅,淚珠撲簌簌的落下來。  

  「沒事的、沒事的,可兒馬上帶您回府,您不會有事的。」可兒憐惜的摟著她纖細顫動的肩膀,朝已站在一旁的侍衛們喊道:「快將格格扶上轎,咱們帶格格回敬親王府去。」  

  侍衛們連聲應是,迅速的將夕顏扶上轎子坐好,飛也似的離開愈來愈多人聚過來的是非之地。  

  「喂,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那個後到的姑娘喊她格格呀?」  

  「有啊,還說是敬親王府的格格呢!」  

  「敬親王府中的兩位小格格已經出嫁了,這麼說,這被人污辱的八成是大格格嘍?  」  

  「還八成咧,根本十成是敬親王府的大格格嘛。」  

  「嘖嘖,敬親王府的格格專門鬧是非,我看吶,這位大格格此次的事情應該也是咎由自取吧?」  

  「那還用說,瞧瞧這以後誰要是娶到這位格格的話,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不過不要的話,可能又要被皇上給削職了。」  

  「嘿嘿嘿,所以說娶或不娶都是倒大楣呀!」  

  一句句的嘲諷如影隨形的跟著轎子前進,沒多久便傳遍整個京城。  

  ***  

  「額娘,我……我不是有意的。」夕顏的淚如斷線珍珠似的滑落。她身上雖已換上乾淨的衣物,可是她知道,自己是再也不可能乾淨的了。  

  「傻孩子,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的不要多想了,知道嗎?」瑟雅安慰著埋在她懷中流淚的女兒,心頭湧起一陣陣的酸楚。  

  「不,我讓阿瑪跟額娘丟臉,讓敬親王府蒙羞,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我……」  

  「噓,不要再說了,你阿瑪跟額娘從來不在乎敬親王府的名聲,只要我們的三個寶貝女兒平安無事,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你知道嗎,當可兒回來通報說你的轎子被劫走的時候,我跟你阿瑪有多心急,簡直恨不得將整個京城翻過來,只盼望可以找到你,而今你安然回到我們身邊,我們只有心存感激,其他的,都算不了什麼。」唉,她可憐的孩子,怎麼會遭受這樣的打擊呢?  

  「不要多想了,歇歇好嗎?」瑟雅拍拍女兒的手背,慈藹的勸道。  

  夕顏靜靜的淌著淚,縱使額娘再怎麼開解她、安慰她,也無法消去那段污穢恐怖的記憶。  

  「額娘、夕顏姊。」  

  「夕顏姊沒事吧?」  

  兩條人影急急忙忙的闖進來,關切的湊到夕顏的床邊,仔細的查看她的狀況。  

  「雲兒、曦兒,你們都回來了。」夕顏哀戚的扯扯唇,連兩位妹妹都聯袂趕來,想必這傳言已經蔓延,在京城裡,或許再沒有人會不知道敬親王府的大格格受人欺凌了吧  。  

  「夕顏姊,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將你擄走?難道他不知道你是敬親王府的大格格嗎?」初雲義憤填膺的問道,恨不得將歹徒親手逮到,再好好的痛扁一頓。  

  「是呀,我已經要亦玦幫忙緝兇,相信這件事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你好好的靜養,不要想太多了。」晨曦跟著開口安慰。  

  夕顏垂下眼瞼,不知該怎麼回答這些關心的詢問。她每想起這件事一次,傷口就多淌血一次,要她回想過程,更是對她造成極大的傷害。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一回來就這樣七嘴八舌的,要顏兒如何靜養?還是讓她一個人歇歇,你們跟我去前廳坐坐,順便向額娘報告最近的生活過得如何。」瑟雅發現夕顏黯然的臉色,立刻打斷兩位女兒的關切,硬是拉著她們離開房間,將清靜留給夕顏。  

  待眾人離開,夕顏才完全拋開偽裝的堅強,哭倒在枕畔。  

  她再怎麼樣地無法想像自己有一天竟會成了殘花敗柳之身,雖本地無意願婚嫁,可遭受到這樣的屈辱,她除了死,還有別條路可走嗎?難道她可以假裝無事,苟延殘喘的留在這世上,任由旁人嘲諷敬親王府,嘲弄阿瑪跟額娘?  

  不行,她不能讓她最愛的阿瑪與額娘因她而蒙羞!  

  夕顏堅決的咬咬下唇,坐起身子,走下炕床,自一旁紫檀木的矮框中取出一條長長的白絹。  

  出神的凝視了會手中潔白的絹布,她牙一咬,踏上凳子,奮力的將絹布甩過屋頂上的橫樑。  

  她纖細的青蔥玉指緊緊的握住面前垂下的絹布,牢牢的打了個死結。她的淚早已氾濫,白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阿瑪、額娘,請原諒顏兒的不孝:雲兒、曦兒,希望來世還可以成為你們的家人……再會了……夕顏閉上淚眼,脖子往前一探,走向黑色的死亡之途,就讓所有的羞辱和她一塊走吧。  

  她親愛的家人,來世再會……一句句的嘲諷如影隨形的跟著轎子前進,沒多久便傳遍整個京城。  

  ***  

  「咳咳咳……」一陣陣灼熱的刺痛感自喉頭蔓延到全身,讓夕顏咳得難受,卻又忍不住不將便在喉頭的一口氣給咳出。  

  「終於醒了,沒事了。」  

  敬謹與瑟雅寬慰的聲音從她耳際縹緲的掠過,喚醒了夕顏。  

  「阿瑪……額娘……」她虛弱的開口,忘記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顏兒,我的寶貝女兒,你怎麼這麼傻呢?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阿瑪地無法再活下去呀:」敬謹搶在瑟雅之前開口,不顧在其他人面前失去威嚴的後果,老淚縱橫的握著她的手道。  

  她想起來了,她將自己投向掛在樑上的白絹……「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呢?」天,為什麼還要讓她留下來拖累旁人?  

  「傻孩子,你阿瑪跟額娘都還沒走,哪輪得到你先走?以後不許你再有這種傻念頭了,知道嗎?」瑟雅嚴肅的輕斥著女兒,這可不是等閒小事,若不是發現得早,她早就失去這個女兒了。想到這一點,瑟雅的身子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呀,夕顏姊,我求你不要丟下我們,讓我們承受那種永遠不能抹滅的傷痛好嗎?」初雲跟晨曦早已經哭紅了眼,剛剛的景象真的是怵目驚心,她們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了。  

  夕顏輕閉起眼,溫熱的淚水如湧泉般自眼角沁出,「我沒有臉見大家,我……」  

  「請不要這麼說,那不過是件意外,我相信沒有人會將這件事掛在心上的。」  

  突然,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響起,讓夕顏不由自主的將目光飄向聲音的主人。  

  「這次咱們顏兒可以得救,全都是你的功勞,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報答這份恩情。」瑟雅感激的朝閻霄笑笑,一時之間也未細想這其中的奧妙之處。  

  「呃,謝謝你。」敬謹雖仍對這個前來提親的男子抱持敵意,不過,因為女兒是被他所救,他也就勉為其難的開口道謝。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本來只是聽到傳聞,前來探望夕顏格格,沒想到會這麼巧,才及時將格格自白絹上解下。」閻霄謙遜的說,眼底閃過一絲旁人難以注意到的邪佞  。  

  「不管是不是湊巧,你就是我們敬親王府的大恩人,以後只要你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的話儘管說,我們赴湯蹈火絕不遲疑。」初雲豪爽的說道,儼然已經將閻霄當成大恩人。  

  閻霄看了她一眼,含笑頷首,「初雲格格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這就是讓寧玉神魂顛倒的女人呀?果然頗有動人之處,寧玉倒是第一次作對了選擇。」  

  「對了,如果閻霄貝勒沒有急事的話,就請留下來用膳吧,我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聊聊呢。」晨曦對閻霄的印象也不錯,大有想將姊姊與他湊合之意。  

  「呃,今天不方便,改天吧。」敬謹見女兒與妻子對嚴霄和顏悅色的模樣,連忙阻止道。  

  就算是閻霄貝勒救了顏兒,可他還不至於因此將顏兒許配給他。  

  「王爺,今天怎麼會不方便呢?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瑟雅怎會看不出丈夫的用意,故意唱反調道。  

  「這……好吧。」他無奈的點頭,心中是千萬個不願。  

  「夕顏姊,你先歇歇,等會要用膳時我再來叫你。」晨曦微微俯身,柔聲朝她道。  

  「不了,我沒胃口,只想好好的歇息。」  

  夕顏蒼白的臉色讓眾人憂心,生怕一個不留意,又讓她想不開尋死了。  

  「好、好,乖女兒,阿瑪也覺得你應該多歇息,晚膳時阿瑪會端飯菜進來,再好好的喂飽你喔。」敬謹聽到女兒不想出席,趕緊附和。  

  閻霄的唇角不經意的一揚,懶得跟他們迂迴,直接道:「夕顏格格,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曾經問你阿瑪與額娘提過親,今天我是來聽你的回答的。」  

  「什麼?原來你喜歡咱們夕顏姊呀?」初雲驚訝的眨眨眼,旋即笑開了嘴,疊聲道:「好啊、好啊,這可是門好親事。」尤其是他在知道夕顏姊遭受到那種屈辱之後,還願意娶她,不是真愛是什麼?  

  「夕顏姊,你頁是好福氣呀。」晨曦也跟著點頭,或許這件事可以讓夕顏姊恢復生氣,不再對人生心灰意冷。  

  「等等,我可沒答應這件事。」敬謹見兩個女兒都贊成,連忙出聲反對。  

  「阿瑪,你又來了,每次都要阻撓咱們得到幸福,真是的。」初雲率先不以為然的撇撇唇。  

  「你說什麼?」他氣得發抖,「好呀,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以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永遠陪著阿瑪,現在可好,整顆心都懸在夫君身上,根本就不管你阿瑪的死活了。」嗚,他真是傷心呀。  

  初雲見風轉舵,連忙撒嬌,連哄帶騙的道:「好阿瑪,雲兒怎麼會忘記您呢?  

  在雲兒心中,當然是您的地位最高,永遠沒有人可以替代您對雲兒的重要性,寧玉算什麼,只不過是幫阿瑪養我的人罷了。」  

  這招果然有效,敬謹馬上破涕為笑,開心的摟著女兒道:「好好好,就知道你是阿瑪的乖女兒。」  

  瑟雅與晨曦看著他們父女鬥嘴的模樣,也忍不住在一旁微笑。  

  然而這一幕看在閻霄的眼中,卻有如針刺似的扎痛他的心。  

  這幅天倫之樂圖,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可往往在睡夢中醒來!迎接他的依然只有冷酷無情的現實。童年時的渴望,如今只剩下憤怒與冷漠,他不再相信親情,更討厭這種溫馨的畫面出現,擁有太多感覺只會傷害自己,而這是他不需要的。  

  「閻霄貝勒?閻霄貝勒?」瑟雅瞥見寒著臉的閻霄,納悶的喊著他,「你怎麼了?  」  

  「沒事。」閻霄收回思緒,平靜的淡笑著,「我在等夕顏格格回答。」  

  「可是她……」  

  「你不介意我曾經……」夕顏幽幽的開口,打斷母親的話,空洞的雙眼飄向閻霄。  

  「不曾。」他嚴肅的回應,黑眸牢牢的鎖住她。  

  短暫的沉默充斥在房內,旋即響起夕顏堅定的回答,「好,我嫁。」  

  「顏兒你……哎呀,阿瑪也不會介意的,你不需要嫁人,阿瑪會養你一輩子。」  

  敬謹聽到夕顏的回答,震驚得無以復加。  

  「阿瑪,顏兒不願意留在敬親王府成為旁人的笑柄,如果你不希望再看到顏兒輕生的話,就請答應顏兒。」夕顏煽了煽長睫,淚水又開始在眼眶中聚集,眼看就要氾濫。  

  敬謹為難的咬咬牙,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只有懊惱的甩袖,邊往外走邊撂下話道:「隨你高興吧。」  

  「太好了,阿瑪總算開竅了,夕顏姊,恭喜你。」初雲開心的拍拍掌,欣喜的祝賀她。  

  「顏兒,你真的考慮清楚了?」瑟雅倒是沒有這麼樂觀,憂心的想確認女兒的心意,雖然她也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但卻不願意是這樣得來的。  

  「額娘請放心,顏兒沒有絲毫勉強,這或許是顏兒唯一的生路了。」夕顏知道娘親的擔憂,擠出笑意,表示自己的願意。  

  是嗎?瑟雅深深凝視著女兒,心中不免為她倏然改變的命運嘆息,只希望這閻霄貝勒真是老天派來拯救顏兒的,那她就安心了。  

  「閻霄貝勒,既然如此,我就將我的大女兒交給你了,希望你會好好的待她。」  

  她轉向他,鄭重的託付道。  

  「放心吧,我責無旁貸。」閻霄的唇畔勾起一抹笑,低沉的聲音充滿著令人信服的誠懇,唯有那雙犀利的黑眸,微微泛起旁人難以察覺的光芒。  




第四章

敬親王府與慎王府的聯姻大典並沒有想像中浩大,有的只是兩府的幾位親人及一些賓客一起觀禮,這場婚事就這樣算數了。  

  敬親王夫婦本也不願這樣草率便將大女兒嫁出去,可夕顏婉拒父母及兩位妹妹的好意,執意低調行事,他們縱有滿心的不願,也只有應允。  

  至於慎王府這邊更不用說,不但慎王爺僅是露個面便退席,蘭因與慎行更是極盡諷刺之能事,沒有一句好轉的話,只有慎王府唯一的格格心語真心誠懇的祝福她二哥。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敬親王府縱使對這場婚禮有諸多不滿,但自己的女兒不說話,礙於夕顏曾遭受到污辱,生怕再引來更多的傷害,他們也只有隱忍著不悅,就這樣將夕顏嫁出去。  

  夕顏一進門便被安置在王府的內院,那是座靜謐的小閣,閣內的擺設簡單樸素,沒有多餘的裝飾,對一般的王公貴族來說或許稍嫌寒酸,不過夕顏卻第一眼便愛上這個清靜優雅的小閣。  

  雖說自拜堂成親直到今天,夕顏始終沒有見過那個將她娶過門的夫君,不過她的心情倒是乎靜的,只是在午夜夢迴時,她也難免暗暗猜臆閻霄究竟是有心避不見面,抑或真的公事繁忙?  

  難道他其實仍是在意那件事的?一思及此,夕顏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苦澀的感覺湧上喉頭。  

  可他明明說不介意,還執意要娶她的呀,為什麼迄今仍不見他的蹤影?她既然已經成了他的福晉,就打定主意要當一個賢淑的妻子,為什麼他一點機會都不給她,只將她安置在這裡,而不讓她做些妻子該做的份內事呢?  

  夕顏滿腹疑問無法得到解答,她抬頭望同夜空那一輪火紅的明月,心中忽然湧起一點不安與徬徨。  

  「喀!」細微的關門聲在她背後響起,卻沒有讓她轉移凝視緋用的目光。  

  「沒想到我的娘子對月亮的興趣,還比對自己的夫君來得大上許多呵。」閻霄端坐在椅子上,瞅著望著月亮出神的她。  

  夕顏一呆,緩緩轉身面對婚後第一次見面的夫君,紅紅的月光自夕顏身後的窗外射入,在她面前拉出一道長長的陰影。  

  「我……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她收回出神的思緒,努力表示出善意。  

  對於這個甘冒世人恥笑而願意娶她入門的男子,她的心中是感激的。  

  「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嗎?」閻霄對她的回答頗感好笑,起身走向她,「難道你認為我不該出現?」  

  月光下,他頭一次仔細的將夕顏的容貌瞧清楚,本來他只是想隨便娶個女人回來使成,沒想到倒是娶了個美嬌娘。  

  她有雙他從未見過的以水瞳眸,亮亮的,彷彿隨時都會沁出水來,白嫩的肌膚在月色下是如此透明,吹彈可破,尤其是那張微微嘟起的豐嫩紅唇,彷彿隨時邀請人品嚐。嗯,他很滿意於自己所瞧見的,至少,這個妻子不需要只是有名無實,而他也不會排斥多一個這樣的美人兒當床伴。  

  「你怎麼這樣瞧著我?」夕顏在他審視的目光下羞赧的垂下頭,他是她見過最狂妄大膽的男子,竟然敢這樣毫不避諱的直盯著女孩家瞧,這讓她的心不自覺的加速跳動。  

  閻霄揚揚眉,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看著我,我可是你的夫君吶。」  

  他故意強調「夫君」兩字,惹得她的臉又燒紅起來。  

  「我、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夕顏嬌羞的囁嚅道:「我會好好的做好份內之事,絕不會讓你後悔娶我的。」  

  「後悔?」他一挑眉,狂傲的道:「我閻霄從來不做後悔之事,更不可能為任何人而後悔。」她如果知道自己因為娶她而成功的奪得慎王府的一切,或許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了。  

  夕顏困惑的眨眨眼,方才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自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邪佞?  

  不,不會的,一定是她看走眼了。  

  「春霄一刻值千金,娘子,好好的盡你的本份吧。」閻霄輕扯起唇,霍的將她抱起,走到炕床邊,將她放在繡工細緻的被縟上。  

  她緊繃著身子,雖然她曾受到欺陵,不過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而今閻霄這麼親密的親近她,讓她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別害怕,等嘗過這種銷魂的滋味之後,你絕對會愛上它的。」他看出她的緊張,輕笑道。  

  她不懂他所說的是什麼滋味,不過話中輕佻的暗喻卻讓她自耳根紅到脖子,臉頰更是浮上一片緋色。  

  「你、你真的不介意……」  

  「噓,別說話。」閻霄的手指抵住她的紅唇,笑著搖搖頭,要她停止發問,另一隻手早已經不安分的解開她衣上的盤扣,露出裡面的肚兜。  

  夕顏驚呼一聲,手下意識的攏上胸前,試圖遮掩住裸露在外的肌膚。  

  閻霄輕笑了聲,今天他心情不錯,就陪她玩玩柔情求愛的遊戲吧。  

  他不急著拉開她的手,反而緩緩的俯下身,輕輕的吻上她的唇,細膩而溫柔的在她的唇瓣上輕碰,直到她習慣他的碰觸,才緩緩的加重勁道,吸吮她紅潤嬌柔的唇。  

  夕顏的氣息逐漸急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渾身燥熱,彷彿他的每一個碰觸都在她身上燃起一族火苗,不斷折磨著她。  

  「夫君……我覺得好熱。」她輕喃的話語讓閻霄咧開唇。  

  「喊我的名字,我要聽到你甜美的聲音呼喊著我的名字。」他將唇移往她的耳際,挑逗的朝那小巧可愛的耳垂輕輕吹氣,而她也一如他所預期的輕顫起來。  

  夕顏的翦水雙瞳因情慾而蒙上一片旖旎的迷濛之色,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彷彿一片水潭,恬靜優美。她的唇因他的擁吻而微微紅腫,輕吟著閻霄的名字。她雪白的肌膚染上  美麗的潤紅,散發出陣陣的馨香,一抹屬於處子才有的迷人香氛。  

  閻霄滿意的望著身下美麗的人兒,訝異於自己迅速升起的火熱慾望,堅挺的亢奮不斷的抗議著他緩慢的行動,迫不及待的渴望著埋入那片馨香之中。  

  「霄,我……我應該要如何做才能取悅你呢?」夕顏並沒有忘記自己曾立下做好人妻的誓言,即使是這般令她羞怯而難以啟齒的事,她也努力的想做好。  

  她的疑問讓閻霄的劍眉挑起,有趣的看著已經嬌羞欲死的她,訝異他心中竟湧起一抹連他地無法解釋的陌生柔情。  

  「你真想取悅我?」他的手指在她肚兜上的隆起畫圈,曖昧的扯唇反問。  

  她抿抿唇,堅決的輕輕頷首,他都可以不介意她曾經發生過的污穢之事了,她又怎麼會不願意取悅他呢?  

  閻霄眯了眯充滿情慾的黑眸,輕輕一笑,霍的一個翻身,讓夕顏坐到自己身上,喑的道:「吻我。」  

  她極為困窘,一張俏臉早燒得火紅,但又不想讓他失望,只有怯怯的俯下臉,學著他物她的方式,依樣晝葫蘆的親吻他。  

  濁重的呼氣聲自閻霄的唇畔溢出,他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會勾引出他從未有過的火熱慾望,這倒是在他的計畫之外,這個發現令他不自覺的蹙起眉頭。  

  夕顏見他的神情似乎不甚愉悅,以為這樣的方式仍有不足,心一急,紅潤的唇便自他的唇移開,輕輕的滑過他堅實的頸項,停佇在他的耳垂,她伸出靈巧的小舌,青澀的舔舐他的敏感之處。  

  該死,閻霄再地無法等她適應自己碰觸,低咒了聲,他又將她給壓在身下,「你學得很快,現在是我驗收的時候了。」他的黑眸深沉,粗重的氣息洩漏出身體的渴望。  

  夕顏漲紅了臉,雖不懂何謂他的驗收方式,不過仍然依順的點點頭,羞澀的閉上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張開眼睛、我要你看著我,跟著我一起到最後。」  

  閻霄的聲音彷彿充滿吸引力,讓她不自覺的聽從他所有的指令。  

  她的美目緩緩睜開,旋即又迅速瞪大,花容失色的驚呼,「霄,你的手……你的手怎麼,啊……」他的手不知在何時滑進她的褻褲之中,一指輕撥著那叢林中的小核,另兩指則是溜進了沁著蜜汁的私密處,恣意的擷取其中的芳香。  

  斗大的汗珠緩緩的滑下夕顏額際,陌生而甜美的折磨令她不禁弓起身,痛苦的扭曲著美麗的容顏,一聲聲的低吟自她的唇片溢出,在昏暗的月色之下,形成另一種催情的  迷藥。  

  閻霄眼中充滿情慾的觀察著她在他手下的銷魂神情,下腹部的緊繃更是瀕臨潰堤邊緣。  

  不等夕顏出口要求,他迅速的褪去兩人身上的衣物,溫熱的唇片俯下含住獲得解放的粉紅蓓蕾,輾轉的吸吮著那挺立的尖端。  

  「啊……霄……」夕顏的神智已經飄浮在迷離的境界,她從未感受過這樣巨大的喜悅與痛苦,天,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知道緊緊的攀住身上的軀體,渴望獲得他的救贖。  

  凝視著她迷亂的神情,閻霄霍的抽出在她體內抽動的手指,俯下頭,用自己的舌頭取而代之,柔膩的輕舔著頂端已然腫脹的核心。  

  一道夾雜著痛苦的極度快感竄過夕顏全身,最後在她的腦中爆開,形成點點繽紛的色彩。天,她好難受,強烈的空虛感令她不可遏制的輕輟出聲,破碎的嚶嚀著。  

  她不由自主的緊抓著他的肩膀,扭動身體,同他要求更多。  

  「快了,寶貝。」閻霄輕聲在她的耳邊保證,灼熱的綱鐵同時埋進她已經濕透的隱密處。  

  「好痛!」出乎意料之外的痛楚讓她驚呼出聲,身子不禁緊緊繃著,恐懼的望向他,「霄……」  

  「噓。」他溫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克制自己不安的慾望,先停在她體內。  

  讓她適應他的存在。  

  一顆顆的汗水自他臉上滑落,夕顏可以感受到他為她而強忍的痛苦,甜蜜與喜悅緩緩的取代疼痛,她絕美的一笑,將手環過他的身子,開始扭動起來。  

  閻霄詫異的挑眉,旋即也投入她引領的律動中,完美的交合,直到他將自己的種子灑遍她體內,才筋疲力盡的雙雙相擁而眠。  

  ***  

  他真是個俊挺的男子呀!  

  夕顏側著身凝視睡夢中的閻霄,不禁在心底讚歎。  

  月光映照著他的睡容,有如雕像般立體的五官,完美的被安置在那張線條剛毅的臉龐上,一綹不聽話的發絲掉在額前,柔和了他堅硬的神情,睡夢中的他就像個孩子般,沒有醒著時那股壓迫人的威嚴感,反而有種讓人想要保護他的慾望。  

  這樣一個溫柔完美的男子,想必是每個女子心之嚮往的吧?偏偏他卻娶了一個已經有缺陷的女子,真是委屈了他……一想到他對她的情義,她的心就不由得漲滿暖意,今生今世,她是欠了他了。  

  她發覺自己的心似乎在他擁有她的同時,悄悄的陷落了,不過這是個令她欣喜的發現,有個愛她而她也愛他的夫君,比起前陣子如置身地獄的困境,現在的她,簡直是幸福得讓她有點害怕。  

  「霄……我的夫君。」她淺笑著低喃,青蔥玉指緩緩的往他堅毅的臉龐撫去。  

  「誰?」睡夢中的閻霄突然低喝了聲,一個起身,精確的擒住那隻靠近自己的手,狠狠地將它反折。  

  夕顏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驚訝的忘了喊痛。  

  「是你。」待他看清自己手下人兒的模樣,才輕輕的放開她。  

  「對不起,我只是想要……摸摸你的臉,沒想到吵醒你了。」她忍著手上的疼痛,自責的道歉。  

  「怎麼?這麼快就喜歡上這種滋味了?」閻霄勾起唇,嘲弄的問。  

  「不,不是的,我……」她困窘的想解釋,但是面對他突然的轉變,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  

  「放心,我不介意女人淫蕩些,不過,今天可不行了,改天吧。」閻霄邪佞的笑笑,躍下炕床,將自己穿戴整齊。  

  「你、你要上哪兒去?」夕顏對他忽然改變的態度感到困惑,但又不知道是哪裡出錯,只有吶吶的問道。  

  他的神情在她的追問之下陡然冷厲,徐緩的道:「我討厭好奇心重的女人,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我……」她心中一顫,委屈的斂下眼睫,幽幽的說:「我知道了。」她是他的妻子呀,難道連知道他的行蹤都算多事嗎?  

  他的神色又在瞬間放柔,輕聲道:「乖,好好待在這裡等我,這就是取悅我最好的方式。」  

  「嗯。」她柔順的點點頭,說服自己方才的他只是不願意她操心他的事罷了。  

  閻霄滿意的扯扯唇,沒有再多說句話,轉身便走出房門,將她一個人孤獨的留在炕上。  

  一連串的疑問與困惑開始襲上夕顏的心頭,她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才會讓溫柔的閻霄露出不耐煩之色?難道……他不滿意她在床上的表現?難道他其實是介意那件事的?  

  不,不會的。想起他方才待她的溫柔,她立刻堅決的否定自己的胡思亂想,一定是因為他有事要辦,所以才會匆匆離去,是的,一定是如此。  

  他還是那個溫柔多情的閻霄貝勒,也是她的夫君呵,他對她這樣一個殘花敗柳都如此憐惜,她又怎麼能夠這麼卑劣的懷疑他呢?這麼一想,她更堅定了自己的臆測。  

  雖說為閻霄的反常行為找到解釋,可夕顏擁著錦被,伴著孤寂的月,仍是一夜無眠  。  

  ***  

  夕顏自入慎王府的門之後,便謹守閻霄的指示,待在後院中等候他出現,可惜每日都是讓她失望的嘆息,閻霄彷彿忘記她似的,不再出現在她的小閣之中。  

  「少福晉,您怎麼又不多加件衣服便出來了呢?要是不小心受寒,那還得了?」  

  丫鬟小綠是她在王府中唯一談話的對象,只因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接近過她這個少福晉。  

  「謝謝你,我不冷。」夕顏婉拒了小綠朝她身上被來的衣物,幽幽的又望著園中的  花草出神。  

  小綠瞧出她的心事,連忙安慰道:「少福晉,爺最近一定是公事繁忙,所以才未能前來,請少福晉寬心,等爺忙完之後,肯定會天天伴著少福晉的。」她的確聽說貝勒爺很忙,不過,這忙碌的原因要是讓少福晉知道的話,肯定會傷心死的。  

  「我知道,我不怪他……」夕顏幽幽的道,哀愁的容顏讓小綠看了都於心不忍。  

  「這樣吧,今個兒王府有場宴席,小綠幫少福晉裝扮裝扮,再出去給貝勒爺一個驚喜,您說好不好?」說不定貝勒爺見到少福晉,就會記起少福晉的好,忘掉其他的鶯鶯燕燕。  

  「今個兒有宴席?」夕顏沉默片刻,自言自語的低喃道:「怎麼他不告訴我呢?」難道她這個少福晉不需要盡女主人的責任嗎?  

  「呃……」小綠發覺自己反倒惹她心傷,連忙解釋道:「是臨時決定的啦,或許爺還沒時間通知您,就讓小綠給說溜了嘴。」  

  夕顏淺笑的點點頭,「或許是吧。」除了這樣,她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  

  「既然如此,咱們就快生進屋丟,小綠一定幫少福晉好好的打扮一番。」說實在的,少福晉打扮起來,才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女子呢。  

  夕顏見她那麼興致高昂,也稍稍感染雀躍的氣息,任由她拉進房內,端坐在鏡台前,為她重新盤發。  

  「嗯……我有個問題可以問你嗎?」趁著小綠忙著為她插上玉簪,夕顏遲疑的開口問道。  

  「少福晉有什麼話儘管問,小綠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滿臉笑意的應道。  

  「我、我想問,有沒有什麼……什麼可以教導女子……伺候丈夫的書……」夕顏艱困的將話說完,一張臉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小綠徵了下,旋即回神道:「少福晉,您指的是房中術嗎?」  

  她的直言讓夕顏困窘的垂下臉,輕得不能再輕的點了下頭。  

  「少福晉,您真的想要看那種書嗎?」她實在很難想像純真的少福晉會問她這種問題。  

  「我、我只是想取悅貝勒爺,彌補我的缺陷……」或許他是真的不滿意她那夜的表現,所以才會突然離去,不再過來。  

  小綠站在她的身後,同情的揪著她,實在不忍心打碎她的夢想,只有應諾道:「如果少福晉真需要這種書,小綠說什麼也會想法子為少福晉弄到一本。」幸好她知道勾欄  院裡用銀子可以買得到那種書。  

  「謝謝你。」夕顏輕聲道謝,旋即不好意思的沉默下來。  

  小綠則是在心中嘆氣,貝勒爺也真是的,破了人家的身之後就不再理會人家,也難怪少福晉曾以為自己有什麼缺陷了。  

  她還記得那日幫少福晉整理房間,看到床上的斑斑血漬時,少福晉還以為是自己受傷了,一點兒都不知道那是處子的表徵,直緊張的解釋那不是被貝勒爺弄傷的,就連她想告訴少福晉血漬的緣由,也因她那羞得快死掉的模樣而趕緊住口,不敢再跟她提到有  關這方面的事。  

  沒想到純真的少福晉竟會為了取悅貝勒爺而問她這種讓自己困窘的話,唉!小綠除了嘆息之外,也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  

  「貝勒爺,您真的不帶少福替一起參與宴席嗎?」慎福對於剛過門的少福音十分同情。貝勒爺這次真是做得太過分了。  

  閻霄挑挑眉,微揚起唇色道:「福伯,你似乎對她的印象還不差嘛,竟然會管起我跟她的事來了。」  

  「這……老奴不敢,只不過……總覺得這麼算計一個無辜的姑娘,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呀。」慎福輕皺起眉頭,想起夕顏格格恬靜清麗的容貌,就覺得有大大的罪惡感。  

  「呵,我從不知道什麼叫于心不忍」,只知道因為我的計策,才得以贏得慎王府的一切,如果今天輸的是我,這場慶賀新人接掌王府的宴席,主角就是慎行,而非我閻霄了。」他冷凝著臉沉聲道。  

  「可是既然貝勒爺已經達到目的,也該將夕顏格格當成真正的少福晉好好的寵愛呀,為什麼老是將她放在偏院,連前去探望也吝於走動呢?」慎福覺得自己真的是愈來愈不瞭解他。  

  為什麼?閻霄霎時沉默了下來。是為了不想見到她那雙無辜的以水星眸吧,也是為了不想見到她那自以為對他有所虧欠的討好笑容。  

  他不承認自己對她有任何的愧疚感,即使她今天所有的壞名聲是因他設計而來,可是,為什麼這幾日來,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總是耶張恬靜溫柔的美顏?他的身體為什麼總因為想到她而灼熱?這種不該有的思緒讓他對自己感到莫名其妙的氣憤,也更阻止了他去看她的衝動。  

  「貝勒爺?」慎福對他的沉默感到好奇,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溫柔。  

  咦,該不會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福伯,以後不許再提起這檔事,女人只是我利用的工具,用完之後,我想怎麼待她便怎麼待她,何須多言?」閻霄輕描淡寫的道,可聲音中的嚴厲卻讓慎福心驚。  

  「是。」他知道自己已經踰越主僕之間的界限,連忙彎身應道。  

  「好了沒事了,你先下去看看宴席是否已準備妥當。」閻霄放柔語氣吩咐道。  

  慎福欲言又止的點點頭,轉身退下。  

  待他離去之後,閻霄才壁起眉頭,洩漏出自己對夕顏的思緒。  

  或許福伯說得沒錯,為了達到目的這樣誣陷一個女子,的確卑劣不堪,但這卻是他從小習得的生存方式,為了生存,再怎麼卑劣的手段他都必須咬牙去做。  

  即使是一個無辜的女子,也只有怪她剛好遇上了他。  

  無辜的夕顏……一絲不該有的悸動悄悄的鑽入閻霄冰冷的心中。
作者: linewei    時間: 2010-3-6 03:31 PM

第五章

熱鬧盛大的宴會場面,在慎王府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自從慎王爺娶妾,那場堪稱奢華得直逼皇上選秀的婚宴後,直到今日的權力交接才有那時的繁華光景閻霄坐在高高的王位上,情緒是複雜的。  

  有誰會料到當初那個被人欺陵、瞧不起的雜種,今日會替代慎王爺,主掌慎王府的一切?而當初趾高氣昂的蘭因福晉與大貝勒慎行,如今卻被驅逐至王府的別業,不得回京同住?真是世事難料,風水輪流轉。  

  「恭喜閻貝勒,年紀輕輕便得到慎王爺的託付,將王府中的一切交給你打理。」  

  文馨貝勒一身錦衣,打趣的拱手道賀。  

  「是呀,比起那個只會跟在媳婦兒身邊打轉的寧玉貝勒,你算是略勝一籌嘍。」  

  宣湚跟著接口,還故意瞄了眼寧玉,等他發難。  

  不過,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他倒是沒有反應,反而得意的笑了笑,「無所謂,我的確是只想跟在我家娘子身邊,要不是今天你們硬要把我拉來,我還懶得出門呢。」想到在家中等著他的初雲,寧玉就巴不得長翅膀飛回去。  

  文馨與宣撇訝異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搖搖頭。嘖嘖嘖,寧玉跟亦玦一樣,已經完全不能在列入他們風流貝勒的金榜上。  

  「呵,沒想到你已經成為女人的奴隸,該不會連今天之所以出席,也是奉命前來吧?」閻霄挑起眉,似假似真的虧道。  

  「既然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問我?趕緊讓我瞧瞧究竟,我就不用繼續留在這個虛偽的場所痛苦的裝出笑容了。」寧玉也不囉唆,直接說明來意,的確是初雲要他來看看夕顏近況如何。  

  「哎呀呀,你們兩個已經是連襟了,還這樣喜歡鬥嘴,真是的。」宣湚受不了的翻翻白眼,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永遠鬥不煩。  

  「是呀,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你們可不要破壞氣氛喔。」文馨也出面打圓場,朝閻霄道:「對了,我們也還沒見過夕顏格格呢,不如你趕緊把她請出來,讓大夥兒瞧瞧你的娘子吧。」  

  閻霄微微扯唇道:「她身體不適,今天不出席了。」  

  「不會吧?怎麼這麼湊巧?該不會是你故意把她藏起來,怕咱們也喜歡上她吧?」宣湚促狹道,沒有發現閻霄過於冷淡的神情。  

  「是啊,這樣可就太不夠意思嘍。」文馨也跟著椰揄道。  

  閻霄淡笑一聲,沒有回答,反而將剛走過來的豔妓盼盼一把摟進懷中,邪佞的道:「只是女人罷了,誰作陪又有什麼差別?」他的手狂妄的焰住她胸前的渾圓,淫穢的笑笑。  

  「閻霄,你太過分了,夕顏格格才剛過門不久,你就這樣對她?既然如此,當初何必堅持娶她?」寧玉臉色大變,憤怒的站起身,指著他破口大罵。  

  閻霄不以為意的挑眉道:「你似乎管太多了吧?顏兒是我的妻子,我想怎麼待她便怎麼待她,不需要你教我,你還是回去窩在老婆的補擺下,少管旁人的家務事。」  

  寧玉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第一次覺得閻霄是個真正的烏龜王八蛋,本以為他只是嘴壞些罷了,沒想到連行為也這麼惡劣,「好,算我錯看你了,我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他甩袖轉身,怒氣衝衝的離開。  

  「霄,你這次真的是有些過分。」  

  「是呀,你真的惹惱寧玉了。」  

  文馨與買撇神色同時變得凝重,對於他們這次的爭吵都大惑不妙,因為這比起以往的吵嘴實在來得嚴重許多。  

  「別再提那個無聊的小子,來,喝酒吧,你們不是來為我祝賀的嗎?」閻霄壓抑心底的煩悶,佯裝無所謂的舉杯狂飲。  

  「是呀,各位貝勒爺,盼盼敬你們。」盼盼賴在閻霄的懷中,嬌嗲的附和著,對於自己可以在這場宴席扮演女主人般的角色,她可是驕傲得緊。  

  「干吧!」閻霄朝底下列席的眾人舉杯喊道,霎時席間充滿互相干杯的吆喝聲,熱鬧而狂放。  

  文馨與宣湚無奈的互覷一眼,尷尬的望著閻霄放肆的舉動。或許他們也該跟著寧玉一起離席才是。  

  就在席間鬧烘烘的同時,廳門處傳來不小的騷動,引起眾人注意,紛紛將目光轉向桿在門口的嬌小人影,滿室的嘈雜霎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尷尬的氣氛。  

  「呃,我、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夕顏怯怯的朝望著她的眾人羞澀的笑笑,一雙大眼則是急著尋找閻霄的身影。  

  「誰讓你來的?」閻霄終於讓她找到了,不過,迎向她的卻不是她想像中的歡愉笑臉,反而是一句冰冷的質問。  

  「我、我聽說今天有個宴席,所以想給你一個驚喜……」夕顏一直努力維持著的笑容,在看到閻霄懷中的女子時霎時消逝無蹤。  

  「原來這就是那個被凌辱過的敬親王府大格格呀?」  

  「唉,也多虧閻霄貝勒心地善良,否則這樣的女子。還會有誰願意娶回家當正室呢  ?」  

  「可憐喲,枉費她有這麼俏的容貌,全被那個男子給毀了。」  

  「那閻霄貝勒不就是穿舊鞋了嗎?呵呵。」  

  一句句低微的交談聲在靜謐的空間內彷彿雷響似的飄進夕顏的耳內,化成尖銳的利刃刺痛她脆弱的心,她求救的望向閻霄,卻只見他淡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甭說會幫她解圍。  

  倒是一旁的文馨忍不住開口,「原來你就是夕顏格格,果然氣質非凡,跟令妹同樣出眾。」他站起身走向她,有禮的拱拱手。  

  夕顏感激的朝他笑笑,怯怯的問道:「你認識我的兩位妹妹嗎?」  

  「當然嘍,我們可是亦玦貝勒與寧玉貝勒的拜把兄弟,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他們的福晉呢?」宣湚也跟著起身走近,表明維護夕顏的態度。  

  「兩位是?」他們的親切讓她稍稍寬慰,臉上的笑容也不再那麼僵硬。  

  「我是宣湚,他是文馨,我相信以後我們還會常常碰面的。」他友善的笑笑,倒有點兒忌妒起那幾個可以娶得美嬌娘的兄弟。  

  夕顏被他們的和善感染,不自覺的輕笑出聲,正想開口說話時,閻霄低沉的聲音卻忽然響起,打斷了她的笑意。  

  「顏兒,過來。」閻霄冷眼看著她與兩位好友談笑,臉色莫名的沉了下來而不自知  。  

  夕顏輕顫了下,抿抿唇走向他。她的心中有無數的疑問,在這個宴席上的閻霄真的是那個溫柔待它的閻霄嗎?為什麼他的眼中只有冷酷,並沒有半絲她所熟悉的柔情?  

  閻霄未待她走近,便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宣告似的俯頭攫住她的紅唇,在眾目睽睽之下,放肆的將舌鑽入她的唇內,恣意的交纏吸吮著她的小舌,直到她嬌羞難耐的輕喘,才滿意的放開她。  

  乍失閻霄的扶持,夕顏差點兒無力的癱倒,只能勉強倚著椅背,困惑的揪著他,希望得到他的解釋。  

  可閻霄並沒有打算開口,只是傭懶的揚了揚唇,同視她那雙充滿疑惑的星眸。  

  「爺,人家也要嘛。」一旁的盼盼眼紅的瞪了眼嬌弱無力的夕顏,將身子依著閻霄,撒嬌的哀求著。  

  他邪邪的勾起唇,手雖擁著盼盼,黑眸卻是緊鎖著臉色蒼白的夕顏。  

  「你也要?憑什麼?」  

  「憑我可以讓爺更快活呀:」盼盼絲毫不將夕顏當成女主人,反而放縱的跟閻霄打情罵俏起來。  

  「喔?證明給我看。」他的視線沒有自夕顏的臉上移開片刻,即使是盼盼主動的吻住他,他依然揪著夕顏。  

  不、不,這不是他……這不是他……夕顏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過度的震驚讓她忘記移開目光,只能征征的盯著自己的丈夫在她面前與另一個女子調情,讓他用這種最難堪的方式在眾人面前羞辱她。  

  「爺,盼盼是不是讓你感到亢奮了呀?」她朝夕顏拋去個勝利的眼神,一隻手霸佔的撫著他的胸膛。  

  「哈哈哈,果然是京城中響叮噹的豔妓,告訴我,有人面對你會不感到亢奮嗎?那絕對不會是個男人!」閻霄淫邪的大笑,一掌將盼盼的臀部壓向自己堅硬的熟鐵,惹來全場的人鼓噪喧嘩。  

  被冷落在一旁的夕顏不敢置信的凝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她原本所信任的一切,全都在這一刻被摧毀殆盡,眾人的鼓噪聲更有如潮水似的湧來,幾乎要讓她窒息。  

  逃,逃吧!除了逃,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她踉蹌的轉身逃離,直到聽不見聲響,才緩緩的跪坐在地上,傷心的哀泣。  

  「少福晉,您就別傷心了,爺的脾氣一向是這樣的,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您不要再怪爺了。」小綠勸慰著淚如雨下的夕顏,不忍心的搖搖頭。  

  唉,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也不會出這種餿主意,要少福晉突然出席,給貝勒爺一個驚喜了。  

  「不,我不怪他,只怪我自己不好,才會讓他這麼待我。」夕顏幽幽的低語,怎麼想都只能歸咎於自己的不潔,所以霄才會轉向其他的女子。  

  「您怎麼會這樣想?少福晉貌美如花,溫柔婉約,哪戶人家的女子能比得上?  

  怎麼會有什麼地方不好呢?」小綠真心誠意的讚美,對於她的自責實在難以接受,明明就是爺不對嘛。  

  「不,小綠,我……我這不潔之身早該一死百了的,是爺將我自鬼門關前救了回來,又不計前嫌的將我娶回慎王府,我對他除了感激之外,又怎麼可能有任何不滿呢?說來說去還是怪我自己,不該妄想得到太多、要求太多。」  

  「不潔?」小綠困惑的側著頭,「不會吧,少福晉,您還真的信了那些外人的閒言閒語呀?」少福晉分明是以處子之身嫁入慎王府,哪來的不潔之說。  

  夕顏帶淚的苦笑,自嘲說:「我有自知之明,就算他們不說,我地無法當成沒事發生一般。」  

  「可是……」  

  「不要再說了,我累了,你先下去歇息吧。」夕顏阻止她說下去,拭去眼角的淚,擠出一抹笑道。  

  小綠只好無奈的點點頭,福了個身之後,聽話的往外走去。  

  「啊,對了。」已經跨出門外的小綠又突然轉回頭,自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她,「少福晉,您交代我為您找的書,我已經找到了,不知道少福晉還需不需要……」  

  夕顏望向書冊,黯然的扯扯唇,接過來,「謝謝你,小綠。」  

  看著她愁容滿面的模樣,小綠心疼的皺起眉,無可奈何的靜靜退下。  

  夕顏揪著手中的書冊,抹丟淚水,輕輕的翻了一頁。剛剛閻霄對那個女子似乎諸多讚賞,或許,等地學會了書冊中的技巧,他就不曾再將注意力放在旁的女人身上。  

  心中雖這麼想,可真瞧見裡面淫邪不堪的圖畫,夕顏的臉仍忍不住紅了起來,趕緊將書給闔上。  

  一股挫敗的感覺自胸口升起,原本已經暫停的淚水又湧出她幽黑的瞳眸。  

  她真是沒用,連這樣一點小事都做不到,看了一頁便羞愧的再也看不下去,枉費小綠特地去為她找來這種書,如果她真的將它棄之一旁,不也辜負了小綠的好意嗎?不行,為了取悅閻霄,她一定要咬著牙將這本書冊背進腦海裡。  

  夕顏在心中打定主意,深呼吸幾下,硬著頭皮又將書冊翻開,強迫自己不要將視線移開,軌著微弱的燭光,艱困的看起書來。  

  ***  

  一連幾夜,夕顏總是用功到天明,一雙眼因睡眠不足而佈滿紅紅的血絲,看得小綠心疼不已,暗暗為主子感到不值。  

  貝勒爺根本就不知道少福晉用心之深,只知道在勾欄院的女子之間流連,彷彿完全忘了少福晉,還當自己是個單身漢呢,她小綠原本也很崇拜貝勒爺的,不過見他這陣子來的種種行為,現在他在她的心中已經排不上名次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少福晉會樵悴而死的,她一定要想辦法將貝勒爺引來見見少福晉不可。  

  小綠邊想邊往閻霄近幾日常出沒的地方走去。  

  她知道貝勒爺最近常留宿的便是安置豔妓盼盼的客房。  

  才接近房門口,小綠便聽到裡面調情的嬉笑聲,心頭霎時湧上怒氣,沒想到少福晉在那邊為貝勒爺傷神,貝勒爺還跟那個青樓女子打得火熱,真是人可惡了!  

  好,就讓她來捉弄捉弄他們。  

  她眼珠子轉了轉,深吸了幾口氣後,裝出一副慌張失措的神情,衝進房內大喊著道:「不好了、不好了,貝勒爺,不好了呀!」  

  閻霄半眯起犀利的黑眸,沉聲問:「發生什麼事?」他記得這個丫鬟是派去伺候夕顏的。  

  「會有什麼事呀?貝勒爺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真是個沒規矩的丫頭。」盼盼沒好氣的白了小綠一眼,懊惱她破壞好事。  

  小綠也老大不客氣的對她翻白眼,才又慌張的朝閻霄道:「少福晉突然昏迷不醒,可能是因為傷心過度,連著幾夜不眠不休的等著貝勒爺,身子骨受不住了。」  

  說到可憐處,她還故意落下幾滴淚。  

  閻霄心頭突然一顫,湧上陌生的焦慮情緒,攏了攏被盼盼扯開的衣襟,迅速的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爺,您怎麼說走就走呢?咱們的『遊戲』還沒結束吶。」盼盼見他要離去,連忙喊住他,嫵媚的勾引著地道。  

  閻霄冷冷的睇她一眼,「你在這裡也住得夠久了,要什麼去跟慎福說,拿了東西就  走吧。」  

  「爺,您要趕我走?」盼盼彷彿遭到青天霹靂似的愣住,他剛剛不是還跟她濃情蜜意的嗎,怎麼翻臉便不認人?  

  閻霄一挑眉,邪佞的笑道:「聰明的女人不需要等男人開口便知道他的意思,除非她想得到難堪。」  

  「呢,盼盼瞭解,盼盼會等爺再召見的。」他的話讓盼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太可怕了,還是少惹為妙。  

  閻霄滿意的微扯唇色,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嘿,你還待在這裡幹麼?快去領賞走入啦。」小綠看這個騷女人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恨不得馬上將她掃地出門。  

  「你這個丫頭也太無禮了,看我不在爺的面前告你一狀,我就不叫盼盼。」她氣呼呼的道。  

  「你已經過時啦、失寵啦,誰怕你告呀?」小綠抬起下巴,嘲笑的道:「告訴你吧,你連替我少福晉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還是識相點趕快滾吧,免得在這裡自取其辱。」  

  「你……」盼盼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不惱怒。  

  「哼!」小綠朝地做了個鬼臉,懶得再理她,轉身走了出去,留下怒氣衝天的她在房內跺腳。  

  反正依她方才的觀察,這個女人已經引不起貝勒爺的興趣了,當然她也就懶得再把她當成少福晉的敵手,貝勒爺總算有眼光,知道哪個女人比較好。小綠在心中為自己的主子偷偷地高興起來。  

  ***  

  寂靜的房內只有隱隱晃動的燭光,映照著夕顏單薄的背影,顯得落寞而孤寂。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麼度過的了,想想也奇怪,她本來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麼現下會如此的害怕寂寞?  

  這些天,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議她心弦顫動,欣喜的以為是閻霄出現了,可是事實每每今她失望,只能暗暗垂淚。  

  今夜他應該也不會來吧?雖然心中這麼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還是存著幻想,期盼他俊挺的身影會突然出現,柔聲向她解釋宴席當天的一切,告訴她,他還是那個溫柔待它的夫君。  

  夕顏輕聲長嘆了口氣,失神的翻動手上的書冊,那本她咬著牙看遍的淫穢圖畫,心思卻飄得遠遠的。  

  突然,細微的開門聲讓她整個人候的一震,死寂的心開始猛烈的狂躍。  

  「霄?!」夕顏歡喜的轉過身,清麗的臉上掛著連日來最美麗的笑薔。  

  「呵,我不是那個雜種,你這樣喊我可是一種污辱喔。」進門的並不是閻霄,而是一個讓夕顏感到陌生且恐懼的瘦削男子。  

  「你是誰?」她警戒的揪著眼前的陌生人,昔日被擄的恐懼彷彿潮水似的湧來,逐漸淹沒它的理智與鎮定。  

  「嘖嘖嘖,不要那麼怕我嘛,我可是你的大伯喔,雖然那個雜種跟我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不過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讓你喊我一聲哥哥。」慎行色迷迷的笑著。  

  「我、我不管你是誰,如果你想見你的弟媳的話,請明日在大廳上等著,現在這個時刻、這個場合,並不適合你造訪。」夕顏覺得自己渾身開始止不住的顫抖,那日的情景浮現腦海,將她對那男人的印象與眼前的這個男子重疊,讓她幾乎無力的癱軟。  

  「呵,這麼跩,我才聽說你被……嘿嘿嘿,裝什麼貞節烈女嘛。」慎行摸摸下巴,心想,或許可以拿她洩洩被閻霄趕出王府的怒氣。  

  「你、你快給我出去,否則讓霄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夕顏一步一步的退後,不知不覺的返到炕邊,再也無路可退。  

  「別傻了,你以為他會為了你而動怒嗎?」這不過是樁因利盎而結合的婚姻,他就不信那個雜種會為了她有任何的情緒反應。  

  嗯,這夕顏格格雖然被污辱過,不過那模樣還真是上上之選呢,尤其是她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嘗起來應該十分柔滑甜膩吧……「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夕顏無助的喊著,一股絕望的感覺緩緩的升起,她緊捉著書冊的手泛起青筋,額際則不斷冒著冷汗。  

  慎行邪惡的勾勾唇,大步一跨,上前將她逼坐在炕上,揪著她打量道:「那個雜種竟然敢使詐毀了我所有成親的機會,然後自己安安穩穩的娶了個大美人,不但得到慎王府的實權,還將我跟額娘趕出門,哼:現在我拿他的東西來用用,應該也不為過吧?」  

  他手一伸,一把將夕顏的衣襟撕裂,露出肚兜,那隱約露出的細嫩看得他眼睛都紅了。  

  「不,我求求你,不要……」過度的恐懼讓夕顏不知所措,手腳發軟的哀求著,雙手緊攏被撕裂的衣襟,渾身劇烈的顫抖。  

  「別擔心,等我嘗過你之後,你就會知道,比起那個雜種,誰才是真正的男人。」慎行的眼珠子緊盯著夕顏微露的胸口,迫不及待的湊上前,朝她高聳的圓丘伸出祿山之爪。  

  「哎喲--」霍的,一陣哀號聲打破夜空的寂靜。  

  「找死。」低沉的嗓音懶懶的響起,不過其中蘊含的肅殺之氣,卻讓慎行嚇得腳都軟了。  

  「閻霄?」看清楚壞他好事的來者為誰之後,他迅速的往後一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道:「我不過是跟你的妻子打個招呼,你何必介意呢?更何況這個女人只是你利用的工具罷了,借我玩玩又何妨?她不過是個被穿過的破鞋嘛。」  

  閻霄的黑眸一沉,殺意頓起,身形疾閃,輕易的制住慎行的喉頭,冷冷的瞪著他,「下地獄去吧。」  

  「等、等等:」慎行沒料到他真想下毒手,連忙出聲說:「我再怎麼說也是你大哥,要是你殺了我的話,看你要怎麼向阿瑪交代。」  

  「哼,你什麼時候有個雜種弟弟,我怎麼不知道?」閻霄譏誚的挑起眉,眼神仍是冰冷的。  

  慎行困窘的乾咳幾下,低頭望瞭望攫住自己頸子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呃,你、你已經把我趕出王府,現在還想殺我?枉費我額娘明知你是雜種,仍將你養大,沒想到你竟然想將她的兒子給殺了,簡直是忘恩負義。」完了完了,他怎麼罵起這傢伙來?這下真是死走了。  

  閻霄並沒有他想像中動怒,靜默了半晌,反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放開他,冷冷的開口,「滾。」  

  慎行一得到自由,哪用閻霄開口要他滾,早已經一溜煙的跑出去,臨走前不忘故意朝門內丟了句話,「好好管教自己的妻子吧,省得她到處勾引男人。」言下之意,方才的一切都是她主動的。  

  刻意拋下惡意中傷的話之後,慎行飛快的逃走,心中則為自己高超的手段竊喜,即使武功贏不了人,至少他可以搞得他們雞犬不寧。  

  「哼,閻霄呀閻霄,你少得意,下回我們再見面,就是你命喪黃泉之時,哈哈哈… …」




第六章

閻霄背對著夕顏的身影是如此的巨大,詭異的月色將他的背影拉得長長的,讓夕顏  瞧得忘記要開口,難道他真聽信了那個男人的話,以為是她勾引對方的嗎?  

  不知靜默的時刻過了多久,才見他緩緩的轉過身來,一雙眼像深不見底,臉上則是  猶如戴著面具般淡漠無情。  

  「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我……」夕顏的解釋在閻霄霎時沉下的臉  色中倏然止住,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神色,冷得讓人顫慄。  

  「我聽小綠說你身體不適,昏迷不醒。」該死,他有種被人愚弄的憤怒感,沒想到  他匆匆趕來瞧見的,卻是她跟慎行調情。  

  「昏迷不醒?」夕顏愕然片刻,旋即意會到是小綠刻意的安排,正待開口解釋,卻  被閻霄給打斷。  

  「如果是小綠扯謊的話,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他深深的揪著她,淡淡的道。  

  她一征,本欲脫口而出的話霎時又吞回肚中,「不,不是她說謊,是我要她的這樣  告訴你,希望你會因此過來一趟。」  

  「怎麼?發浪了嗎?既要我過來,又不想錯過另一個男人的造訪,或許我來得不是  時候,壞了你的好事?」他輕蔑的瞥了眼她自胸口撕裂到腰際的衣襟,冷淡的嘲諷著。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從來沒有過那種想法。」她委屈的咬著下唇,克制  自己即將湧出眼眶的淚水。  

  「如果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那你就太高估自己的演技了。」他從不相信任何人,除  了他自己。  

  「我不是在演戲,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相信我,那、那我也沒有辦法。」她不懂,為  什麼他的轉變這麼大,連一丁點兒的溫柔都吝於施捨。  

  閻霄冷冷一笑,走近夕顏,俯身打目重她半晌,然後霍的彎下身,粗暴的掐住她圓  潤的胸脯,殘酷的道:「不要告訴我你不是在耍手段。」  

  他忽然看見她手上有書冊,用力搶過後一瞧,按著在她面前揚了揚,「想要男人?  儘管開口吧,我會好好約滿足你的。」  

  夕顏的臉倏的染上一片駝紅,羞赫的吶吶道:「那本書……我可以解釋的。」  

  閻霄輕嗤了聲,將書往後隨意的拋丟,薄唇彎起一道邪惡的弧度,「不用解釋,既  然你已經達到將我引來的目的,那我們就開始吧。」他站直身子,雙手開始卸下身上的  衣物。  

  「不、不要……」不要這樣,他是她的夫君,不該待她如娼妓。  

  「不要?」閻霄將身上最後的一件衣物褪去,跨上炕床,捉住她推拒的小手,將嘲  弄的笑臉湊到她眼前,咬咬牙道:「難道非要慎行才可以?我就不行嗎?」想起他們兩  人方才親匿的湊在一起的模樣,體內的怒火就不可遏制的燒遍全身。  

  斗大的淚水終於不堪閻霄殘忍的羞辱而滑落臉頰,氾濫成災,「你為什麼要的這樣  欺負我?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心裡也只會有你一個人,除了你之外,我就算死也  不會再讓任何人碰我分毫,難道非要我以死明志,你才會相信我?」  

  「莫非只因為我曾受人污辱,所以你就這樣看低我?既然你對我存有偏見,當初又  何必救我,何必謊稱不計較我的污點?你乾脆任我自生自滅,回去找你的豔妓,從今以  後,我不會再勞煩你,更不會愚蠢的想要學習房中術來取悅你!」  

  她抽抽噎噎的發洩著連日來的委屈,哭得像個淚人兒,連原本羞於啟齒的事也一古  腦的說出來。  

  閻霄面對哭得幾乎虛脫的夕顏,頓時征住,胸臆間忽然升起一種陌生的溫柔情愫,  在他尚未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放開箝制著她的大掌,輕柔的將她擁進懷中  。  

  而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他已經開口,乾澀的道:「別哭了,是我不對。」  

  這可是破天荒的反常舉動,讓閻霄自己為之愕然。  

  一向冷惰的他,居然會為一個女子的眼淚而感到心疼?密實防衛的心因此有了空隙  ,這讓他一凜,硬生生的壓下那份柔情。  

  夕顏並不知道他腦中千回百轉的念頭,吸了吸鼻子,溫順的偎在他的胸膛,低語道  :「我不怪你,只怕你不明白我,誤會我。」  

  「你真的不怨我?」面對這樣從未有過的溫情,閻霄不禁有些迷惘。  

  她微微將身子自他的懷中移開,面對他,堅定的搖搖頭道:「你願意娶我這樣一個  不潔的女子,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怪你?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夫君,我更不可  能怨你,除了……」她欲言又止的顰起眉。  

  果然有所求!閻霄身子一僵,神情冷硬的道:「除了什麼?」他不該以為有人會毫  無目的的對他好。  

  夕顏怯怯的抬睫覷了他一眼,囁嚅著道:「除了你跟旁的女子親熱,我瞧了會不舒  服,心裡真有些怨你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事可以讓我怨你了。」  

  她的回答讓閻霄愣了下,旋即緩緩的扯起唇色,「你在吃醋?」他發現,她的回答  竟然讓他感到愉悅。  

  她羞得臉都要垂到胸前了,困窘的點了點頭。她的確是在吃醋,而且還吃醋得緊呢  。  

  閻霄的心像被猛的一撞,心口竟泛起酸酸甜甜的感覺,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在乎他  ,也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依賴他,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薄唇緩緩的咧了咧。難  道,這就是「情」?他的笑意在瞬間凍結,不,不行,他不能心軟,一旦真動了情,帶  來的將只有傷害與背叛!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本屬應當,你若不願意瞧我跟旁的女子親熱,那就不要跨出後  院一步。」他冷冷的將夕顏推開,強迫自己忽略她臉上突然佈滿的哀戚。  

  「我懂、我懂,我……」她嚥下升上喉頭的酸楚,違背心意的道:「我……我會調  適目己的心態的。」是啊,她這個不潔之人,又怎麼有資格要求他什麼呢?  

  該死,為什麼她總要這麼溫順?為什麼她總是不反抗他,不耍格格脾氣呢?她愈是  如此,就讓他愈覺得難以維持自己的冷漠,若有一天她發現了她悲慘的遭遇是由他一手  所主導,還會這麼待他嗎?天,沒想到他閻霄也有為這種事情煩惱的一天,真是諷刺呵  。  

  「霄,你在想什麼?」夕顏緊張的凝視他臉上的表情,生怕自己又說錯什麼,惹他  不悅了。  

  閻霄半眯起眼,目光深鎖著她半晌,才緩緩的揚起慵懶的笑容道:「我在想你什麼  時候才要開始好好的服侍我。」他決定拋開那些無聊的紊亂思緒,好好的享受再說。  

  夕顏俏臉一紅,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吶吶的說:「我不知道自己學得好不好……」  天吶,真是羞死人了。  

  「那就讓我為你評分吧。」他邪惡的扯唇,大手已俐落的為她除去身上被撕毀的衣  物,露出完美無瑕的曲線。  

  雖然已與閻霄行過周公之禮,夕顏還是不適應的感到困窘,纖細的玉手忍不住想拉  過被子將自己給遮掩起來。  

  「這就是你學習的成果?」他撐起身子側躺,揪著她嬌羞的模樣,揶揄的逗弄道。  

  她羞澀的搖搖頭,牙一咬,將被子緩緩掀開,主動將他給壓在身下,今天她要給他  一個不同的夜晚,絕不可以因為自己的羞赫而失敗。  

  夕顏怯怯的俯下身,將唇貼上他的肌膚,輕柔的滑過他的唇瓣、下巴,順著堅毅的  頸項來到胸口,再緩緩的往下移去。  

  閻霄嘲弄的神情在她的吻愈往下移時,漸漸自臉上逸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漸粗重的  喘息。  

  她的雙峰跟著她的唇在他身上畫過一道灼熱的路徑,柔細的觸感讓他的堅挺硬如鋼  鐵,昂然挺立。  

  霍的,一股溫濕的感覺包裹住他激昂的熟鐵,讓他無法克制的渾身輕顫起來,粗啞  的低吟聲溢出他的唇畔,臉因為痛苦而扭曲,承受她在他下腹部所燃起的熾熱慾火。  

  她的舌怯怯的采出雙唇,輕柔的舔舐著他的硬挺。  

  好奇心讓她睜大了眼,暫時遺忘羞怯的感覺。  

  沒想到原來真實的他是如此巨大,跟書上畫的一點兒都不像。  

  夕顏邊想邊逗弄著他,殊不知閻霄已經無法克制住高昂的情慾,身子一翻,將她壓  在身下,斗大的汗珠自他的臉頰滑落到她紅潤的臉上,粗重的喘息聲讓她心跳加速,不  自覺的跟著輕喘。  

  「給我。」他低啞的命令,一雙眼已因情慾而更顯墨黑。  

  「嗯……」夕顏害羞的輕許,為他敞開自己,迎接他進入自己的體內。  

  閻霄從沒有過如此無法克制的激情,他渾身似在灼燒著,隨著陣陣的衝刺,吶喊著  要解放。  

  「霄……雷……」她緊擁住在自己身上馳騁的夫君,濃濃的情意隨著他的衝刺而漲  滿心口,劇烈的快感在她腦中化成絢欄的色彩。  

  在達到極樂頂端的同時,她霍的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愛竟已如此之深,深到讓她害怕  ……***  

  自從上次的歡愛之後,閻霄便讓夕顏移居至他所住的「廉陽齋」。  

  這封王府上上下下來說,是個天大的消息,只因閻霄個性冷絕獨立,廉陽齋除了從  小看他長大的慎福之外,從來沒有人可以出入,就連慎王爺及蘭因等人,也無法跨入齋  內一步。  

  誰會想到一直被棄置在後院小閣的少福晉也有翻身的一天?議論紛紛的言詞霎時有  如潮水般湧起,皆是嘲弄貶低的話語,只有慎幅及小綠真正的開心,樂觀其成的祝福他  們。  

  「少福晉,我就知道您可以捉住貝勒爺的心。」小綠跟著夕顏在內院的池畔走著,  欣喜的道。  

  夕顏嬌羞的抿唇輕笑,害臊染紅了雙頰,「小綠,你別瞎說了。」  

  「哎呀,現在誰看不出貝勒爺整顆心都放在您身上,以往在王府中流竄的鶯鶯燕燕  ,哪一個不是被貝勒爺趕出去,再也沒辦法囂張了,尤其是那個盼盼,您都沒看到她那  種失寵後的哀怨模樣,說有多悲慘就有多悲慘。」小綠幸災樂禍的笑開了嘴。  

  「小綠……貝勒爺真的將那些姑娘都趕出王府了嗎?」夕顏的神色突然變得黯淡,  閻霄曾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三妻四妾……唉!  

  「是呀。」小綠側頭望瞭望她的神色,納悶的道:「少福晉,您沒事吧?怎麼一副  失魂落魄的模樣?現在這種情況,您應該要高興才對呀!」真是奇怪了。  

  夕顏不禁苦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不太真實,有點兒不適應罷了。」  

  「哎呀,您就別想太多了,貝勒爺的確是在意您的呀。」  

  她淺淺一笑,輕輕的頷首,也對,何必自尋煩惱,或許那只是霄隨口說說,不會真  的實現也說不定。  

  午後的微風輕輕的撫過臉頰,兩個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進一條小徑,踏進一處  滄涼荒廢的小園中,這兒陰森森的,讓人無法跟外邊的繁華聯想在一起。  

  「啊,糟糕了,少福晉,咱們還是快點兒離開這裡,這可是被禁止進入的地方。」  小綠慌張的瞧了瞧四周,拉了夕顏便要往回走。  

  夕顏莫名其妙的被拉著走,沒走幾步,忽然聽到自園內傳來的哭泣聲,聲聲悲哀,  今人聞之心酸不已。  

  「少福晉?」小綠納悶的回頭望望突然停下腳步的夕顏,趕緊勸道:「別再耽擱了  ,要是讓人發現,咱們可都要遭殃了。」上回曾有個丫鬟不小心闖入這裡,就讓王爺賞  了一頓好打,整整一個月都下不了床呢。  

  「可是,你沒聽到有人在哭嗎?」她轉回身子,專注的傾聽著聲音的來源處。  

  「哎呀,管她是誰,總之不是我們就好了。」小綠拉了她又要走,但卻被她制止。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瞧瞧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是……」  

  「就說是我的命令,不干你的事。」夕顏堅持的往小園中走去,不再理會小綠的愁  眉苦臉。  

  她愈往小園內走,愈覺此處荒涼,隨著哀泣聲逐漸變大,竟給人一種置身虛境般的  詭異氣氛,也難怪無人願意接近此處了。  

  「誰?!」哭泣聲在聽到有人走近之時乍然停止,驚懼的顫聲問。  

  「呃,請別害怕,我是慎王府的少福晉,你可以叫我顏兒。」夕顏緩緩跨進園中的  柴房,這才瞧清楚哭泣的人,原來是一個白髮的中年婦人。  

  乍見夕顏,她驚慌的躲到屋角,喃喃的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的,大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夕顏放輕嗓音,蹲下身向  她保證。  

  婦人懷疑的盯著她半晌,才緩緩的開口問:「真的?你真的不會傷害我?」  

  夕顏微笑以對,點頭道:「嗯,真的。」  

  婦人笑逐顏開,放鬆戒備的往前湊近她,好奇的打量著道:「你是誰呀?我怎麼從  來沒瞧過你?」  

  「呃,我是閻霄貝勒新娶進門的媳婦兒,我叫顏兒。」夕顏被她盯得有些困窘,不  過仍強自鎮定的問道:「對了大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哭呢?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可以  告訴我嗎?」  

  「閻霄貝勒……」婦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詢問似的,失神的重複低喃著閻霄的名字  ,「閻霄貝勒……閻霄貝勒……」  

  「大娘?」夕顏發覺她的神色有異,關心的伸手想拍拍她。  

  「你是他的媳婦?」霍的,婦人緊捉住她伸出的手,牢牢的鉗住,雙眼泛紅的逼問  道。  

  夕顏心中一驚,想要掙脫卻無法動彈,最後只能困惑的點點頭。  

  「媳婦兒?媳婦兒?哈哈哈……」  

  婦人突然仰頭狂笑起來,猶帶著淚的臉龐猙獰的扭曲,讓夕顏感到一陣驚恐,趁婦  人鬆開手之際,踉踉蹌蹌的逃出柴房。  

  直到她奔進廉陽齋,耳中似乎還迴蕩著婦人的淒厲的笑聲,久久不散。  

  「怎麼了?為什麼跑得這麼急?」閻霄早已端坐在齋內,臉上還殘留著方才通尋她  不著的怒氣。  

  「啊--」夕顏嚇了一大跳,撫住胸口,緩緩轉過身面對他,眼珠子溜了溜道:「  沒、沒什麼,我只是想活動活動罷了。」  

  「活動?」閻霄臉一沉,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上哪兒活動去了?」  

  「我……」夕顏知道他動怒了,微低下頭,吶吶的道:「我上後院去了……」  

  「後院?」他攏起濃眉,不悅的道:「那裡是禁地,你不該進去的。」自從慎王爺  將那處封了之後,從沒有人可以進去那裡。  

  「可是我聽到有人在哭……」  

  「這件事不許再提起,若要讓慎王爺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閻霄不耐煩的打斷  她的解釋,朝她伸出長臂,簡短的命令道:「過來。」  

  夕顏雖感委屈,仍聽話的走向他,讓他將自己摟進懷中。  

  「以後不許你讓我找不到,聽到了嗎?」閻霄霸道的命令,摟住她的手充滿獨佔欲  。  

  「我知道了。」對於他的霸道,她非但不會覺得討厭,反而因為他的在乎而揚起甜  甜的微笑。  

  「對了,為什麼我嫁入慎王府這麼久,都沒見過阿瑪跟額娘?還有,那個……那個  男人,真的是你的哥哥嗎?」而且,他為什麼會稱呼自己的阿瑪為慎王爺呢?  

  夕顏肚子裡有好多的疑問。  

  閻霄的臉瞬間閃過受傷的神色,隨即恢復平淡,冷冷的道:「我跟他們有本算不完  的帳,你只要知道他們不是我的親人就可以了,以後,我也不希望再聽到有關他們的任  何事。」除了心語之外,其他人對他來說,比慎福都不如。  

  「可他們總算是你的阿瑪、額娘還有兄長,難道沒有和解的方法嗎?」這種情形對  父母恩愛、姊妹情深的夕顏來說,十分難以理解。  

  「沒有。」閻霄冷絕而毫不遲疑的回道。  

  夕顏微顰起眉,連日來的相處讓她知道他並非是無情之人,可能是因為這麼複雜的  成長背景,才會讓他用冷漠來防備自己吧。想到他童年可能遭受到的苦楚,她的心中就  湧起陣陣的不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  

  「怎麼了?為什麼又要哭了?」閻霄察覺她神色有異,攏著眉將她的下巴抬起。  

  她搖搖頭雙手攬上他的頸項,將臉埋在他的肩窩中,輕聲道:「以後我一定會陪在  你身邊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她要保護他,一如他保護她一般。  

  她的話總正可以輕易的撼動他本該冷寂的心,他冷峻的臉上緩緩湧起一抹柔情,冰  冷的心似乎每跟她多相處一日,便多融化一些,而這種改變卻不是他所樂意見到的。  

  夕顏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不相信她的話,連忙補充道:「真的,我是說真的,我  會給你好多好多愛,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這樣你就不會再感到孤單,王府內也會熱鬧  起來,成為一個真正的家庭。」就像阿瑪跟額娘所建立的家庭一樣,充滿溫暖與情感。  

  「我不需要愛。」閻霄忽的推開她,站起身,冷冷睇了她一眼,「愛是傻子才相信  的東西,你不需要愛我。」他咬咬牙,欲說服自己似的這麼說。  

  他的脾氣總是在瞬間變化莫測,讓夕顏難以捉摸,她難過的垂下螓首,低聲問道:  「是因為我嗎?因為我不配愛你,不配為你生子?」她差點又忘記自己的不潔了,的確  是不配呵。  

  「該死!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嗎?真掃興!」閻霄懊惱的拂袖而去,留下  淌著淚的夕顏困惑的低泣。  

  殊不知,他的憤怒並非針對她而起,而是因為他竟會開始對自己曾做過的事而感到  深深的自責,也曾開始在乎起她的喜怒哀樂,這讓他惱怒,也讓他煩躁。  

  難道他對她……不行!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愚蟲的陷入情感的陷阱中。
作者: linewei    時間: 2010-3-6 03:32 PM

第七章

「該死的老鬼,竟然真的任由那個雜種將咱們給趕出王府,自己跑到江南的別業去當縮頭烏龜!枉費我當初費盡心思保住我這正室的地位,沒想到臨老仍難逃這種悲慘的下場,可惡,我不甘心吶!」蘭因緊擰著眉,捶著心口忿忿的道。  

  「福晉請息怒,氣壞身子就不好了。」慎忠微彎著身,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你要我怎麼不氣,我委曲求全了這麼多年,就連那個小雜種,我也沒敢明目張膽的對付,沒想到養老鼠咬布袋,反而害了自己的孩子,唉!」她長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或許當初我是做錯了。」早該將他們一起解決掉,一了百了。  

  「您沒錯,錯的是她,若不是那個女人出現,您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更不會變成這樣……」慎忠感嘆的頓了頓,腦海中浮現的是當初蘭因剛嫁入王府的模樣。  

  她也曾是個純真、善良,不知憂愁為何物的溫柔女子,可王爺的移情別戀,卻徹底改變了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讓她不得不變得好妒、陰狠,以求得在王府佔有一席之地  。  

  慎忠愣了會兒,才納悶的問道:「可是她已經瘋了這麼多年,不足為懼,何必費神料理呢?」  

  「你懂什麼?」蘭因不耐煩的拉高聲音,「就算她真瘋了這麼多年,難保她沒有清醒的一天,現在王府又落在那個雜種手中,哪一天他突發奇想,不顧王爺的命今跑到她那兒去,進而發現咱們的秘密的話,那一切不就完了?」  

  「呃,是、是,還是福晉想得周到,小的會將事情處理乾淨,請福晉安心。」  

  對於蘭因的呼來喚去,他是一千個願意與甘心,即使今天她要他去死,他也不會多皺一下眉頭。  

  誰要他不自量力的愛上了這個身份、地位皆高他許多的女子呢?唉!  

  「額娘。」  

  「行兒回來了。」蘭因的神色因為聽到兒子的叫喚聲而霎時飛揚。欣喜的迎向走進來的慎行。  

  「行兒,你是跑到哪裡去了,額娘整日都掛心你呢。」蘭因雖抱怨,但是滿臉寵溺的神色。  

  「我回王府去了。」慎行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應了母親的話之後便吆喝著慎忠道:「喂,站在哪裡做什麼?還不去端杯茶來給本貝勒爺解解渴?」  

  「是。」慎忠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仍恭敬的退下去。  

  「行兒,你跑回王府做什麼?要是讓他瞧見,傷了你那該怎麼辦?」她擔心的檢查兒子的狀況,還好沒事。  

  「啐,那個雜種怎麼可能傷得了我?我沒將他打得滿地找牙就不錯了。」  

  慎行面不改色的說著大話,可蘭因的心中明白得很,會被打得滿地找牙的是哪個人  。  

  「總之你要事事小心:那個雜種除了對你妹妹和顏悅色之外,對咱們倆可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呢。」她沒戳破兒子的牛皮,只是不厭其煩的提醒他。  

  「放心,我沒這麼容易被除掉,倒是那個雜種讓我找到他的弱點了。」慎行得意揚揚的彎起唇色,接過慎忠遞上的茶,輕輟了口。  

  「弱點?」蘭因與慎忠訝異的互視一眼,他們還不知道那個絕情冷冽的男人也會有弱點。  

  「沒錯,而且還是個致命的弱點呢。」他看到母親驚訝的神色,故意賣關子。  

  「你倒是快說,到底他有什麼弱點?這可是咱們奪回王府的大好機會呢。」蘭因心急的問,一雙手因為緊張而扭緊了絹帕。  

  「女人呀。」慎行抬抬眉道。  

  「這……貝勒爺,他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弱點呢?」慎忠對這個弱點之說抱持懷疑的態度。  

  「啐,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慎行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命令道:「想聽的話就給我閉上嘴站在一邊,若要再插嘴的話,別怪我賞你幾個耳光。」真討厭,從以前他就  看這老傢伙很不順眼,什麼事都要插上一腿,真是煩死了。  

  慎忠眼中閃過一絲塭怒,不過還是恭敬的應聲,退到一旁。  

  「好了,行兒,你是要讓額娘急死是嗎?還不快說。」蘭因雖覺慎行的態度不甚妥當,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急著想知道閻霄的弱點為何。  

  「額娘莫急,反正也跑不掉,那個弱點呀,呵呵,就是他新娶過門的媳婦兒。」  

  慎行陰險的笑笑。  

  「那個夕顏格格?」蘭因皺起眉懷疑的道:「不可能吧,她只是被閻霄利用的工貝,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弱點?」  

  「額娘,這你就不知道了,別的事我可能不清楚,不過,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倒是明白得不得了,我瞧那個雜種緊張夕顏格格的模樣,肯定是愛上她了。」  

  他信心滿滿的說。  

  「是嗎?真是如此?」她仍有些不相信。  

  「福晉,別忘了王爺也是同樣的性子呀。」慎忠小心翼翼的提點蘭因,不過隨後馬上引來慎行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又多嘴了,給我自己掌嘴:」他惱怒的拍了下桌子,不客氣的命令道。  

  「大貝勒請息怒,小的知錯了。」慎忠趕緊彎腰哀求道。  

  「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還不掌嘴?」算慎忠倒楣,被他遷怒,誰讓他被閻霄污辱的氣沒處發呢?  

  「慎忠,你先下去吧。」蘭因朝他使了個眼色,要他趕緊退下。  

  「額娘,你幹麼不讓我罰他呀?」慎行瞧著慎忠離去的背影,忿忿的道。  

  「算了,拿他出氣幹什麼,還是想想咱們要如何奪回王府吧。」蘭因喃喃的道,腦中卻不斷盤旋著慎忠方才的話。  

  沒錯,當年那個老鬼的確可以說是個情癡,也正因為愛得深,恨得也深,才會在以為水煙背叛他之後,忿恨得看不出事實吧?而閻霄身上跟他流著同樣的血液,合該同樣癡情……蘭因的臉色因這個事實而黯然,可旋即又揚起奸狠的笑容。  

  哼,流著同樣的血又如何?這種癡情性子對閻霄來說根本是禍不是福,或許是老天也可憐她吧,讓他旁的不像,偏偏像到這點:他們終於可以奪回王府了,哈哈哈……*  **  

  「我要見閻霄貝勒,快讓開。」初雲莽莽撞撞的想闖進慎王府,不過毫不意外的在門外給攔了下來。  

  「請問來者何人?是否有貝勒爺的請柬?」守門的侍衛盡職的詳細詢問,不過卻惹來初雲一頓好罵。  

  「你瞎了眼嗎?難道不知道我是寧玉貝勒的福晉、敬親王府的二格格、你們少福晉的妹妹?」她兩手叉腰,一副凶狠的模樣。  

  沒錯,她今天就是要來為姊姊討個公道的。  

  「這……請問有什麼可以證明您身份的證物嗎?」侍衛哪敢隨便聽幾句便放行,如果一個不對,放一個吵鬧的瘋婆子進去,那他的頂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初雲愣了愣,她心急的跑來慎王府,哪還會記得常什麼可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喂,你廢話很多耶,等你們少福晉瞧過我之後,自然就知道我的身份是真是假,還不快放行?」  

  「對不起,沒有證物,恐難從命。」侍衛板起臉,正色拒絕。  

  「你們……」初雲氣極了,早知道就聽寧玉的話,等他停閒時再一起來算帳。  

  無奈她的性子實在太急,等了幾天仍等不到寧玉有空,這下她哪還按捺得住,不由分說的便往這裡闖,連寧玉都不知道她跑來了,說不定他現在正找她找得緊呢。  

  「我不管,你不讓我進去也成,我在這裡喊總可以吧?」她今天沒見到人絕不罷休,扯著嗓子便朝裡面喊,「閻霄貝勒!你這個混帳東西,馬上給本格榕滾出來!閻霄貝勒!」  

  「姑娘,你再這樣胡鬧,莫怪咱們將你送進衙門。」侍衛緊張的朝裡頭望瞭望,還真怕貝勒爺聽到聲音,出來降罪。  

  「怎麼?喊人犯法啦?本格格還沒聽過呢!」初雲的個性本來便吃軟不吃硬,哪會被威嚇住。她瞪了眼侍衛,雙手在嘴前圈起,深吸口氣,準備再接再厲的喊。  

  「閻……」  

  「我在這裡,你可以停止這種無聊的行為了。」閻霄在廳上聽到門外嘈雜的聲音,正想出來看個究竟,沒想到竟會看到初雲格格扯著嗓子正要大喊,真是個奇怪的格格。  

  寧玉的眼光似乎跟旁人有所不同呵。  

  「你出來得正好,我有話要問你。」初雲推開擋在前面的侍衛,沖上前去指著他問道:「聽說你對夕顏姊不但態度惡劣,甚至還當著她的面跟別的女子調情,是不是真的  ?」  

  「是又如何?」原來是寧玉那傢伙回去稟報了。  

  「如果真是如此,我今天就要將夕顏姊帶回敬親王府。她已經夠可憐了,我絕不會讓她在這裡繼續受辱。」初雲嚴肅的表明來意,她可是不管什麼禮教的,姊姊的幸福才重要。  

  「初雲格格,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吧?或許你可以當面問問顏兒,她會很樂意告訴你,我到底有沒有虐待她。」閻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領在前頭走進王府內。  

  初雲瞪了眼剛才攔她的侍衛,「現在你們知道我是誰了吧?」  

  侍衛連忙垂下頭不敢瞧她,免得勾起她的舊怒。  

  閻霄並沒回頭看她是否跟上,逕自往廉陽齋走去。  

  他推開門扉,朝內低柔的喚了聲,「顏兒。」  

  「霄?你來了?」夕顏乍聞朝思暮想的嗓音,連忙自房內奔出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她急急的迎上前道:「上回是我不對,讓你動怒了,原諒我好嗎?」自上回他惱怒的離開,已經有好幾天,她想他想得都快瘋了。  

  「噓,別說了。」閻霄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輕撫了撫她光滑無瑕的臉蛋,「你瞧瞧,誰來看你了?」他微微側過身,露出身後初雲的身影。  

  「雲兒!」她驚呼了聲,捉著妹妹的手開心的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怎麼也不先通知我一聲,我好準備準備呀。」  

  初雲神色怪異的瞅著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夕顏姊,我想知道你在這裡過得好不好?」瞧她開心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呀。  

  「好啊,怎麼會不好?倒是你,還好吧?」夕顏怔了怔,旋即又露出笑容反問。  

  初雲點了點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怪異,「夕顏姊,他對你好嗎?如果你有什麼委屈的話儘管告訴我,我會幫你的。」她瞥了眼閻霄,就怕姊姊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告狀。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哪有愛什麼委屈。」夕顏掩飾住閃爍的眼神,她不能讓雲兒擔心。  

  「是嗎?可是寧玉告訴我,他當著大家的面羞辱你。」難道是寧玉搞錯了?  

  「呃,沒有呀,寧玉貝勒可能是誤會了吧。」是宴席的那一次吧?夕顏努力的笑得真誠,以免讓她瞧出端倪。  

  「現在你應該相信我沒說謊了吧?」閻霄長臂一伸,攬上夕顏纖細的腰肢,深情款款的朝她親匿的笑笑,「你妹妹說要將你帶回敬親王府,你說呢?」  

  「雲兒,我沒事,你莫要擔心,真的,霄對我很好。」夕顏淺淺的笑著,抬頭望進他深情的瞳眸,一時間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呼!那就好,當初可是我極力拉攏你們兩個在一起的,如果真要出了什麼亂子,我的罪過就大了,現在知道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看樣子是我家那口子搞錯狀況,胡言亂語一通,看我回去怎麼教訓他。」初雲長吁了口氣,整個人霎時放鬆,「好吧,我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了,下回有時間再正式登門拜訪。」  

  「隨時歡迎。」閻霄溫文有禮的道。  

  初雲滿意的含笑點頭,還是覺得自己的眼光沒有錯,那時鼓吹夕顏姊嫁給他果然是正確的。  

  「對了,這件烏龍事我沒讓阿瑪知道,放心吧,他跟額娘游江南去了,不會上門搗蛋的。」初雲揮揮手,瀟灑的告辭,像陣風似的來匆匆、去匆匆,卻不知道已在平靜的湖面上掀起陣陣的漣漪。  

  待她的身影一消失,閻霄的柔情也在瞬間褪去,換上冷然的神色。  

  「你在生氣嗎?」夕顏沒有忽略他臉上多變的神情,戰戰兢兢的問道。  

  沒錯,他是在生氣,不過氣的是自己方才竟會提心吊膽的等她回答初雲的問話,生怕她會答應初雲的要求,跟著她離開。  

  該死!沒想到他愈是極力的避免這樣的思緒,愈是無法遏制自己對她日漸加深的情  感。  

  「對不起……」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所以不要再提起這三個字。」若真要說對不起的話,該是他說。  

  夕顏畏縮了一下,不懂他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難道幾日不見,他一點都不想她,一點都不念她嗎?  

  閻霄緊擰著的眉頭在瞧見夕顏受傷的神情時霎時撫平,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不捨,「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長嘆了聲,將她圈進懷中,連日來刻意不見她的做法,此時此刻都顯得愚蠢而多餘。  

  他不能不承認,這個處處怕他動怒、事事維護他的小女人,已經成功的進駐他冰冷的心中,融化了長久以來無人得以進入的冰原。  

  「霄?」夕顏不解的仰頭凝望著他,低聲道:「我知道我不夠好,但是我會盡力改變自己,達到你的要求。」  

  「傻瓜,你沒有不好,不好的是我。」他低頭回視著她,自嘲的扯扯唇。  

  「不,我一點兒都不覺得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只要告訴我,如何才能令你快樂,我會想盡辦法做到。」她知道他一直都不快樂,如果可以令他快樂的話,就算是要她用生命去抵換,她也是千萬個願意。  

  閻霄深深的瞅著懷中人兒認真的模樣,一抹感動湧上胸口,「告訴我,你愛我嗎?  」  

  夕顏羞澀的垂下眼瞼,本想點頭,但憶起他上回的反應時,她遲疑的停頓住,「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這是她代替的回答。  

  「你在害怕?為什麼?」閻霄蹙眉,捧起她的臉問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說那三個字,所以我不說。」她怯怯的應道。  

  他展開眉頭,揚唇道:「你說,我想聽。」  

  夕顏望進他深幽的黑眸,確定了他的意願之後,才緩緩的說:「是的,我愛你。」  

  「為什麼?」他再問。  

  「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你把我從地獄中拯救出來,是你給予我新的生命,你說,我能不愛你嗎?」她羞赧的甜甜一笑,將頭埋到他懷中,因而沒看到他霎時僵硬的神情。  

  「那……若你發現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正直、完美呢?」他艱澀的問道,一抹苦楚湧上喉頭。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發現這個不存在的狀況。」夕顏並未聽出他話中的暗示,堅決的搖頭道。  

  「那……若你再次遇到那個讓你墜入地獄的男子,如又會如何?」咬咬牙,他再問  。  

  她的身子明顯的僵直,甜美的嗓音瞬間低沉下來,「我會告訴他我有多恨他,可能的話,我真想親手殺了他……」她開始不住的顫抖,當日的恐怖景象如潮水似的席捲而來,讓她幾乎無法抵擋。  

  「噓,不要說了,過去的事就忘記吧。」閻霄緊緊擁住她,滿心自責的在她耳邊撫慰著她。  

  「嗯,我不會再害怕了,因為我知道有你保護我。」夕顏滿足的偎進他懷中,信心滿滿的低喃。  

  他撫摸著她柔順的發絲,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如果她知道那個她恨之入骨的男子就是他的時候,還會對他這麼依賴、這麼愛戀嗎?  

  她愛上的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閻霄貝勒,而非真正的他呵。  

  不行,他不能任由自己跳進一個明知道會有傷害的情感之中,他必須找法子讓自己逃離這個陷阱,否則,萬劫不復的將會是他……***  

  「貝勒爺,您真的要這麼做?難道您不怕傷了少福晉了心嗎?」怎麼會這樣呢?他還以為貝勒爺將少福晉安置在廉陽齋,就不該再有枝節了,沒想到貝勒爺突然吩咐他做這樣的事,這……他慎福實在是不願意啊。  

  閻霄半眯起眼,強迫自己將夕顏甜美的容顏逐出腦海,「福伯,她會怎麼想我不在乎,重要的是如何堅實我的勢力,讓慎王府在京城中更有地位。」  

  「可是……爺,您跟少福晉才剛成親不久,這麼快便納妾,這對少福晉來說,一定是個很大的打擊。」慎福還是不忍心。  

  閻霄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的緊握成拳,這是唯一洩漏他內心情緒波動的證明,他的表情冷淡如平靜無波的死水,「放心吧,她會認份的。」  

  慎福觀察他片刻,緩緩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爺,有些話,小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他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飄向窗外。  

  「那小的就說了。」慎福偷偷地覷了眼閻霄,徐緩的開口道:「其實……愛上一個人是天經地義的,也是最快樂幸福的事,不需要逃避的。」他是看著他長大的,怎麼會  不明白他的心思呢?  

  閻霄的神情在一瞬間閃過狼狽,旋即恢復冷漠,目光冷冷的看著他,「你說誰愛上誰?誰又在逃避?」  

  「這……這……」慎福彎了彎身,在他的注視下沒有勇氣直言其名。  

  他輕嘆了聲,揮揮手道:「算了,當你沒說過吧。」說愛太沉重,他寧願拋開,也不願背負這包袱。  

  「是。」慎福無可奈何的吞下已到喉頭的話,實有滿腹的不願,卻不得不從。  

  「那……那件事還要辦嗎?」他按著小心的問道,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可惜,他失望了。  

  「去吧,記住我的話。」閻霄不再望向他,簡短的交代之後,便出神的凝視著窗外  。  

  慎福無奈的搖搖頭,雖然已經可以預見之後的悲慘結果,可他又無力改變,只有祈求老天爺可憐可憐這個不懂愛的孩子,讓他早日學會如何去愛。  




第八章

「小綠,你知不知道最近王府裡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忙進忙出的?好像要辦什麼喜事。」夕顏好奇的看著人來人往的庭院,跟以往的靜謐比起來,真的是熱鬧許多。  

  「呃,這……小綠也不十分清楚,少福晉,咱們還是回廉陽齋去吧。」小綠掩飾著臉上的慌亂,忙勸她回房去,免得她知道實情之後會承受不了。  

  她淺淺一笑,搖頭道:「我還不累,想再走走。」  

  「可是……可是我累啦,您就行行好,讓小綠可以偷個空歇息歇息吧。」小綠絞盡腦汁想要將她拉離,可卻想不到什麼好法子,只有利用她的好心腸。  

  夕顏為難的沉吟了下,抿抿唇道:「好吧,那我們就回廉陽齋,你也好早點兒歇息  。」  

  「嗯,咱們快走。」小綠欣喜的一笑,焦急的加快腳步,她恨不得可以用飛的,這樣就不需要越過這些忙著裝飾王府的丫鬟、僕役了。  

  「咦?小綠,你瞧,他們為什麼要在迴廊掛上綵球?難道真有什麼喜事嗎?」  

  夕顏瞥見了正要將綵球掛上的僕役,納悶的問道。  

  「呃,這應該只是裝飾裝飾吧,少福晉,咱們別管這麼多了,反正不干咱們的事。」小綠情急之下,拉起她的手,不停歇的往前走。  

  「不對,我覺得王府裡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夕額止住腳步,硬是停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緩緩升起,讓她感到窒悶不適。  

  「少福晉……」小綠無奈的跟著停下來,就怕她要追問。  

  「小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而瞞著我?」夕顏難得的板起臉,嚴肅的問道。  

  慘了,這下她要怎麼掩飾過去呢?貝勒爺真是害死人了,敢做不敢當,竟然不許任何人告訴少福晉他即將迎娶側福晉之事。  

  「怎麼不說話?莫非、莫非……」夕顏攏起眉頭,揪著絹帕的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小綠搔了搔頭,豁出去道:「好啦,小綠也實在瞞不下去了,其實是貝勒爺「我怎麼了?」閻霄的聲音緩緩的響起,打斷她的話。  

  「貝、貝勒爺……」糟糕了,怎麼這麼巧,守口如瓶的時候沒讓他瞧見,偏偏挑在她要藏不住話的時候才讓他捉到?天吶!  

  閻霄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綠早就想開溜了,現在得到允許,跑得比什麼都快。  

  「霄,你有事情瞞著我?」夕顏若有所思的瞅著小綠急忙離開的背影,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漸濃厚。  

  閻霄挑挑眉,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倏的將她打橫抱起,往廉陽齋走去,「霄?」夕顏低呼一聲,雙頰瞬間染紅,「快放我下來。好多人在瞧著呢。」  

  她羞赧的低喃道。  

  「讓他們看又如何,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抱著你?」他的薄唇揚起,為俊挺的容貌添上一股邪惡的味道。  

  「我……」夕顏頓了頓,才不好意思的輕聲道:「我當然喜歡呵。」有誰會不喜歡自己所愛的人對自己親匿呢?  

  閻霄滿意的輕扯唇,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大步的將夕顏抱回房中,輕柔的放在炕上  。  

  她仰頭望著自己的夫君,心中雖為他的舉動感到甜蜜,也蒙上困惑的陰影。  

  他的笑容雖溫柔多情,但黑眸中卻靜謐無波,讓她感覺不到那份笑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夕顏感到迷惑了。  

  閻霄並沒有理會她直盯著他看的詢問眼神,逕自將長靴脫去,躍上炕床,將她擁入懷中,開始動手解開她衣襟上的盤扣。  

  「等、等等……」夕顏按住他在她身上忙碌的手,遲疑的道。  

  「怎麼?你想主動?好吧。」他邪佞的揚揚唇,翻了個身,仰躺在她身旁,雙手枕在腦後,一副盡隨其便的模樣。  

  「不,不是啦。」她羞澀的坐起身,在他的注視之下燒熱了臉。  

  「不是?」閻霄挑起眉,皺了皺眉頭,也跟著坐起身,「原來你沒興致?隨你吧。」他生到床沿,彎身穿靴子。  

  「霄……」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她竟有片刻的恍惚,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輕嘆了口氣,他轉過身子,正視她水亮的瞳眸,嚴肅的道:「你問吧。」這事遲早是要讓她知道的。  

  「我……」夕顏頓了頓,方才開口道:「我想知道,府中有什麼喜事嗎?」那些大紅色的綵球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沉默的氣氛彷彿停滯不去似的籠罩在他們兩人之間,過了片刻,閻霄才開口,「沒錯,的確是有喜事。」  

  「是嗎……」夕顏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揪著胸口,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而嘴則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張闔著,「是哪家千金?」  

  他面無表情的淡然道:「那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該死,她的呆愣讓他心痛,可為了自己,他不得不這麼做。  

  「是、是呀,我早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她強顏歡笑的咧開唇,彷彿聽到了內心淌著血的聲音。  

  「放心,你是正房,她是側室,你的地位不會受到威脅的。」閻霄的雙手在耳側緊握成拳,強迫自己壓抑下擁她入懷,告訴她他只要她一個人的衝動。  

  一抹淒絕的笑靨飄上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這就是你對我的保證嗎?」難道他不知道,她要的不是這些,只是專一的對待呵。  

  「我從沒隱瞞過你這種可能性,而你也接受了,不是嗎?」他咬咬牙,開始痛恨起自己來。  

  夕顏輕輕頷首,幽幽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不會妨礙你的。」  

  沒錯,她的確表示過她會接受他納妾,可沒想到事情一旦成真,這痛竟會如此刻骨銘心,直要她生不如死。  

  「該死,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我不也接受了你的一切嗎?難道連我娶個側福晉,你都不能開開心心的祝福我?」不知為何,她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讓閻霄心中升起一股  怒氣,還有對自己的懊惱。  

  「我沒有不滿,我也不敢不滿,為什麼你要這樣逼我?」滾燙的淚水彷彿灼燒著眼眶,讓她幾乎要流下淚來,不過,她仍然勉強約克制住,只為了不讓他瞧見自己的不願  與悲傷。  

  「既然沒有不滿,為什麼不燦爛的笑?為什麼要裝出一副被人欺陵的模樣?」  

  他粗暴的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到面前,和他四目相對。  

  「好,我笑、我笑……」忍著惟心之痛,她用盡這輩子最大的力氣,綻放出一抹絢爛的笑容,「我祝福你跟她……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她的道賀讓閻霄的心糾起,將惱怒一古腦發洩在她身上,諷刺的揚唇道:「告訴我,你是否根本不在意我再娶?否則為什麼說得出這種話?竟然可以笑著祝福自己的夫君跟別的女子早生貴子?」雖然明明是他要求她祝福,可是真從她口中說出賀詞時,他卻又憤怒的想要殺人。  

  「否則你要我如何?」夕顏終於再也克制不住心痛,嘶吼出聲,「我怎麼做都不對,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會滿意,是不是要我消失你才開心?好,我消失,我不會再妨礙你任何事了。」  

  淚水不知何時放肆的在夕顏的臉上奔流,她掙開他的手,跨下炕床,淚眼模糊的往外跑。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只知道自己必須逃得遠遠的,逃開這一切的難堪與酸楚,逃離她心愛卻也令她心痛的男人。  

  「該死!」他咆哮了聲,憤怒的將房內的瓷器花瓶一一掃落,而後頹喪的坐在椅子上,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緊緊的捉住了他,這不是他,這絕不是一向冷情堅毅的閻霄。  

  不行,他絕不能讓愛惜改變自己,他絕不能因為感情而讓自己軟弱!沒錯,他的決定絕對不會有錯。  

  他眯起漆黑的雙眸,凝望著夕顏離去的方向,任由椎心的痛楚啃噬著自己,也不願承認自己的心早已迷失在那雙似水黑眸中,再也無法尋回……***  

  不知道跑了多久,夕顏才恍惚的止住腳步,失神的站著,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掏空似的,完全沒了希望。  

  是呀,她還活在這世上做什麼?早在當初被污辱之時,就應該瀟灑的走,何苦眷戀這世間,反而又惹來一身的傷?  

  呵,沒想到當初救她的人,如今卻是傷她最重的人。夕顏自嘲的苦笑,本已乾涸的淚水,又被笑意給逼了出來。  

  「嗶,你又哭又笑的,究竟是在哭還是在定呀?」  

  「誰?」夕顏倉皇的尋著聲音的來源,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跑到那個荒廢的小園中。  

  「誰?」聲音學著她的腔調,接著迸出一連串的笑聲。  

  她拭丟臉上的淚珠,定睛一瞧,才發現說話的原來是那個中年婦人。  

  「大娘……」狼狽的模樣被人瞧見,夕顏感到有些尷尬。  

  「別害躁了。」婦人看出她的無措,扯扯唇道:「上回我不也讓你瞧光了哭相嗎?這回算是你還給我好了,況且,你又哭又笑的,誰知道你是在哭還是在笑呀?」  

  夕顏黯然的牽牽唇畔,低聲道:「對不起,上回我突然跑開……」  

  「算啦,誰瞧見一個瘋婆子不會嚇跑?你還算好的,沒有一看見我就跑,還陪我聊了一會兒,嗯,由你來當霄兒的媳婦,算是合格了。」  

  婦人完全沒有當時的瘋癲,反而正常的說著話,這讓夕顏感到有些驚訝。  

  「眼睛不用瞪得這麼大,你以為我是真的瘋了呀?要不是為了活命,我又何必裝瘋賣傻這麼多年?唉!」婦人長嘆了聲,走向夕顏,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嗯,果真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霄兒的確有眼光。」滿意的笑容浮現在她爬滿皺紋的臉。  

  「大娘,您究竟為什麼要裝瘋賣傻?又為什麼不走出這個院落,一直待在這裡呢?」她的反應讓夕顏困惑,暫時忘記自己淒慘的狀況。  

  婦人出神半晌,才徐緩的道:「這話說來可長了,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她吐了口氣,轉向夕顏,拍拍她的手背,「好啦,你先說說,怎麼會跑到這裡暗自哭泣,是不是霄兒欺侮你了?」  

  夕顏的臉色霎時又暗了下來,垂頭不語。  

  「肯定是霄兒不懂得憐香惜玉,讓你傷心了?」婦人見她不語,逕自猜測起來。  

  她搖搖頭,苦笑道:「他沒有錯,是我不認份,這份傷是我自找的。」  

  婦人怔了怔,眼眶一紅,喃喃自語,「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像誰?」夕顏困惑的問道。  

  「呃,沒什麼。」她搖搖頭,將話題再轉到閻霄身上,「霄兒跟他阿瑪是同一個性子,個性剛直而粗心,往往傷了女子的心還不自覺,可是有一點我倒是可以十分肯定,那就是他們都是用情至深之人,他絕不會辜負你的,你放心吧。」  

  夕顏苦澀的笑笑,沒有說話。  

  「怎麼啦?你不讚同大娘的說法?」婦人看出她的神色有異,追問道:「你倒是說說,他是怎麼惹惱你的?」  

  她囁嚅著,半晌才緩緩道:「他馬上就要迎娶側福晉了,這算不算對我有異心?」雖然明知男子三妻四妾本屬應當,可她就是會因此感覺痛不欲生。  

  「什麼?他竟然想娶側福晉?」這小子怎麼跟她想像的不同呢?  

  「大娘,是我不夠好,所以他才會這麼做的。」夕顏幽幽的道。佯裝堅強的笑笑。  

  「不可能,霄兒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婦人納悶的跟起步,沉吟了半晌,霍的道:「這其中一定有文章,你快些回去陪在他身邊,不管他怎麼羞辱你、怎麼罵你,你都絕對不可以離開他,知道嗎?」  

  「到時他跟新嫁娘正新婚燕爾,怎麼會需要我陪他呢?」說不定連廉陽齋她都不可  以再住了呢。  

  「不,聽大娘的話,霄兒的處境十分險惡,或許你不懂,不過真的有人要取他的命呀,算是大娘求你,好好的保護霄兒,好好的照顧他,給他完整的愛,好嗎?」婦人誠懇的瞅著她,要她應允。  

  「有人要殺他?為什麼?」夕顏震驚不已。  

  「唉,這也是說來話長,總之,你就答應大娘,你也不希望霄兒命喪黃泉吧?」  

  夕顏抿抿唇,想也沒想就堅定的點點頭,「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  

  即使他不要她了,她也會堅守這個誓言。  

  「好孩子,大娘果然沒有錯看你。」婦人欣慰的拍拍她,「對了,我沒發瘋的事,先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知道嗎?」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您放心。」夕顏向她保證。  

  「好、好。」婦人笑著頻頻頷首,轉身走回柴房。  

  慎王府中究竟藏著多少秘密?為什麼會有人要對閻霄不利呢?夕顏緩緩的握緊放在胸前的拳頭,空洞的心彷彿又被什麼填補了起來。  

  沒錯,她不能就這樣離去,在她確定他平安無事之前,必須留在這裡,即使這意味著她將要面對他與另一個女子卿卿我我的景象,她也不能退縮逃離。  

  為了心愛的人,她也只有這樣痛下去了。  

  ***  

  閻霄迎娶側室的準備工作如火如荼的展開,而夕顏的容顏也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逼近而愈見憔悴,這一切瞧在許多下人的眼裡,除了為她嘆息之外,沒人可以讓她的笑容重返臉上。  

  可更讓人覺得奇怪的倒不是夕顏日漸虛弱的身子,反而是本該欣喜的新郎倌,非但沒有絲毫的好心情,反而脾氣更加暴躁,稍不順心便咆哮動怒,叫他們個個不得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行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這些底下的人完全搞不懂。  

  「少福晉,您多少吃點東西吧,否則明個兒的宴席怕您會撐不住啊。」小綠苦口婆心的勸著夕顏,硬是端起特地為她熬的粥,送往她唇邊。  

  「不了,我沒胃口,你還是先攔下吧。」夕顏避開她的手,有氣無力的半躺在炕上  。  

  明天就是霄的大喜之日,她現在怎麼會吃得下任何東西呢?心口上的酸楚直叫她反胃,天,要嚥下妒意談何容易啊。  

  「唉!」小綠長嘆了口氣,將手上的碗擱下,想開口勸慰,又不知道該從何勸起,只能跟她苦著張臉四目相對。  

  沉默了半晌,夕顏突然緩緩的開口。  

  「小綠……」  

  「少福晉,我在這兒呢。」小綠連忙應聲,心想或許是她餓了,想吃點東西。  

  「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對方是哪家千金?」她低聲問道。  

  「啥?」小綠愣了半晌才搞懂她的意思,搔搔頭,婉轉的道:「聽說是南苑王爺的大格格,可是少福晉何必管她是誰呢?不過是個側室,您就安下心吧,不會有人可以威脅您的地位的。」  

  夕顏幽幽的苦笑起來,她在乎的何嘗是什麼地位?她在乎的是她的夫君將會擁其他女子入懷,將他的種子撒在那女子體中呀!  

  「少福晉?」奇怪了,為什麼少福晉笑得這麼淒涼,讓她瞧了鼻子都酸了。  

  夕顏收起笑容,蒼白的臉上不再有任何表情,「你下去吧。」  

  「好吧,您早點歇著,不過不要忘記將粥喝掉喔。」小綠也不想再打擾她,叮嚀幾句便退下。  

  夕顏輕瞟桌上的粥一眼,旋即緩緩的閉上眼睛,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將自己放逐在渾沌的睡夢中,忘卻現實所有的苦悶與煩惱。  

  「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突然,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自她的耳畔響起。讓她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下。  

  她選擇反身背對著他,對他的詢問不作任何回應。  

  「這算什麼?沉默的抗議?」閻霄的語氣中沒有惱怒,反而有抹興味。  

  夕顏依然靜默,不過急促煽動的雙睫洩漏了她激動的思緒。天,她好想轉過身抱住他,哀求他打消迎娶側室的念頭,跪下來求他只愛她一個人,可她卻不能這麼做,只因這是她最後的尊嚴,也是她唯一可以保有的一丁點自我。  

  霍的,炕床突然沉了一下,一雙結實的雙臂自她身後環住她,將她拉往他的懷中,緊貼在他健壯的胸膛上。  

  「不掙扎是否表示你默許了我要你的念頭?」閻霄動手解著她的盤扣,打趣的問道  。  

  他為什麼要這樣奚落她?難道他不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被他傷得有多深嗎?  

  「放手,我不想要。」她咬著唇掙扎,身子在他的懷中激烈的扭動。  

  「我不相信。」閻霄候的將她轉過來,讓她直視他的黑眸。  

  他的瞳眸總是有種魔力可以令她深陷其中,遺忘所有的一切,渴望投入他溫熱的懷中……「放棄對抗我吧,顏兒,你是我的,這裡,還有這裡都是。」閻霄修長的手指點  了下她的頭,又移到她的心口。  

  「是的,我不否認這兒的確是讓你給佔據了,不過……別忘記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難道你要用今天曾擁抱過我的雙臂去迎接那個純潔無瑕的新嫁娘嗎?」夕顏忍著心中的痛楚,緊咬著下唇。  

  閻霄的身軀迅速的僵了僵,旋即仰頭大笑,「哈!沒有任何原因可以阻止我要你,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她的臉霎時刷白,顫著唇道:「告訴我,你是否愛過我?」若他曾愛過她,就不該  說出這樣傷她的話。  

  他的黑眸倏的沉了下來,半眯的瞳眸隱藏住異樣的閃爍,「我說過,愛是傻瓜才會相信的東西,而我只相信自己。」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娶我?」一陣寒意自她的腳緩緩的升起,讓她感到刺骨的冰冷。  

  閻霄霍的坐起,深深凝視她一眼,壓抑住內心的騷動,淡淡的道:「為了得到權力  。」  

  「權力?」夕顏茫然的抬起眼,望進那一片幽暗中,雖然早猜到他對她或許沒有愛意,但沒想到親耳聽到他承認,心會這麼的痛。  

  「娶你,不但可以得到慎王府的大權,同時也可以與敬親王府結親,一舉兩得。」這的確是最初的目的,可卻不知在何時變了質,但他並不打算告訴她。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啊……」難怪他會不介意她的污穢,堅持娶她入門……她真是太天真了。  

  「顏兒?」閻霄看著她突然綻放的淒美笑靨,不禁恨透了自己,為什麼要對她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只為了保護自己嗎?  

  「我沒事、我沒事。」夕顏迅速抹去眼角的淚水,依然掛著笑的臉龐蒼白得驚人,同時也美得驚人。  

  閻霄從沒有過像此刻一樣的不知所措。面對陰狠的敵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他一刀封喉,但面對一個深深觸動他心弦的女人,他卻不得不用冷漠偽裝自己,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該死,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對?承認世上真的有情愛,而後再度嘗到被背叛之痛嗎?  

  不,他不能。  

  「明天記住出席喜宴。」他克制住將她擁入懷中的慾望,步下炕床,淡淡的拋下話後,逃也似的離開。  

  呆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彷彿有千根針、萬根刺插在上面似的,狠狠地抽痛著,讓她的身子因疼痛而蜷縮成一團。  

  好痛啊,這份痛楚究竟要如何才能消除呢?死,或許死可以將她自這份不堪中解救出來。  

  她又趕緊搖頭,不,她不能有尋死的念頭,她必須保護他,不能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誰要她愛他呢?忖出的人注定是要受苦的吧…
作者: linewei    時間: 2010-3-6 03:33 PM

本帖最後由 linewei 於 2010-3-6 09:55 PM 編輯

第九章

「福伯,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吧?」閻霄背對著慎福,低沉著聲音問道。  

  「都已辦妥,就等明天的儀式了。」慎福憐憫的看著他,那充滿孤寂的身影真是讓他這個老人不勝唏籲呀。  

  「心語來嗎?」這個唯一讓他感受到親情的妹妹被安置在南方別業,受到妥善的照顧,也是他唯一邀請來參加喜宴的家人。  

  「格格回函說身子不適,無法參加喜宴,不過已經派人送賀禮前來。」唉,說穿了,是因為她的額娘跟大哥對貝勒爺陰狠毒辣,讓她沒臉來吧。  

  短暫的沉默充斥著書齋,半晌之後閻霄的聲音才又響起,「好,你去歇著吧。」  

  「貝勒爺……」考慮了老半天,慎福怯怯的開口。  

  「怎麼?還有什麼事嗎?」他緩緩轉過身,眼中儘是疲憊,堅毅的下巴上滿是胡碴,顯得憔悴而狼狽。  

  「是不是……該將事情告訴少福晉?我相信她一定會原諒您的。」以少福晉對貝勒爺的感情,她應該不會因為那件事而和貝勒爺反目成仇。  

  閻霄的神情一沉,粗嘎道:「你要我告訴她,她的悲慘遭遇是因我而起,只因為我想要奪得權勢,所以才毫不留情的利用她,毀壞她的名節?」  

  「貝勒爺,當時您也是迫不得已呀,而今一切事情都已平靜,您也真心真意的喜愛少福晉,就算對她坦承,又有何妨呢?」雖然閻霄的目光如刀,彷彿要殺人似的,可是為了他的幸福,慎福仍然無懼的說。  

  「我沒有喜愛上誰,福伯,不要再說了,這些話我會當作沒聽到,你下去吧,明天還有得忙的。」閻霄冷著臉,硬著心腸說出違心之語。  

  「這……唉,老奴告退。」沒辦法了,慎福苦著張臉,咳聲嘆氣的退下。  

  待慎福離開,閻霄才吐出長期滯留在胸口的鬱悶之氣,若是事情可以像福伯說得這麼簡單就好了,那麼,他也不需要苦惱,更不需要策畫出這麼一樁迎娶側室的荒謬笑話了。  

  天知道,他的身體只想要擁抱一個女人,他的腦海中也只容得下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除了夕顏之外,再沒有第二人選!  

  呵,這是他輕視愛情的代價吧--受困於愛。  

  閻霄自嘲的撇撇唇,黯然的垂下眼睫,忽然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音掠過窗外。  

  「誰?」警戒心迅速升起,他低喝了聲,快速的躍出書齋,仔細查看週遭的狀況。  

  沒人?是風嗎?他輕蹙起濃密的劍眉,一股莫名的騷動襲上心頭,為本就不平靜的心湖再激起漣漪。  

  ***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剛剛聽到的不可能是真的!  

  夕顏的臉毫無血色,冷汗不斷自她全身冒出來,彷彿要將體內所有的一切排盡,包括他曾經帶給她的所有甜蜜與激情。  

  她並非有心去窺聽那一切,她只是想要在他迎娶側室的前夕,結束一切爭執,告訴他,即使他只是因為權勢而娶她,她依然會愛他,做好正室該做的份內之事,包括接納他所迎娶的側室。  

  可是,為什麼她聽到的卻是那麼的污穢不堪?那個夜夜在夢中折磨著她的魔鬼,竟然也是那個讓她夜夜依戀著他的懷抱的男子?  

  天吶,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所以老天才會這樣懲罰她,讓她墜入無邊的地獄,永遠無法解脫?  

  夕顏踉踉蹌蹌的跑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只有高高掛在夜空中的緋月,無情的冷凝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往這裡跑來,等到她有意識的時候,已經站在荒院的柴房前,面對一臉訝異的大娘。  

  「大娘!」夕顏一見到熟悉的面容,便哇的一聲撲進她懷中,傷心的輟泣。  

  婦人怔了怔,撫慰的拍拍她的背,輕聲問道:「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夕顏抽搐著雙肩,哽咽得無法開口,現在她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場,將心中所有的痛苦全隨著淚水傾洩而出。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百教人生死相許。」婦人嘆了聲,也不逼她說出原由,只是靜靜的任由她抱著自己痛哭。  

  過了許久,夕顏的哭聲才緩緩轉弱,僅剩下低低的嗚咽聲。  

  「好了,哭也哭夠了,該說說為什麼了吧?」婦人慈藹的望著哭紅了鼻子的夕顏,徐緩的問道。  

  夕顏吸了吸鼻子,神惰萎靡,幽幽的傾吐,「我真想死去,這樣就不用受這些苦了  。」  

  婦人的神情突然一變,厲聲道:「我真是錯看你了。」她粗魯的推開夕顏,轉過身走進柴房。  

  夕顏怔了怔,追了進去,困惑的問:「大娘,為什麼你這麼生氣?是不是顏兒說錯了什麼?」  

  「你當然說錯了話,而且還是一句蠢得無以復加的話: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想死的人,根本就沒資格活在這世上,要是你想死就去死吧,省得讓人瞧了心煩。」婦人鄙夷的瞪視著她,不複方才的和藹可親。  

  夕顏咬著下唇,垂下眼瞼,雙手不住的扯著衣擺,「對不起……」說也奇怪,雖然大娘對她的態度惡劣,可這些話卻像一把槌子,狠狠地敲醒了她。  

  婦人的神色稍霽,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走上前,拉著夕顏的手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活卻無法活下去嗎?那種不甘,你知道有多麼讓人心痛嗎?」她彷彿陷入回憶中,黑色的瞳眸中悄悄的泛起霧氣,「顏兒,稍有不如意便想拋棄生命的人,大娘是最瞧不起的,我希望你能瞭解生命的可貴,不要再輕言尋死了。」  

  夕顏感動的點點頭,「大娘你放心,我會記住你的話,絕對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  」  

  「這樣就好,別忘了,霄兒還需要你在一旁照顧他,當他的支柱呀。」婦人欣慰的笑笑。  

  「對不起,大娘,我可能無法實現答應過你的諾言了。」夕顏的容顏變得淒苦,整齊的貝齒狠狠地咬住下唇。  

  「為什麼?你忘記曾答應過大娘,不論他怎麼辱罵你,你都會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嗎  ?」婦人皺了眉,捉著她的手問道。  

  「我……」夕顏欲言又止的撇開臉,她不想將閻霄的卑劣手段告訴任何人。  

  呵,沒想到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顧慮著他的名聲,不想讓他有任何污點,夕顏,你真是個可悲的女人啊。  

  「快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婦人見她顰眉不語,焦急的追問。  

  她緩緩的搖頭,水汪汪的雙眸哀求的瞅著婦人,「大娘,請不要追問了,我不會說的。」  

  婦人怔了怔,這神情她太熟悉了,那是種為愛受苦,卻又心甘情願的模樣,曾經她也在某個人的眼中瞧過,而結果卻是那麼的慘痛,同時也是那麼的不值呀。  

  真正的愛情,是不該讓人有這樣淒楚的眼神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不要再回到他身邊了。」無論霄兒做了什麼,肯定是將顏兒的一顆真心都傷透了。  

  婦人的話卻讓夕顏失神,她該走到哪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得下她呢?  

  敬親王府?不,她不能再讓阿瑪與額娘蒙羞了。去雲兒跟曦兒的家嗎?不能,要是讓她們知道實情的話,她們除了自責之外,還會怒氣衝衝的來找閻霄算帳,她不能看著他們起衝突。  

  「怎麼?沒地方去嗎?」婦人看出她的困擾,嘆口氣道:「天下之大,處處可為家,怎麼會怕沒地方丟呢?怕只怕人走了,心卻舍不下,那就真的是行屍走肉了。」瞧那模樣,根本就是處處為霄兒著想嘛,唉!  

  夕顏黯然的垂下臉,苦澀的咀嚼著這句話。  

  一陣風吹過,火紅色的緋月綻放出詭異的光芒,婦人抬頭望瞭望夜空,同樣的月夜,同樣為愛心碎的女人……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倏的湧起不祥的感覺。  

  「你快走吧,這裡不是你久留之地。」突然而來的煩亂讓婦人不安,連忙催促著她離開。  

  夕顏抿了抿唇,擠出一抹笑,同她道別,「大娘,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過很感謝你聽我訴苦。我就此告別,希望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婦人轉過身,佯裝嫌煩的揮揮手,表示逐客之急。  

  夕顏不解她為何會突然變得淡漠,不過仍對著她的背影緩緩的鞠了個躬,才轉身走向柴門外。  

  就在夕顏的腳即將跨出門檻之際,一道黑影如風似的捲來,硬是粗暴的將她給攫住,抓疼她纖細的手腕。  

  「哈,沒想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一次就可以解決兩個,嘿嘿,老天始終是站在我這邊的。」慎忠掛著邪惡的獰笑,一雙眼似豺狼般緊盯著獵物。  

  「你……」惡夢中的人物再度出現在眼前,讓婦人驚恐的瞪大了眼,心口同時湧上新仇與舊恨。  

  「你這個奸險小人,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不過,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怨跟這位姑娘無關,你快快放了她。」婦人雖輕顫著身子,仍佯自鎮定的道。  

  「呸!臭婆娘,你以為你是誰呀,竟然想要告訴我該怎麼做?早知道二十四年前我就該把你一併收拾掉,省得現在還要費力一次。」慎忠冷笑的睇睨著她,捉著夕顏的手緊緊的收了收。  

  「你究竟是誰?竟然敢進王府逞兇,要是讓貝勒爺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夕顏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所指何事,她只知道要想辦法嚇走這個壞蛋。  

  「貝勒爺?」慎忠不屑的自鼻子哼了聲,「你放心,他正是我下一個目標,我會很快送他跟你一起下地獄相見的。」  

  「你……你想做什麼?你到底是誰?」難道大娘說有人要對霄不利,指的就是這個人?  

  「我是誰?問問她就知道了呀,我想她不會忘記我是誰的。」慎忠用下巴努了努婦人,唇邊掛著一抹嗜血的笑。  

  婦人咬牙切齒,恨恨的瞪著他,一字一字的道:「我怎麼可能忘記那一夜,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禽獸奪去找好姊妹的命,若不是王爺的手下在你想趕盡殺絕之際闖進破廟,我早就是你的刀下亡魂了,呵,老天留下我這條命就是要讓我看著你跟福晉兩個人自食惡果!」  

  王爺跟福晉?難道大娘指的是霄的阿瑪跟額娘?夕顏困惑的蹙起眉,這座府邸之內,究竟藏有多少的秘密?  

  婦人看出她的納悶,朝她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道:「沒錯,顏兒,這是一樁二十四年前的醜陋計謀,就是他跟蘭因福晉串通陷害當時王爺的側福晉,栽贓她跟下人私通  ,生下霄兒這個雜種。  

  「王爺因為氣急攻心,失去理智,誤信小人的讒言,造成霄兒迄今仍無法真正的認祖歸宗,還以為自己真是個私生於,在王府中受盡折磨與排擠,才會養成他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個性。  

  「其實,他絕對不是個殘忍的孩子,只是環境使然啊,我可憐的雷兒……長嘆了口氣,思緒飄回那一夜。  

  過去的一切彷彿隨著婦人的敘述而歷歷在目,夕顏不禁也為那一夜的悲慘而感到哀傷,沒想到霄有這樣坎坷的身世,可是,她實在無法因為這樣而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好了,廢話少說,我會一刀給你個痛快的,你放心吧。」慎忠一手捉著夕顏,一手抽出腰際的大刀。  

  「為什麼?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婦人平靜的面對他,此刻的她拉不畏懼死亡,只是為死去的好友感到不服。  

  慎忠愣了下,旋即淡淡的道:「我們的確是無冤無仇,錯只錯在你們妨礙到福晉,傷害了福晉,為了福晉,你們必須消失。」各為其主,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冤仇吧。  

  「不,不要殺她,你要我怎樣都可以,就是不要殺她。」夕顏看到閃著森冷光芒的  大刀,哀求的道。  

  慎忠斜睇她一眼,冷冷的道:「別急,待會就輪到你了。」  

  無顧夕顏聲淚俱下的哀求,他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揮下,在婦人的身上劃出一道紅色的血痕,在緋月的照射下更顯怵目驚心。  

  「大娘」夕顏看著倒臥在血泊中的婦人,忍不住失聲叫喊。  

  「解決一個了,現在我該拿你如何呢?」他將刀收回刀鞘,眯眼望瞭望全身虛軟無力的夕顏。  

  「你這個無血無淚的禽獸,我訌咒你不得好死!」她頑強的瞪視著他,目光中充滿恨意,她是第一次這麼的恨一個人。  

  「呵,我早已經下地獄了。」為了所愛的人,即使是身在地獄,他也甘之如飴。  

  他的反應讓夕顏愣了下,茫然的瞅著大娘。那倒臥在血泊中的身影如果是她的話,霄會不會有些難過?他曾嗎?呵,可悲呀,她竟然妄想一個利用自己的人會為自己傷心,簡直是無可救藥了。  

  「有了。」慎忠沉吟片刻,突然瞅著她緩緩的笑了起來。  

  那笑容讓夕顏全身泛起雞皮疙瘩,一陣寒慄自背脊慢慢的升起。  

  「跟我走吧,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人質,也是引誘閻霄上最好的誘餌。」  

  慎忠架起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沒用的,他只是利用我,絕不會為了我而上當,你快放開我!」夕顏使力的揮舞手腳,希望可以掙脫他的挾持。  

  「呵,你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呢,不過等你跟他一起下地獄之後,你就可以知道了,現在先安靜的睡上一覺吧。」慎忠邪惡的笑笑,用手刀擊昏她,抱著她癱軟的身子,踏著火紅的月色,大步離開這個廢棄的的院落。  

  ***  

  天明後的慎王府人聲鼎沸,擠滿了前來道賀的賓客,送來的賀禮佔據大部分的前院,在紅色綵球的襯托之下,充滿喜氣洋洋的氣氛。  

  「爺,時辰已經快到了,要不要老奴去請少福晉過來?」慎福小心翼翼的詢問著擺著一張臭臉的閻霄,生怕他一個不高興,逕自去找少福晉開罵。  

  「不用了,若她執意要讓我在眾多賓客面前失去面子,就隨她吧,」閻霄沉聲道,一想起那時她傷心欲絕的模樣,他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  

  或許他逼她觀禮是太殘忍了點吧?  

  慎福瞭解,他心中真正的想法絕不是跟他口中說出的一樣,可是也只能無奈的暗暗嘆口氣,提醒他道:「爺,您也該更衣了。」  

  「時辰到了嗎?」閻霄面無表情的問。  

  「是快到了。」慎福看他那副模樣,真是為他心疼,這根本不是一個新郎倌該有的模樣。  

  「也罷,早點開始早點結束,福伯,為我更衣吧。」他站起身,平舉起雙手,等著慎福為他換上新衣。  

  慎福擰著眉頭將一旁的新衣拿起,正要為他換上時,小綠忽然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  

  「大膽的丫頭,竟然敢擅闖貝勒爺的寢房,你該當何罪?」慎福乍見她,大聲的斥喝道。  

  「奴婢知罪,可是……可是發生天大的事情了,小綠不能不來稟告貝勒爺呀。」  

  小綠顫抖著身子,畏畏縮縮的道。  

  閻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什麼事?」  

  「啟稟貝勒爺,少福晉她……她……」  

  「她怎麼了?快說。」事關夕顏,閻霄的臉色瞬間大變,連忙催促道。  

  「少福晉……她不見啦。」小綠顫抖加劇,幾乎哭了出來。  

  「不見?丫頭,你有沒有仔細找找看,少福晉會不會只是在院中走走罷了?」  

  慎福問道,想再次確認。  

  小綠頻頻搖頭,堅決的說:「不可能的,少福晉昨兒個夜裡傷心的哭了一陣子之後,就說要去找貝勒爺,還不許小綠跟著,誰知道一直到天明都沒見到她回來,本來我以為少福晉是一直跟貝勒爺在一起,可是想想又不對,今兒個是貝勒爺的大喜之日,按理少福晉應該會回廉陽齋梳洗才是,所以連忙詢間其他人,可是沒有人見過少福晉的蹤影。」  

  不對呀,昨個兒夜裡少福晉根本沒有上貝勒爺這兒!「這……爺,看樣子真的出事了。」慎福皺了皺眉頭,憂心的朝閻霄道。  

  「該死!」閻霄低咒了聲,一掌擊上木椅的扶手,隨即一陣破碎的聲響傳出。  

  「她竟然敢逃走?我不會放過她的。」閻霄只想到夕顏竟離他而去,滿腔的怒火令他失去理智,只想要立刻找回他心愛的女人。  

  「不會的,少福晉這麼愛爺,怎麼可能會想逃走呢?」小綠連忙為夕顏說話,「況且,昨兒個夜裡,少福晉還跟我說她想通了,只要爺開心,即使是必須接受爺納側室的難堪,她也願意的呀。」她絕對不相信少福晉會有一絲一毫想要離開貝勒爺的念頭。  

  「哼,沒想到她心機這麼重,連一個丫鬟都不忘欺騙,好進行她逃走的計畫。」  

  閻霄此刻完全聽不進任何解釋,失去夕顏的恐懼讓他以怒氣武裝自己,他必須這麼做,才不會讓人看出他此刻心亂如麻。  

  「爺,事情或許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咱們還是盡快將少福晉找到才是呀!」慎福跟閻霄不同,他擔心的是她的安危,「老奴馬上派人出去尋找少福晉的下落,爺您就安心待在王府中參加婚宴吧。」  

  閻霄眯了眯倏的變得深沉的瞳眸,不發一語的轉身往外走。  

  「爺?」慎福困惑的望著他,難道他不打算舉行婚宴了?那新娘子跟那麼多的賓客該如何是好呢?  

  閻霄依然沒有作任何的表示,只是大步走著,此刻他再沒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他只知道要將夕顏給找回來,然後狠狠地處罰她、囚禁她,讓她再也無法從他懷中逃開。  

  他怒氣攻心的推開門扉,才剛跨出門檻,便被迎面而來的許多人給擋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個臭小子倒是給我好好的解釋清楚!」敬謹率先站了出來,氣急敗壞的質問他。沒想到他們夫妻才南遊回來,就聽到閻霄即將迎娶側室的消息,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拚死也不要將顏兒嫁給他。  

  「我沒時間解釋這一切,你們問福伯吧。」閻霄冷冷的環視他們,敬親王的身後站著初雲格格夫婦、晨曦格格夫婦,在他身邊的則是瑟雅福晉,還有……慎王爺?  

  沒想到他會回來參加自己的喜宴:一直不關心他的阿瑪,居然會在今天出現,實在是太諷刺了。  

  閻霄冷冷的扯了扯唇,無視身後此起彼落的責罵聲,繼續跨步走著,留下被團團包圍住的慎福,愁眉苦臉的面對一群人的詢問與責難。  








第九章

一個倒臥在血泊中的女人,這是閻霄進入此房之後映入眼簾的第一個景象,同時在他的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取代了原本蓄勢待發的怒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王府中會有一個被殺傷的女人?」他攏起眉心,沉聲詢問身邊的侍衛。  

  「這、這小的們也不知道因為王爺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入這裡,所以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兒住的是什麼人,又生了什麼事。」為首的侍衛長戰戰兢兢的回答,生怕一個不小心腦袋就搬家了。  

  閻霄冷冷的瞪視他一眼,旋即跨步走向婦人,正準備將她翻過身瞧清楚時,慎王爺卻自後頭搶先一步,蹲跪在婦人的身邊。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告訴我,是誰做的?」慎王爺神情嚴肅,將婦人抱在懷中問道。  

  「王、王爺……」婦人奄奄一息的容顏上掛起一抹笑容,艱困的開口道:「我終於可以見到您了……」  

  「你的傷勢不輕,不要再說話了。」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刀傷,心中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婦人輕輕的搖搖頭,費力的道:「我、我知道我已經快不行了,我的這條命早在二十四年前就該消失的,會苟延殘喘這麼多年,為的就是要找機會告訴您真相啊……」她劇烈的咳了幾聲,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不想再聽任何有關以前的事了,等你的傷痊癒之後,我會讓你走的,這幾年來你受的苦已經夠抵銷你的罪了。」慎王爺一向冷淡的面孔突然微微的扭曲起來,彷彿正壓抑著心中某種極大的痛苦。  

  「不……」婦人又咳了幾聲,掙紮著道:「我今天一定要說。殺我的人是慎忠,顏兒也是被他給擄走的。」  

  「顏兒被他給擄走了?」閻霄倏的蹲下身,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肩問道。  

  她輕輕頷首,「是的,一切都是慎忠做的。」  

  「該死,如果顏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他死無全屍。」他眯了眯閃過冷焰的黑眸,如風一般飛快的起身,刻不容緩的往外衝。  

  「等等……」婦人見他即將離去,趕緊伸出手喊住他。  

  閻霄猶豫片刻才停住腳步,緩緩的轉過身,「有話快說,我現在沒空聽你們閒  

  話當年。」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跟慎王爺之間肯定有滿深刻的關聯。  

  「霄兒,你長大了。」婦人的唇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滿足的瞅著眼前偉岸的男子。  

  「你知道我?」閻霄心中開始對她感到好奇,莫非她知道他的身世之謎?  

  「當然知道,你是我一手接生到這世上的,也是我好姊妹的孩子呀。」回憶起那夜,婦人不自覺眼淚盈眶。  

  「住口!我不想再聽了。」慎王爺失去冷靜的低吼,阻止婦人繼續說話,那一夜對他來說不但是個傷心欲絕的夜晚,也是個難堪的夜晚。  

  「不,我一定要說,否則水煙在九泉之下永遠都不會瞑目的。」彷彿迴光返照似的,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婦人,突然又面色紅潤,呼吸順暢的說起話來。  

  「王爺,當年您常年駐軍在外,您可知道水煙總是倚著門扉,滿心盼望的數著您歸  來的日子?即使受盡福晉的欺陵,她依然守在王府中,只為了等她心愛的男人回來跟她團聚。」  

  慎王爺的手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這是閻霄從未見過的。  

  「繼續說。」閻霄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他要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秘密。  

  「那時王爺只是偶爾回來,便又匆匆忙忙的上戰場,絲毫沒有注意到水煙被福晉折  磨得如何不堪,也或許是水煙太善良了吧,她不希望王爺在戰場上還因她分心,所以極盡所能的掩飾住一切,即使是懷有身孕了,也不願用這種事讓王爺操煩。」  

  婦人目光犀利的望著慎王爺,「王爺,您知道嗎?在您班師回朝。凱旋而歸時,正是水煙想告訴您她懷孕的時候,可沒想到福晉竟早一步使出陰險的計謀,誘騙水煙說王爺在後院等地,然後安排了個下人去跟她相會,再帶著王爺捉姦,繼而誣告水煙肚中的孩子不是您的。」  

  慎王爺的臉色逐漸難看,下意識的抗拒這個事實,發狂的吼道:「住口!這不是真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水煙不就是由他間接害死的嗎?他害死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不!  

  婦人閉了閉雙眼,疲倦的道:「是不是真的其實王爺心中應該早明白了,只是驕傲與自責讓您不敢承認,當初您真的是誤會她了。燕娘可以向王爺保證,水煙即使到死,始終只有王爺一個男人。」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慎王爺突然發狂的站起來,雙手按著頭,瀕臨崩潰的咆哮著。  

  「所以,我不是什麼小雜種,我真的是慎王爺的兒子?」閻霄與慎王爺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他冷靜得讓人害怕。  

  「霄兒,你娘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人,如果她還在世的話,你一定會以她為傲的,就像她以你為榮一樣。」燕娘的聲音逐漸虛弱,「不要犯跟你阿瑪同樣的錯誤,珍……  珍惜……」  

  「大娘,您別再說了,先休息一會兒。」閻霄見她的氣色突然轉暗,趕緊上前攬住  她。  

  一抹滿足的笑緩緩的爬上了燕娘灰白的容顏,「好孩子,我……我要去……見你娘  了……記住我的話……」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舉起手輕撫過他的臉,旋即頹然的放下,魂歸西天。  

  您安心的去吧。閻霄將燕娘輕輕的放回地上,吩咐侍衛們好好的安葬她之後,冷凝了眼一旁傷心欲絕的慎王爺,咬咬牙,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的身世之謎總算是解開了,但奇怪的是,這一切對他來說似乎已經不再重要,現在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顏兒的安危,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讓他在乎。  

  他愛她,他一定要救回她,而且,他絕不會重蹈覆轍的,絕不!  

  ***  

  「呵呵呵,慎忠,這次你可是真的立下了大功,竟然在那個雜種的喜宴前夕擄走他的正室,哈哈,我真想看看他在眾多賓客之前丟臉的模樣呢。」蘭因掩著嘴猛笑,一雙媚眼在夕顏的身上轉著。  

  「哼,他們父子喜歡的女人倒是同一個類型,淨挑這種既不嬌豔也不豐腴的醜女人。」她趨前將夕顏的下巴猛的抬起,不屑的嗤笑了聲,又狠狠地將她甩下。  

  「福晉,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夕顏的雙手被捆綁在身後,狠狠的坐在地上,仰望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女子。  

  「為什麼?你該是最能瞭解我的心情呀。」蘭因挑挑眉,日光瞬間沉了下來,「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應當,而女人只能忍住心碎,默默躲在一旁流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深愛的丈夫移惜別戀,用寵愛著你的方式去寵愛別人。」  

  她恨恨地咬牙,「我受夠了這種不公乎的待遇,我不許任何女人搶走本該屬於我的幸福,就像現在,閻霄想過你的感受嗎?沒有,他不也開開心心的準備迎娶側室,跟他那個負心的阿瑪一樣?」  

  蘭因的字字句句彷彿針似的刺痛夕顏的心,她不否認自己的確地無法忍受丈夫迎娶側室,將心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可是……「若一個人對你真的已經無心,就算你再怎麼努力也只是枉然,還不如放他自由,也是讓自己自由。」  

  「說得容易!」蘭因不屑的冷哼一聲,「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話,何必哭哭啼啼的跑去找那個賤人訴苦?如果你真的心甘情願容納另一個女人的話,就該高高興興的替自己的夫婿打理喜事,又怎會落到我的手中呢?」這個女人真是會說大話。  

  「我……」回憶湧上腦海,夕顏咬緊下唇,黯然的垂下頭。  

  「廢話少說,雖然我跟你無冤無仇,可是算你運氣不好,偏偏要嫁給那個雜種做妻子,事到如今,我也只好連你一起送上西天了。」蘭因朝慎忠使了個眼色,「將她綁在樑柱上,我要利用她引來閻霄,然後再一起將他們燒死。」  

  「是。」慎忠恭敬的應了聲,旋即迅速的將夕顏拖到樑柱下,牢牢的綁緊。  

  「你不用費心了,他不會來的。」夕顏用力的扭動,但無奈怎麼都無法掙脫繩索。  

  「是嗎?」蘭因挑了挑眉,失聲笑道:「你如果清楚他阿瑪是個怎樣的人,就知道他一定會來,而且還會來得很迅速,只不過,就不知道他會步上他阿瑪的後塵呢,還是來得及解救你了。」  

  「我們走。」她的笑意消失在唇邊,朝慎忠命令道,然後雙雙離開房內。  

  夕顏無助的看著他們離去,偌大的房內只剩下她一人被綁在樑柱下,動彈不得的坐在地上。  

  房子的四周在蘭因他們離開之後,全被簾幕所遮蔽,黑漆漆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濃厚的煤油味在空氣之中飄散,讓人聞了之後湧上一陣陣的噁心感。  

  濁悶的空氣嗆入夕顏的喉中,讓她忍不住乾咳起來,連眼淚都要流下,她不斷使勁的想要掙開被捆綁在身後的雙手,無奈愈是心急,繩索愈嵌進內裡,在白皙的手腕上烙  下一條條紅色的淤痕。  

  不行了,看來她是命中注定逃不過這一劫,也罷,反正霄也不可能來的。就讓她的死結束這一切吧。  

  夕顏停止動作,靜靜的坐著,將頭往後靠在樑柱上,往事彷彿一齣戲似的在黑暗中緩緩的上演,閻霄俊挺的容貌浮現在眼前,讓她心碎。卻也讓地無限懷念。  

  她對他的愛始終比恨多呵,此時此刻,她竟然不再恨他曾對她做過的事,反而衷心期盼他可以得到幸福,即使她今天要命喪於此,她也這麼希望。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跟新娘子喝交杯酒?抑或跟賓客們把酒慶賀?他有沒有想起她?有沒有意識到她的失蹤呢?  

  夕顏自嘲的扯扯唇,對心中竟還懷有一絲的希冀而感到悲哀。  

  今人難以忍受的寂靜在夕顏停止掙扎之後籠罩住她,就在她幾乎忍不住要扯開嗓子喊叫的時候,一個細微的開門聲打破房內的寧靜,在黑暗中帶來瞬間的光明,按著又在門關上之後陷入黑暗。  

  夕顏的心因這一道短暫而低微的聲音忽上忽下,是他嗎?她不能否認自己此刻是雀躍的、期盼的,甚至渴望見到他。  

  「霄?」她怯怯的開口,雙眼望向黑暗之中。  

  然而並沒有她預期中的聲音傳來,只有一道體溫灼熱的朝她靠近。  

  「霄?是你嗎?」一陣恐慌緩緩的爬上夕顏的心頭,取代了原本的企盼與雀躍,是誰?為什麼不說話?.  

  「呵呵……」低沉的笑聲充滿了淫穢之意,「是我呀!」  

  一雙粗壯的手爬上夕顏徒然僵硬的身軀,挑逗的在她的肩上游移。  

  「你是誰?不要碰我!」夕顏霍的尖叫,被綁緊的身軀揮動著想要甩落身上的手掌  。  

  「別裝了,反正你就要跟著那個雜種一起陪葬,乾脆爽快一點,在死前讓我舒服一次吧。」自從第一眼見到她之後,他就對她垂涎已久,難得逮到這個好機會,他怎麼會放過呢?  

  「你是閻霄的哥哥!」夕顏失聲喊了起來,這個人的聲音她不會忘記的。  

  「我沒有那個雜種弟弟。」慎行冷哼一聲,將唇湊上前,強硬的吻住她的唇。  

  「嗚……」一陣翻滾的噁心感自胃部湧上來,她快吐了!才剛這麼想。轉眼間她已吐了他滿臉。  

  「該死!」慎行懊惱的咒罵,毫不留情的一掌甩上夕顏蒼白的臉頰。  

  「你這個賤人,不過是個殘花敗柳罷了,本貝勒肯臨幸於你,是你天大的榮幸,你竟然不知好歹,敢吐了我滿臉?」他陰狠的扯扯唇,「看來我是對你太客氣,或許你喜歡男人對你粗暴一點?」他說完話,又狠狠地賞了她一掌。  

  鮮紅的血絲自夕顏的唇色緩緩的流出,她緊咬著牙,不願意哀求他放過她,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個禽獸,即使她苦苦哀求也是白費工夫。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慎行自鼻子哼了聲,霍的將她的衣衫自肩膀撕裂到  腰際。  

  夕顏開上雙眼,牙齒已經輕咬著舌頭,決定他若再造一步的侵犯她,她便要自盡,守住自己對閻霄的清白。  

  突然,一陣涼風吹過夕顏裸露的肌膚,光線一閃而逝,原本令她噁心的呼吸氣味候的消失,幽暗中響起一聲淒慘的哀號。  

  她慌亂的睜開眼睛,嘗試著在黑暗中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可是完全的黑暗卻讓她怎麼地無法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  

  哀號聲在瞬間又消失。靜謐的空氣在夕顏的週遭瀰漫,漾成一股詭異的氣氛。  

  倏的,一隻手又靠過來,越過她的身軀往她的背後伸。  

  「不要碰我!」她失聲大喊,然後照著預定的計畫朝自己的舌頭狠狠地咬去。  

  「該死--」熟悉的咒罵聲響起,閻霄收回伸進她嘴中的手指。  

  「霄?」夕顏不確定的喚著,生怕自己再次錯認。  

  「你想謀殺親夫嗎?」好險,要不是他知道夕顏的個性,早一步把手忡進她的口中,此時想必她已經咬舌自盡了。  

  「真的是你?可是……可是你不是應該在迎娶……」她的心在狂跳,閻霄的出現令她心中湧起無法言喻的欣喜之情。  

  閻霄忙著為她解開繩索,淡淡的道:「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回去?她還回得去嗎?夕顏黯然的垂下眼睫,「我不回去。」  

  「什麼?你再說一次。」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雙手捉住她的肩膀。  

  「我……我不回去。」她停頓了半晌,旋即堅定的咬唇道。  

  他粗重的喘了幾口氣,聲音蘊含著即將爆發的怒氣,「我不會准你離開的。」  

  今人窒息的沉默霎時充斥在他們之間,他幾乎要發狂大吼。  

  不知過了多久,夕顏的聲音才幽幽的響起,「我……我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閻霄怔了怔,不懂她的意思。  

  「是你假扮狂徒,故意讓我以為自己被欺凌,按著再假意對我示好,讓我在走投無路之際投入你的懷抱,對嗎?」  

  雖然身處黑暗之中,他仍彷彿可以看見她臉上所湧起的淒楚笑靨。  

  他的身體僵了僵,旋即用不在乎掩飾自己的愧疚,冷笑道:「那又如何?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就算是你阿瑪出面,也無法將你自我的身邊搶走。」即使她恨他入骨,他也不會放手的。  

  「為什麼?」夕顏哀戚的笑了笑,「難道你為了得到我阿瑪的勢力協助,真的要做到這個地步,寧願留下一個不愛的人在身邊,忍受沒有感情的婚姻生活?」  

  閻霄咬咬牙,不發一語的將她攔腰抱起,堅決的道:「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要他怎麼開得了口,說他竟然臣服在自己最不屑的愛情之下?  

  她淒涼的扯扯唇,自始至終,他依然只把她當成一個物品呵……正當閻霄霸道的抱著夕顏,腳步堅定的往門扉處走去之際,四周忽然開始冒出陣陣的白煙,伴隨著濃重的煤油氣味,大量的湧入房內,黑暗的空間霎時光亮起來,一族簇火舌開始自四面八方竄入,彷彿一張張的血盆大口,要將兩人吞沒。  

  「啊,失火了!」夕顏倉皇的望著火焰,然後擔憂的望向閻霄,「是他們!你為什麼要來?這是個陷阱呀。」  

  「哈哈哈……沒錯,這的確是個陷阱,你果然跟你阿瑪一樣是個癡情種,即使知道危機重重,還是義無反顧的英雄救美,只不過,這次你們得到陰曹地府去雙宿雙飛褸。」蘭因的聲音自房外飄進來,尖銳而刺耳。  

  「你放過他吧,我願意代替他死!」眼看著火舌愈冒愈烈,夕顏拉開嗓子大閻霄感動的揪著她,扯扯唇道:「我以為你恨我。」  

  夕顏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搖搖頭,「我不恨你,也不愛你,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  

  「說謊,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他挪輸的挑挑眉,低頭輕吻了她一下。  

  她困窘的漲紅臉,撇開頭道:「我不想跟你爭辯什麼,你走吧,你可以一個人逃出去的。」火勢這麼大,抱著毫無武功底子的她只是增加負擔,她不能連累他。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閻霄堅決的道,雙眸緊緊的鎖住她,即使此刻便死去,他也要牢牢的記住她的容貌,將她烙印在心中。  

  「不,你快走,你不必跟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死在一起,別忘了,你還有側福晉在等你。」雖然他的話讓她感到心暖,可是她不會讓他跟她一起死的。  

  「你放心,我不會跟一個我不愛的人一起死。」他淡淡的說,在她驚訝的瞪大了眼,開口說話之前,悠哉的朝房外大喊,「你想燒死我們沒關係,不過,你可能忘記自己的兒子也在房內,或許,你想燒死慎王府所有的貝勒?」方才慎行意圖欺侮夕顏,已經被他打昏,此刻還倒在地上。  

  夕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慎行的確倒臥在地上,動也不動。  

  「你……你胡說:」蘭因嚇一跳,語氣有些微微的顫抖。  

  「是不是胡說,等你收屍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了。」閻霄也不多說,只是簡短的道。  

  「福晉,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呢!」慎忠的聲音自一旁傳來,十分焦慮。  

  「不,他只是想要我們放他們走,所以才會故意這樣說的。」蘭因仍堅持自己的想法。  

  「福晉,霄說的是真的,如果你真的執意這麼做的話,你會後悔的。」夕顏聽她語氣堅決,連忙出聲道。  

  「快滅火吧,再遲就來不及了。」慎忠緊張的催促著。  

  「可是……」可惡,難道真要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錯失這個除掉閻霄的大好機會嗎?  

  「別可是了,在裡面的可是咱們倆的兒子呀,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為了名利而不顧行兒的生死。」雖然乎時慎行對他沒大沒小,不過始終是他的兒子,他絕不會見死不救。  

  「閉嘴!你……你胡說什麼?」  

  蘭因的聲音顫抖,夕顏幾乎可以想像她臉上驚恐的神情。  

  「我沒胡說,行兒跟小語是我跟你的孩子,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現在難道還不能說嗎?」慎忠豁出去了,再也顧不了蘭因的瞠目怒視,逕自動手滅火。  

  「你給我住手:我的命令你是不是不聽了?」  

  長久以來慎忠始終對她的話言聽計從,正因為如此,他現在的反叛更讓蘭因惱羞成怒,她口不擇言的道:「你以為你跟我生了兩個孩子又如何,他們認的父親是慎王爺,可不是你這個沒用的下人,你不要異想天開了,他們永遠都不會認你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低沉的嗓音回應著蘭因的話,讓她霎時僵直身子,不敢置信  的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王、王爺,您、您怎麼會在這裡?」望著慎王爺如刀般銳利的眼神,蘭因的頭皮不禁一陣陣的發麻。  

  「回答我,剛剛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慎王爺的聲音冷酷冰寒,字字令人膽顫。  

  「我……我剛剛沒有說什麼呀。」事到如今,只有一概不承認。  

  慎王爺揪了眼依然奮力滅火的慎忠,冷冷的道:「那好,來人呀,只要將二貝勒及少福晉救出即可,至於大貝勒。就留在火焰中吧。」  

  「喳!」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們齊聲應道,開始動手滅火救人。  

  「不,不要呀,王爺,他是您的孩子呀。」蘭因聞言幾乎要昏過去,這樣的逼迫實在太殘酷了。  

  「是嗎?」慎王爺斜睨她一眼,淡然道:「既然他是我的孩子,那我就更有權力決定他的生死,如果你說出實情的話,我或許會考慮讓他活下去。」  

  蘭因呆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選擇自己的未來,還是兒子的生命。  

  「不,王爺,請王爺開恩,他是小的的孩子,請王爺開恩呀!」慎忠見蘭因遲遲不開口,心急如焚的下跪求饒,就算要他死也可以,只要保住兒子的性命,他什麼都願意做。  

  慎王爺犀利的雙眸射向呆立在一旁的蘭因,寒著聲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蘭因失神的點了點頭,哀求道:「他說的都是真的,求王爺手下留情。」  

  出乎蘭因與慎忠意料之外,慎王爺不怒反笑,仰天喊道:「煙兒,只有你才夠資格留下我的子嗣,哈哈哈……」  

  「王爺?」看著他有如發狂的舉止,慎忠與蘭因不禁渾身顫抖。  

  他倏的止住笑聲,朝侍衛們道:「一定要將所有人救出來,否則你們也不用回王府了。」  

  「至於你們,」他霍的又睇向慎忠與蘭因,冷冷的說:「念在你們侍奉我一場的份上,我饒你們不死,你們可以帶著你們的孩子離開,不過,以後不許再回到京城,否則,殺無赦!」他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走開。  

  「謝謝王爺不殺之恩,謝謝王爺不殺之恩!」慎忠連忙磕頭感謝。  

  蘭因則是呆立在一旁。旋即又無力的跪坐在地上,日光渙散的望著慎王爺離去的背影。


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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