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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歐靜 - 偷偷愛著你【單】 [打印本頁]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25 PM     標題: 歐靜 - 偷偷愛著你【單】

能和自己暗戀許久的男人結為連理
應該是每個女人心裡的想望吧!
而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幸運
竟然能聽到暗戀的男人向她求婚……
像這種「美夢成真」的好事,她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
只可惜在現實生活裡,公主嫁給了白馬王子之後
除了要面對日常生活的瑣碎小事
還得應付同住一個屋簷下、百般刁難的惡婆婆!
為了心愛的男人,她可以把所有委屈都放在心裡
只要他開心,她就算再辛苦也沒有關係!
可她的幸福甜蜜只維持了短短的半年而已
原來王子當初之所以會和她在一起
是為了報復前女友的背叛離棄
如今正牌公主再次出現,還要求和王子再續前緣
她這個「替代品」,自然難逃下台的命運……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26 PM

第一章

「夏學嫚小姐,麻煩妳將這篇稿子順過一遍,看有什麼謬誤或需要修正的地方,我準備將這篇文章作為這期雜誌的專題報導。」凌子非頭也不抬地直接將手上的稿子遞給站在他面前的夏學嫚。

「是的,副總。」夏學嫚必恭必敬地接過稿子,但彎彎的杏眸卻著迷的看著眼前一臉嚴謹的男人,然後再偷偷地斂下眼眉。

去年,夏學嫚剛從大學傳播學系畢業,適巧國內首屈一指的財經雜誌大肆招考編輯人員,對未來有點茫茫然的她,隨波逐流地跟著同學跑來應試,沒想到誤打誤撞就這麼讓她考上了,接著便順利進入雜誌社擔任編輯的工作。

編輯部裡大約有十來位同事,女生就占了一半以上,而夏學嫚進入雜誌社時,剛好社內大規模改組,本來擔任編輯主任的凌子非也因為才華洋溢表現出眾,被拔擢升任為副總編輯。

平時,偌大的編輯室裡總是鬧烘烘的,加上女孩子上班時喜歡吱吱喳喳的討論美容、護膚、保養、塑身等話題,所以總是洋溢著歡樂的笑聲。不過每到週刊發行前兩天,編輯室總是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只因為這時的凌子非總是會板著一張臉,嚴肅與專注地審閱每一篇稿子和文章,如果有人大聲喧嘩,總是遭來他冷冷的喝斥。

私底下,女同事們對凌子非審稿期間的嚴肅與嚴謹都覺得害怕,但只要捱過審稿期,凌子非又會變成頗好相處的人,大多時候還會自掏腰包買東西請全辦公室的人吃,加上他散發的濃烈斯文氣質,總是吸引女同事的注目。

「喂!副總的變身期又到了,妳看他的臉像不像閻羅王?」

「對呀!每次雜誌要出刊前他都是這張臉,看起來真恐怖。」

夏學嫚領著手上的稿子回到座位,坐在她左右邊的朱真真、王曉惠立刻湊過來向她咬耳朵,順便說說副總的是非。

「嗯……」夏學嫚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趁兩人不注意時,杏眸又悄悄地溜向那張嚴肅的臉。

不管女同事們私底下如何談論凌子非,夏學嫚都笑咪咪地置若罔聞,也不會插嘴。只因她一進公司就莫名其妙地留意起凌子非,剛開始或許是因為他的氣質吧,後來是因為他的專業和堅定的神情,以至於她常常趁眾人不注意時偷偷瞧著他。

她喜歡他專注於審稿時的表情,還有他偶爾皺眉的神情,甚至連吃到不喜歡的食物時的嫌惡表情,都一一落在她的心板上。

她常注意著他,也發現許多他的小習慣,包括他只愛喝烏龍茶,喝茶時總會聞一聞茶香再慢慢品嘗;他也喜歡穿條紋襯衫搭配素色領帶,不過襯衫袖子總是被他撩到手肘上,讓他帶著不羈的感覺;還有,他不太愛吃豬肉只願意吃魚肉,偶爾會接受雞肉但拒絕牛肉……

注意到凌子非正巧抬起頭來扭著脖子歇口氣,趁著他喝茶的空檔,夏學嫚趕緊將眼神轉到一邊去,等到他又低下頭時,她的視線又若無其事地慢慢飄回他身上。

「鰻魚,下班後要不要去逛百貨公司呀?最近內衣大折扣,我想去買幾件替換。」朱真真推著她的手臂,讓夏學嫚迅速飄回視線。

「假人,妳不是才剛買嗎?」另一邊的王曉惠迅速介面道。

「小巫婆,妳不知道女人的衣櫃裡總是少一件衣服嗎?」朱真真咧開嘴,不以為意地說。

在編輯部,每個人都有古怪的綽號,夏學嫚是因為名字裡有嫚,所以被暱稱『鰻魚』,朱真真的『假人』則來自於她笑時總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假人封號於是不腔而走,至於王曉惠,因為喜好算命、占卜、星盤等,所以贏得『小巫婆』的稱呼。

「好哇!」夏學嫚同意道。反正她下班回家後常做的事也只是看電視或窩在房間裡,出去逛逛也好。

「那我也要去。」王曉惠看到夏學嫚點頭答應,也搶著說要跟。

「小巫婆,妳去逛什麼內衣專櫃?」朱真真揶揄地瞧了瞧王曉惠平坦的前胸,露出一貫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挖苦似地說道:「反正妳沒穿內衣也不會有人發現,何必浪費錢去買內衣呢?」

「假人,妳每天挺著胸前那兩團肥肉不怕腰斷掉嗎?而且地心引力這麼強,不怕過幾年那兩團肉會垂到地上變成喇叭狀嗎?」王曉惠也惡毒地回嗆。

「小巫婆,妳嘴巴真髒。」

「假人,妳的話更臭。」

趁著兩人一來一往地互相攻訐時,夏學嫚又將眼光飄到凌子非身上。有時候她的理智抬頭時會責備自己失控的行為,尤其她每天盯著人家偷看,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但大多時候,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只要一有空,眼神就會不由自主地往他飄去。

這時,凌子非擺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拿起電話,看到螢幕顯示號碼時,臉立刻一沉。

「什麼事?」

夏學嫚偷偷注意著這一幕,發現他突然起身走到辦公室外講電話。

只有私密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才會讓一個人離開辦公室講電話。是他的女朋友嗎?或者是他的情人?她兀自揣測著,內心突然狠狠地一揪,酸澀與黯然浮上心頭。

「喂……有沒有感覺到辦公室更冷了?」王曉惠挑著眉毛,一臉促狹地說。

「有嗎?」夏學嫚納悶地東張西望。

「剛剛副總接電話時的表情真難看,我覺得他一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王曉惠一臉神秘兮兮。

原來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妳怎麼知道?」夏學嫚驚訝問道。

「這還不簡單。」王曉惠一副神算大師的模樣,「星盤告訴我,副總正為女人問題煩惱。」

「吹牛。」朱真真立刻毫不留情地扯她後腿,「那是因為上星期深夜,我們在一間夜店門口看到他不高興的扶著一個喝醉的女人,兩人還在街上拉扯。根據我們向酒保打聽的結果,那個女人確實是副總的女朋友,不過她超愛泡夜店又常暍醉酒,所以常惹副總不高興。」

夏學嫚一愣。

王曉惠卻氣得跳腳,忍不住揚聲大叫,「假人,妳幹嘛當場戳破我的話?」

「我是實話實說。」朱真真嗤道:「別假裝自己是神算大師了行嗎?」

「妳管我,下次不要和妳一起去逛街了。」

「那最好。」朱真真哼道。

夏學嫚沒好氣地看著又吵成一片的兩人。都說女人的友誼是最難捉摸的了,每次看她們在公司鬥嘴、甚至毫不留情互相挖苦對方,但卻又常見她們相約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泡夜店,有事也會互相幫忙,讓人免不了對她們的友誼有霧裡看花的感覺。

趁著她們吵嘴的同時,夏學嫚快速看了一眼玻璃大門。此時,凌子非正好講完電話,臉色不豫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晚上,夏學嫚和朱真真、王曉惠三人相約逛百貨公司內衣專櫃。由於正處於折扣期,內衣專櫃前擠滿了許多女人。

「小巫婆,我買個禮物送給妳好不好?」朱真真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無功不受祿。」王曉惠連忙推辭。她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朱真真這個狡詐的女人,怎麼會不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眼。

「不用客氣,我心地好,幫助朋友是應該的。」朱真真詭笑道。

「我昨晚才幫自己卦了一個卦,卦上說我最近日子會過得平安幸福,沒有什麼需要別人幫忙的。」王曉惠推辭著,就是不願上當。

朱真真突然從背後掏出兩團透明的半月形物體,「吶,別說我不照顧妳,我幫妳買了兩個矽膠胸墊,以後妳可以墊在胸罩裡,讓妳看起來比較像女人一點……」她的手在王曉惠胸前比畫著,「不過我看兩個好像不太夠,沒想到妳還真平耶……我應該多買兩個的,這樣妳左右兩邊可以各放兩個胸墊……」

「假人,這是公然侮辱罪!」王曉惠涼颼颼的語氣從頂上響起,「再繼續拿我開玩笑,回家我就做個叫朱真真的草人,然後在草人上射飛鏢。」

夏學嫚微笑看著兩人打打鬧鬧,不覺笑瞇了眼。她抬頭不經意地四處張望,一眼就見到不遠處的凌子非正挽著一個女孩的手,站在內衣專櫃前面。瞬間,她渾身僵直,如遭雷擊。

一個男人親密地陪著女人逛內衣專櫃,那代表了什麼?

不遠處的凌子非毫無所覺有人正因為他而碎了心。此刻的他眼光正無奈地落在親昵勾住他手臂的劉妃憶身上。

因為雙方父母熟識的關係,他和劉妃憶也見過好幾次面,一直以來,他都只將她當作妹妹看待。他念大學一年級時,劉妃憶才僅是個高中生,後來因為母親的要求,他擔任劉妃憶的家教老師,幫她準備考大學,兩人才開始熟悉起來。原本兩人間僅是師生情誼,但劉妃憶大學畢業後,兩人在雙方家人的撮合下開始交往。

當時他剛和前女友分手,所以對長輩的撮合不同意也不拒絕,而劉妃憶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雖然有點任性、驕縱,但在他的眼裡,這些任性和驕蠻的個性卻讓他覺得有點可愛。

他知道自己性格嚴謹、正經,交往的女友們也是性格類似的人,所以一開始他還覺得活潑耀眼的劉妃憶很可愛。不過他們交往幾個月後,凌子非發現劉妃憶不但愛玩還常泡夜店,連工作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不但常常玩到半夜甚至喝掛了才打電話要求他去接她,久而久之,他也開始顯得有點不耐煩,免不了念她幾句。

剛開始她還會忌憚他的教訓,但久了之後,她也開始不耐煩他的教訓與嘮叨,更討厭他嚴格禁止她出入酒吧和夜店,所以有時候會不耐煩地揚言說要分手,然後一溜煙地跑的不見人影,但不到幾天,她又會自動找上他,哀求他的原諒。

凌子非認為或許是因為她從小嬌生慣養,定性不夠,所以才會有脫軌演出。不過兩人間的感情也因為這些爭吵和磨合逐漸消失,到最後他耐性全失,也懶得管她了。

「子非哥,你覺得哪一款好看?」劉妃憶大方地拿著兩款內衣在胸前比畫,希望凌子非能幫她做決定。

「都不錯。」凌子非隨口說道,有點心不在焉。本來他晚上計畫去逛書店,買幾本最新出刊的雜誌,下午卻接到劉妃憶的電話,死纏爛打地希望他陪她來百貨公司買東西,而他也沒想到,劉妃憶竟然拉他來買內衣。

劉妃憶嘟著嘴不高興地瞪著他,「你連看都沒有看,而且每次都這麼說。」

「妳的眼光一向比我好。」凌子非摸摸鼻子,要他一個大男人來逛這種女性內衣專櫃實在很奇怪,他現在只想催促她趕快買一買然後離開這個讓他有點尷尬的地方。

「哼,你只是敷衍我罷了。」劉妃憶不高興地看著他。

「怎麼會……」他看著她,決定以退為進,才能盡速離開這個地方。

「妳喜歡這兩件嗎?那請專櫃小姐幫妳包起來吧。妳還喜歡別的東西嗎?趕快挑,我來付錢。」

劉妃憶一聽他要付帳,開心地放開他的手臂,刻意挑了幾件她早就想買的東西。

凌子非無奈地歎口氣,看樣子今天他的荷包會大失血,但只要她不要找他吵架,一切都好辦。

站在角落的夏學嫚一臉蒼白地看著這一切。雖然她完全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看他們相處的方式,證明了他們應該是一對情侶。

那是不是表示,她的暗戀該終止了……

雖然理智告訴她應該終止這一切暗戀,但夏學嫚的雙眸還是常不經意地又飄到凌子非身上,只不過現在的眼神不再是之前單純的愛慕,偶爾會夾雜一絲絲的憂鬱。

這天,雜誌內容經過如火如荼地潤飾與校正,如期交出去排版印刷了。私底下被暱稱為鐵公雞的總編輯劉慶成,竟然破天荒地說要請大家吃披薩,立刻贏得全辦公室的掌聲。

辦公室裡另一名編輯朱明豐立刻熱心地打電話訂餐,還不客氣地順便叫了一堆雞翅、炸雞、洋蔥圈和可樂等飲品。

一會兒之後,披薩送到辦公室,大夥兒開開心心地吃著、喝著。

「喂,死豬排骨,你只有訂可樂呀?!」大聲叫嚷的是朱真真。豬排骨是朱明豐的綽號,人瘦巴巴的像是排骨,所以得此封號。

「披薩配可樂,此乃天下一絕,妳到底懂不懂得美食呀!」朱明豐開心地大口咬著披薩,沒好氣地睨了朱真真一眼。

「你這死豬排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可樂。」

「幹嘛,怕胖呀?」朱明豐不怕死地猛戳朱真真的罩門,「反正妳已經夠胖……不是,是豐滿,現在才不喝可樂也未免太矯情了。」

「你管我,本姑娘要喝什麼你管得著嗎?」

朱明豐聳肩,又大咬了一口披薩,喝了一口可樂。

「我當然管不著,不過現在只有可樂,不喝就拉倒。」

朱真真火氣一揚,「你太自私了,只點自己想喝的飲料。」

「我有問大家的意見呀!是妳自己不見人影,現在又來怪我?」

「你故意趁我上廁所時才問,根本就是故意的。」

「好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王曉惠在一旁涼涼地說。

「誰跟豬排骨是同根生?」朱真真火大罵道。

「你們都姓朱,八百年前本來就是一家呀!」王曉惠笑嘻嘻地說。

「小巫婆……」朱真真又想開罵。

夏學嫚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別吵了。假人,妳要喝什麼,我去幫妳泡吧!」反正茶水間什麼都有,鐵定可以滿足眾人的嘴巴。

編輯室裡的人不管男女,都很有個性,所以不管是什麼事都能拿出來討論、爭執、挑釁,因此常有一言不合就互相大小聲的事情發生,不過夏學嫚不喜歡太過吵雜的空間,所以每次出面澆熄怒火的總是她。

「還是鰻魚可愛,不像某人……」朱明豐一臉巴結地說。

自從夏學嫚進入公司後,他就對她這種溫婉端莊的女生很有好感,常常不自覺地偷看她,但夏學嫚從未發覺。

「狗腿。」朱真真瞪了豬排骨一眼,才對夏學嫚說道:「我要喝綠茶。」

「我也要咖啡。」

「我要花茶,謝謝。」

聽到夏學嫚自告奮勇幫眾人準備飲料,編輯室裡的大懶人各個爭先恐後點起飲料來。

夏學嫚聽完後隨即起身走到茶水間準備,她忙碌地幫眾人準備茶水,但視線一觸及桌上刻著凌子非名字的茶杯,立刻愣了一下。公司的茶杯都是廣告廠商的贈品,每個人都有一隻,而且還刻上自己的名字,方便辨識。

剛剛眾人搶著點飲料時,她刻意強迫自己不要將視線移到凌子非身上,免得洩漏自己多日來的憂鬱。但現在一碰到他的茶杯,忍不住又貼心地幫他準備茶水,而且還是他最愛喝的烏龍茶。

其實,凌子非愛喝烏龍茶是她不小心發現的小秘密,有一次有人送她一盒極品烏龍茶,她拿到公司來泡,順便泡給凌子非喝,沒想到他竟然讚美起茶香與味道。從此以後,她只要泡茶就會順手幫他泡一杯。

她知道他根本不會注意更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也不會記得她泡了一手好茶,不過每次看他喝得很高興,她心裡就甜滋滋的。後來,她竟然私心地將茶葉藏到隱密的櫃子裡,只有幫他泡茶時才拿出來。

泡好了茶,她將每個人的杯子放在茶盤上端出來,然後一一放到每個人的位置上。由於編輯室裡的同仁每個都專心地邊吃披薩邊高談闊論,所以也沒人注意她的舉動。

不愛吃披薩的凌子非只是隨意地吃了幾個洋蔥圈,吃完卻發現他的手指油膩膩,他四處張望想找紙巾,此時一旁正巧有人伸手遞給他濕紙巾。

凌子非順手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夏學嫚垂下眼瞼,又將茶杯放到他桌上,「請喝茶。」她的聲音有點慌亂,白皙的手似乎正在顫抖。

凌子非一愣,這才想到他剛才並沒有說要喝茶,難道她是特地幫他準備的?

記得每次他感覺口渴時,總會有人適時地遞上一杯茶,而且還是他最愛喝的烏龍茶。他從未告訴別人他的喜好,但她每次泡的茶都是烏龍茶,而且味道棒極了。

有時候,他審稿告一段落抬起頭時,總會感覺到一道視線注意著自己,一轉身便見到她正專注地看著前面的電腦,有時候他很疑惑她看的是不是他,但又覺得自己庸人自擾,畢竟這種個人感受的東西,會錯意可是很糟糕的。

而且,他知道辦公室裡多是女編輯,這些未婚的女編輯聚在一起沒事最愛偷偷瞄他,也更愛講他的八卦,所以他以為一定是她們那群女人又在風花雪月聊八卦,久而久之,他也就漸漸忽略那道視線了。

但現在,知道她的視線總在他的身上,再加上她貼心的舉動,凌子非心底冒出了暖意和謝意,也開始注意到夏學嫚的一舉一動。

從此以後,每逢夏學嫚幫他泡茶時,他除了給她一聲和氣的感謝之外,黑眸也不自覺地開始落在她的身上……

凌子非態度上的小轉變,讓夏學嫚高興又懊惱,一方面興奮他終於將眼光放在她身上了,一方面又懊惱自己似乎太過自作多情。

尤其自從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之後,雖然她無法立即放下苦澀的暗戀,但理智也讓她決定將這種暗戀的感覺放在心頭一角。

這天,公司舉辦二十周年慶,雜誌大幅增加的銷售量讓公司大老闆非常滿意,特別發了一筆為數不小的獎金給編輯部所有同仁,眾人便吆喝著說要唱到精疲力竭才要回家。

捱不過眾人的鼓噪,一行人便在總編輯的領軍下浩浩蕩蕩先到日本料理店大吃一頓,等到酒足飯飽後才又殺到包了三間包廂享樂。

夏學嫚的興趣偏於靜態,不太愛這種扯著喉嚨高歌的休閒活動,但朱真真和王曉惠卻是歌唱高手,一拿到麥克風沒唱到心滿意足根本不會放手,三個女人加上只愛湊熱鬧的朱明豐和同樣也不太愛唱歌的副總編凌子非,一共五個人佔據了第一間包廂,其它人則分屬第二、第三包廂。

他們雖然吃得飽飽的,但還是應景地點了一堆菜和飲料,兩支麥克風想當然耳就在朱真真和王曉惠的手上,一直到結束都沒放開過。朱明豐風趣地在一旁好拍子說笑話,偶爾和朱真真唇槍舌劍,鬧到最後還互丟花生玩樂……

夏學嫚坐在朱真真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東西喝飲料,凌子非雖然沒主動搶麥克風唱歌,但偶爾還是會跟著哼哼唱唱。

凌晨時分,夏學嫚有點暈眩的坐在一角,覺得頭有點沉。她不知道自己喝下肚的雞尾酒含有酒精,只覺得酸甜好喝,所以一杯接著一杯。此時,朱真真和王曉惠已經唱了三個多鐘頭,大概是有點累了,終於一起放下麥克風往外走。

「咦,怎麼不唱了?妳們要去哪裡?」朱明豐一臉訝異。

「老娘尿急要去解放一下。」朱真真大剌剌地說。

「那我也一起去。」朱明豐介面說道。

王曉惠瞪大眼,咧嘴打趣道:「你什麼時候變性了,怎麼也要去上女廁所?」

「亂講,妳們上女廁,我上男廁,有什麼不對嗎?」朱明豐撇嘴罵道。

朱真真斜睨了他一眼,扭著屁股率先走出去,王曉惠和朱明豐見狀,也跟在她後面走出包廂。

音樂流洩、燈光閃爍的包廂裡只剩下凌子非和夏學嫚。夏學嫚扶著有些暈眩沉重的頭,有點緊張地看著地面,凌子非則專注地注視著螢幕,偶爾跟著打節拍,沒有注意到她的緊張和拘謹。

在有點昏暗的包廂裡,她偷偷看他一眼,然後慌亂地又倒了一杯雞尾酒,慢慢地啜了起來,然後又偷偷瞧了他一眼,發現他已經輕鬆地靠在沙發上,瞇著眼睛聆聽悅耳的音樂。

她不斷地偷瞄他,然後又別開視線。不過三分鐘之後,她除了覺得頭有點昏昏沉沉之外,全身也開始莫名其妙地燥熱起來,接下來,連眼前的影像也跟著漂浮不定。

她搖晃著頭,想將暈眩感搖掉,但一個不慎,右手揮到桌角,她痛得哀叫一聲。接著,她想將屁股挪到裡邊一點,怎知腳一軟,整個人砰地一聲跌坐在地上。

「唉唷……」夏學嫚尷尬地哀號一聲,丟臉地掩住兩頰。

凌子非轉頭一看,立刻趨前想將她扶起。此時,包廂的門恰巧被推了開來,朱真真、王曉惠、朱明豐分別走了進來。

「咦?鰻魚,妳怎麼了?」朱真真驚訝地看到還坐在地上的夏學嫚。

「我的頭好昏……」夏學嫚忍不住呻吟道。

「我的天哪!妳不會是喝醉了吧?!」朱明豐驚訝大叫。

「應該是,瞧她的臉這麼紅,應該是不勝酒力。」王曉惠在一旁下結論。

凌子非沒有說話,只是將夏學嫚扶起來讓她安穩地坐在沙發上。朱真真三人也分別坐在夏學嫚身旁。

「既然夏小姐有點醉意了,我看我們還是先結束今天的聚會吧!」凌子非建議道。

「也行,不過副總……我們三個人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決定坐火車到嘉義阿裡山看日出。」朱真真微笑道:「反正明天是周休二日,我們看完日出就會立刻搭火車回來了。」

「這簡直太瘋狂了。」凌子非被他們的決定嚇一大跳。

「人不瘋狂枉少年,趁我們年輕體力好瘋狂玩得夠,才不枉此生。」王曉惠笑咪咪地介面道:「所以我們三人要從這裡出發到火車站,但因為鰻魚喝醉了,副總,你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呀?」

「沒問題。」凌子非一口答應。

「謝謝副總。」朱真真笑道。

三個興致正旺的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走了。凌子非看著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夏學嫚,有點擔心她醉得暈過去了,那他要怎麼將她送回家呢?

「夏小姐……」他出聲喊她。一片寂靜。

「夏小姐……」他伸手推她的肩膀。

「嗯?」低垂著臉的腦袋終於動了,還傳來一陣含糊的回應,「要、要回家了嗎?」

「對,我先送妳回家。」

「我不要你送。」

凌子非一愣,「嗄?」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家。」低低的聲音不太有說服力的再度響起。

「妳走得動嗎?」他挑眉。

「可、可以。」她辛辛苦苦地說完後,隨即想站起來,但癱軟的雙腳根本使不出力,所以她努力了半天仍然站不起來。

凌子非挑了挑黑眉,對她這有點倔強的態度覺得有趣。他笑歎道:「妳連站都站不起來,還說要回家?」

「不管……我可以……」她打了個酒嗝,接著快速的瞧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他好笑地問:「真的可以嗎?」

「對。」她堅持。

凌子非歎口氣,「那妳快點起來。」

一陣沉默之後,夏學嫚突然抬起紅通通的臉瞪著他,「我會站起來的。」接著結結巴巴地說著:「不過,你可能要等一陣子,因為我、我腳軟了。」

凌子非一愣,笑了出來。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27 PM

第二章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夏學嫚憂心忡忡地問道。

「當然沒有。」凌子非失笑,今天第一次發覺這女孩有這麼逗趣的一面,覺得新鮮極了。

「既然你的腳軟站不起來,那我背你回家吧!」

「不用了。」她連忙搖頭,卻發覺搖頭反而讓她的頭更暈沉。

「你不要不好意思。」凌子非想了想,「我只是盡同事情誼送你回家而已。」

「喔……不好意思。」她睨了他一眼。原來是因為同事情誼呀!這句話讓她心裡有點酸酸的。

「不用麻煩你,我想我再休息一下應該就能自己回家了,如果你有事的話先走好了。」

「我怎麼可能讓一個女孩子獨自待在裡。」

夏學嫚半閉著眼,有點辛苦地說道:「其他同事應該還沒走,我等會兒跟著他們一起走。」

「沒關係,我等你好一點再說。」

「不用……」她揮著手,除了頭暈之外,這次又有噁心反胃的感覺。

他皺皺眉頭,「不要亂動,如果你繼續亂動,頭會更暈。」

夏學嫚一聽,終於安分地安靜下來,她低垂著頭靜靜地休息,希望儲存站起來的力量。她一點也不想和凌子非再共處於同一室內,這樣會讓她產生錯覺和妄想,她不要自己變得如此窩囊,一直暗戀一個不會有結果的人。

凌子非看著她側邊臉頰泛起一抹美麗的桃紅色,心裡不禁滋生一股柔軟的感覺。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眼前有點倔強、有點害羞的溫柔女孩是如此惹人憐愛。剛開始是因為她的貼心讓他注意到她,爾後才發覺她和女友劉妃憶個性相當不同。

夏學嫚體貼、文靜,更是辦公室裡的和事佬,她和每一個同事都相處得很好,每個人都很喜歡她;而劉妃憶愛玩、愛鬧,嘴巴吱吱喳喳從來沒有停過,一些芝麻般的瑣事也可以讓她講得活靈活現,所以總是吸引人注意。

不過很奇怪的是,夏學嫚可以帶給他一股寧靜和舒適的感覺,但劉妃憶卻總是讓他煩躁。

凌子非突然一愣,搞不清楚為什麼會將這兩個女人做個比較。他將心思放回眼前的女孩身上。自從他開始注意到她後,也開始發現總有一道若有似無的眸光跟著自己,有時候是驚慌地掠過,有時候卻是溫暖的注目,這些飄忽不定的視線沒有讓他感覺困擾,反而牽引出他的興趣,連帶也惹得他常不自覺地注視她。

他將視線轉回她的身上,卻聽到一陣安穩的呼吸聲,湊近一看,她的雙眸緊閉,呼吸平穩,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他看看手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於是先掏出手機撥打朱真真的電話,問清楚夏學嫚家裡的住址,匆忙地寫在手掌上,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夏小姐,快點起來,我送你回去。」

她翻了個身,嘴裡咕嚕咕嚕地不知道講了些什麼,隨即又翻身繼續睡著。

「你說什麼?」他推著她的肩膀,「再講一遍。」

她這次連動都沒動。

凌子非只好拿起她的皮包,在她前面蹲下身子,接著將她背起來走出包廂。安穩地睡在凌子非背上的夏學嫚感覺到似乎有人搖動她,只是瞇著眼傻呼呼地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即咧嘴傻笑一番又繼續趴回他身上,嘴巴嘖嘖兩聲之後,又陷入睡眠之中。

攔了路邊的計程車,凌子非將她和自己塞進車子後座,無視於司機先生狐疑的打量,他扶著她軟軟的身子幫她扣緊安全帶,然後對司機說出她家的住址。

二十分鐘後,她家到了,凌子非付完車錢又費了好大的精神才將她挪下車,然後背著她經過小巷子朝她家前進。凌晨近兩點,巷子內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音和狗兒汪汪的叫聲。

雖然高大的凌子非背起嬌小的夏學嫚遊刃有餘,但逐漸清醒的她卻開始不安分地胡亂晃動,雙手在空中四處亂揮舞,嘴裡更咕嚕咕嚕地不知道又在講什麼醉話,一不小心差點就跌下他的背。

「不要亂動。」凌子非嚇一跳,立刻抓緊她的雙腳,繼續往前走。

「嗯……為什麼他不喜歡我呢?」她又開始醉言醉語地咕噥起來。

「誰會不喜歡你?」他隨口應道,雙目卻一一比對住址,覺得她家應該就快到了。

「他呀……就是那個……」酒精的刺激讓她生出一股勇氣,想將自己的暗戀講清楚,但嘴巴與思緒搭不上線,哼出的語句零零落落。

「哪個?」凌子非介面道,看著眼前的門牌和手掌上的住址一模一樣,終於籲了口氣,「你家終於到了。」

背上的人兒只是呵呵傻笑了幾聲,接著右手一揮,剛好刮過他的耳朵,「我告訴你我喜歡誰,但要保密喔。」她神秘兮兮地湊向他的耳邊。

「好,保密。」凌子非點點頭,不以為意地按下電鈴。現在他全身疲倦地只想趕快將她送回家。

「鏘鏘鏘鏘!我喜歡的人是……凌子非。」她腦袋歪向一邊笑嘻嘻地說道。

凌子非一驚,手倏地一軟,使得她軟軟的身子一個傾斜,差點從他背上跌下來。他手忙腳亂趕緊圈住手臂,讓她能安穩地重新貼在他的背上,腦海中卻混亂得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喜歡凌子非。」她閉著眼重複咕噥道。

「……」他震驚到傻了眼,啞口無言,只是張大嘴,愣愣地看著前方。

他的鼻間全是她的氣味,她的胸口此刻正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口正顫動跳躍著,也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臟因為她的一番告白而怦怦亂跳。

「我喜歡凌子非,可是他不喜歡我。」她突然拉住他的衣服,氣呼呼地叫著,同時身體還猛烈晃動。

「別亂動。」他忙著安撫她,將她圈得更緊。

「你覺得他喜歡我嗎?」夏學嫚又開始不安分地拉著他的衣服。

「我……」凌子非突然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她對自己有好感,但沒想到她會直接向他告白,雖然此刻的她喝醉了,但他相信這是她的真心話。而他竟也因為她的告白而覺得喜悅與興奮。

難道,他也對她有了男女之情嗎?這認知讓他內心深處起了悸動與激動。

「你說呀!你說呀!」她用力拉著他的衣服,整個人在他背上像條毛毛蟲般不停地扭動。

凌子非大叫不妙,不知道怎麼安撫她的情緒時,大門突然被人打了開來。

「小嫚?」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披著外套站在門口,臉形和夏學嫚很神似,但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有絲蒼白。

「伯母?」凌子非肯定這一定是她母親,「夏小姐喝醉了,所以我送她回家,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的休息。」

「別這麼說,謝謝你。」夏母看了凌子非一眼,接著將門推得更開,「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將她扶到臥室嗎?」

凌子非一愣,但還是點點頭。夏母則緊張地跟在後面。

好不容易終於將夏學嫚放在床上,看見她彷彿無事人般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還有因為喝醉顯得嫣紅的臉頰……凌子非不自覺地站在床邊盯著她,腦袋裡全是混亂的思緒。

「謝謝你。」夏母誠懇地向他道謝。

凌子非這才發覺自己出神了,趕緊將眼神從夏學嫚身上移開。

「不用客氣。那我先回去了。」

「好。」夏母點頭。

此時躺在床上的夏學嫚緊閉著雙眸卻不安地躁動著,接著突然又冒出幾句話。

「我喜歡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然後腦袋一歪,沒再發出聲音了。

凌子非腳步遲疑地一頓,但在夏母狐疑的注視下,還是快步往外走並迅速離開夏家。

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的凌子非,全身疲憊卻一點睡意也無,尤其一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更陷入冥思中,他沒想到夏學嫚會趁酒醉說出喜歡他的事實。

她肯定是將這份心思放在心上好久了,所以才會趁著酒醉將心意脫口而出吧!

想著想著,他的思緒又回到現任女友劉妃憶身上,近來他們已經漸行漸遠,在他的刻意疏離與放手下,劉妃憶變得越來越野,越來越愛玩,有時候接連幾天他都找不到她,後來才發現她又辭掉工作和幾名同學相約到哪個地方去玩了。

他要工作,沒辦法每分每秒都注意她的行蹤,而她也有一個多禮拜沒主動聯絡他的紀錄,他們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他覺得他們真的不太適合,光是個性就南轅北轍,剛開始他對她的新鮮感因為三天兩頭的爭執和吵架早就消失殆盡了,這樣拖延下去對他們都不是一件好事。

前幾天劉妃憶又留言說要和朋友到日本去玩六天,他雖然不悅制止,但在她的堅持下還是無可奈何,只因為劉妃憶個性很倔強,若不答應她,她就會大吵大鬧,甚至還會拿美工刀劃傷自己,所以他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

他對這種情況越來越厭煩,想和她好好溝通卻無法取得共識,每次溝通都以爭吵結束,過不久她又來求合,然後又爭吵,於是,他們就一直陷入這種窘迫的狀況裡。

他絞盡腦汁仍無法想個好對策,直到天光微熹,才緩緩閉上眼睛……

隔天中午,夏學嫚在宿醉中蘇醒,在痛苦的嘔吐與全身無力的後遺症的折磨下,一個小時之後,她才蒼白著一張臉走出房門。

「媽……」

「醒了?」夏母坐在客廳看電視。

「昨天我……」她遲疑地開口。

「有個男生背你回家。」

「誰?」夏學嫚一驚。

「我不知道,不過他穿的是條紋襯衫搭配一條領帶,還戴著一副眼鏡。」夏母仔細地描繪對方。

是凌子非?夏學嫚呆呆地坐在母親身旁,不發一語。

「小嫚?」夏母遲疑地問道。

「嗯?」她無精打采地應了聲。

「你是不是喜歡那男生?」

夏學嫚猛然抬起頭來,臉上寫滿驚訝的符號。

「原來是真的。」夏母點點頭,女兒果然是少根筋,這麼快就被問出話來。

「你喜歡他,但他不喜歡你嗎?」

「你怎麼知道?」她不禁哀號一聲。

「你昨天在睡夢中講的。」

夏學嫚尷尬地叫道:「什麼?我講的?」她根本不記得。

「我想你應該有向那位先生表白吧!因為我看他送你回來後一臉不確定的樣子,不過後來就急急忙忙走了。」夏母同情地看著女兒。

「真的嗎?」是她的告白對他造成困擾,所以他才急急忙忙離去嗎?

「對……」夏母遲疑地看著女兒,「強摘的瓜不甜,你應該去找也愛你的男人,而不是去追求不愛你的男人。」

「媽……」夏學嫚難過地低語,「我知道該怎麼做,但有時候這種事……就是沒辦法控制。」

「沒有什麼無法控制的事,只要你狠下心來。」夏母語氣堅決地說。

夏學嫚憂傷地看著母親。她三歲時,父親就因為和外遇物件出遊遭大貨車撞死,這時一直以來被蒙蔽的母親才發現自己的幸福竟然全是假像,大徹大悟的她和當家作主的祖母談判之後,帶著一筆錢領著才三歲的她就這麼在外生活。

夏家一直是地方上的財主,所以父親才會有閒錢在外面風流。她不知道母親和祖母的談判內容,也不知道母親獲得夏家多少錢,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們的生活雖然不奢華,但一直不缺錢。

「我知道,我一定會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只好向母親保證道。

夏母憂慮地看著她,她則低頭沉思著。其實剛剛聽到母親說她將內心話說出來時,除了尷尬與熱血湧上心頭外,竟然不自覺地有種快感。雖然現在自己很尷尬,不過長痛不如短痛,趁著機會將話說出來也不見得是件壞事,而且她根本不後悔自己的唐突告白。

不知道他對她的告白有什麼反應?以她的性子來說,若不是因為這次喝醉酒不小心將心裡的話講出來,她可能永遠不敢清醒地當面向他告白,然後讓自己一輩子都後悔。

然而,雖然她將心意講出來了,但人家都已經有女朋友了,她也應該要學著收拾暗戀的心情,不再讓自己和他困擾了。那麼,從今天起,心裡面對他的愛意,應該要逐漸淡了吧!

星期一,上班時間。

夏學嫚一早到公司上班時,就一直逼自己不要將視線飄到凌子非身上。她一直努力克制自己,反而沒注意到凌子非飄向她的目光。

凌子非對於夏學嫚的視而不見覺得若有所失,而且感到些許惆悵。現在換成他的視線偶爾會往她身上飄,納悶著那位曾經酒醉向他告白說喜歡他的女人,怎麼現在可以過得彷彿沒發生過這件事一般。

不過,他沒能在夏學嫚身上花太多心思,只因為他忙著趕去機場接劉妃憶。前天他決定要和劉妃憶好好溝通,他覺得兩個爭執不斷的人再繼續交往下去,對彼此都是折磨,所以應該由他出面解決這些問題。

沒想到,他急急忙忙趕到機場,等著他的竟是劉妃憶親密地摟著一名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子出關。

「原來如此……」他驚訝莫名,卻沒有傷心的感覺。

這件事讓他重新思考兩人的相處模式,他知道彼此間早已經失去男女間的感情了,再繼續拖下去對彼此都是拖累,於是,他深思一晚後覺得兩人還是比較適合當朋友,決定向劉妃憶提出分手。

未料,劉妃憶已經先幫彼此做了決定,當天晚上,劉妃憶就寫了一封文情並茂的分手簡訊給他,挑明兩人個性不合,她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之類的話。

凌子非立刻回信祝福她,更覺得如釋重負。

他一人獨自待在公寓裡檢討自己,除了有點埋怨劉妃憶的劈腿與自私外,內心深處的理智卻也告訴他,其實這些徵兆早就發生了,是他不願正視這些問題而已。

突然間,他的腦海裡掠過了夏學嫚的面孔,她的告白和體貼在他這麼失落的時候,顯得更為深刻。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不時將眼光飄到夏學嫚身上,隨時隨地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愛慕的感覺逐漸在心裡發酵。

在凌子非遭遇愛情的叛變的同時,夏學嫚也遭遇了痛苦的打擊。

當晚,夏學嫚吃完晚餐正在廚房洗碗時,突然聽到客廳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她急急忙忙沖出來,竟發現母親昏倒在地。

「媽……你怎麼了?」她驚恐地叫喊。

夏母緊閉雙眸,陷入昏迷。

夏學嫚緊急將母親送醫救治,心急如焚地等著醫生幫她做各式檢查。直到第三天下午,診斷出爐,醫生宣佈夏母得了直腸癌第三期,夏學嫚放聲大哭,懊惱自己為何沒注意母親的身體,怪不得母親沒吃什麼東西也一直跑廁所,原來竟然罹患這種不治之症。

她立刻向公司請假並安排母親住院治療,還請了看護全天候照顧母親。現在,她每天下班後就到醫院照顧母親,有時因為體力耗盡,不免臉色蒼白、神情恍惚,差點造成工作上的差錯。也幸好她的不對勁讓凌子非注意到了,並且在工作上提供了不少幫助。

「夏小姐,你吃晚飯了嗎?」

禮拜五晚間七點,辦公室的人都走了,只有幾隻小貓留守在辦公室,凌子非提著公事包也準備要下班了,但一見到迎面走來的夏學嫚,忍不住約她一起吃飯。

「還沒。」夏學嫚搖搖頭。

「要一起去吃飯嗎?」他看著她。

「可是……」她遲疑地看著他,「我要到醫院看我母親。」她沒向公司任何人說過母親的事,因為不想獲得其他人的同情。現在的她,只想陪著母親幸福地走過她最後的一段歲月。

「你母親怎麼了?」凌子非嚇一跳,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腦海中還是浮現了臉色有點蒼白的夏母。

「她……生病了。」夏學嫚忍不住哭了出來。

在凌子非溫柔的誘導下,夏學嫚將母親生病以來的著急和痛苦全數吐出,並在他的陪同下,到醫院陪母親聊天說話。

夏學嫚不知道凌子非什麼時候改變了對她的態度,但多日來的驚慌和害怕在他的撫慰中煙消雲散。之後,他也非常體貼地陪她去見母親,並且不懼麻煩的全力協助她,讓她感動在心頭。

而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凌子非經常抽空陪著她到醫院看顧母親,更常花時間和夏母聊天,有時也會約夏學嫚吃飯、看電影,並且說笑話逗她開心,讓她繃緊的神經稍微抒解開來。

這天下班之後,凌子非又約夏學嫚到日式料理店吃飯,吃完晚餐後,正要將她送回家。

停車場裡,凌子非體貼地幫她扣上安全帶。

「謝謝。」夏學嫚羞澀地看著他,「今天晚上又讓你破費請我吃飯,真不好意思。」

凌子非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頭看著她,「小嫚……」這幾個星期以來,他對她的稱呼已經由夏小姐變成小嫚了。

「嗯?」她回他一笑,笑吟吟的樣子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你……喜歡我嗎?」

「這……我……」她結結巴巴,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你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他的聲音裡隱約有著笑意,「明明你曾經向我告白過,怎麼現在竟然這麼害羞?」

「我那時喝醉了。」她漲紅臉,有些遲鈍地發現他正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

他看著她,突然脫口而出,「我也喜歡你。」

『轟』地一聲,夏學嫚全身一顫,想說的話全都堵在喉嚨裡。

「我真的喜歡你。」彷彿不容許她逃避般,他穩穩的轉而抓住她的肩膀。

凌子非一雙黑眸專注地凝視著她,她迷惘的小臉上散發著讓他心動的憐愛味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身影悄悄地進駐他心裡的一個角落,而且佔據的範圍越來越大。

以前是她偷偷凝視著他,現在反而是他無時無刻將雙眸放在她的身上,在這段期間,他竟然生起保護她、呵護她一輩子的愛憐心態。

「……」她頭昏眼花地張大嘴,說不出話來,耳中嗡嗡亂響,只聽到自己如雷鳴般的心跳聲。

「小嫚,當我的女朋友好嗎?」他明明白白地說,雙眸璀璨,臉上盡是對她的憐惜與情意,亮得讓她眼眸刺痛不已。

和夏學嫚在一起之後,他總算瞭解,誰先愛上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互有好感的兩人可以因為彼此的眼神互相溝通,還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彼此的心意,他不要只有單方面付出的愛,也不願再自己唱獨腳戲地去愛一個人,與夏學嫚相處以來,他學習到單方面的愛不是愛,他要的是雙方的契合。

況且,他也不願意再花時間去追求對他無意的女人,那種需要耗費心神與力氣的事嘗試過一次就夠了,既然劉妃憶求去,他也懶得花心思挽回她,強摘的瓜一點都不甜,反而苦澀異常。

像現在多好,夏學嫚瞭解他,他也瞭解夏學嫚,只要他們有時間可以約吃飯、看電影,然後逐步建立交情,最後就能走在一起了。

聽到他說的話,她的杏眸濕濕熱熱的,鼻頭酸酸麻麻的,但心臟卻是怦怦怦地快速跳躍著。

這是真的嗎?他真的喜歡她嗎?她以為自己的暗戀就要隨風消逝了,現在竟然也有開花結果的可能性。複雜混亂的思緒中,淚水莫名其妙的從兩頰流下,在氤氳的雙眸中,她見到他對她一直不說話似乎神情緊繃、慌張。他真的很在乎她的回答吧?

「我想……」她開口想回應,但他卻猛然將她抱入懷中,雙臂緊緊地摟住她,讓她無法掙扎。

「等一下……如果你不答應就不能離開這兒。」他霸道地說。

凌子非緊緊的抱住她,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愛戀一個人的感覺了,他對她的感覺完全不同於劉妃憶,在劉妃憶的面前,他會不自覺地以兄長的態度對待她,彷彿她是一個長不大的妹妹,但對於夏學嫚,他才覺得自己是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嗄?」她愣住,一時之間忘記掙扎,只是呆呆地讓他抱著。

「快點答應我。」他急切緊張地說道。從注意她到愛上她,這種感覺讓他不禁重溫戀愛時的悸動感。最近,劉妃憶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裡逐漸變淡,他甚至幾乎快忘了她。但夏學嫚不同,她給他的感覺是溫暖愉悅的,他想持續這份舒適的感覺,喜歡到想將她綁住,讓這份感覺持續到永恆……

「可是……」她心裡有疙瘩,「你不是有女朋友嗎?」她曾經親眼見過他們濃情蜜意的模樣,怎麼才幾個星期,他就轉而喜歡她呢?

「我們已經分手了。」他不諱言地說道:「我被甩了,對方有了一位愛她的人。」

這句話分明有漏洞,「你為什麼不搶回她呢?」夏學嫚說道。

他看著她,簡單清楚地說道:「我和她認識很久了,我一直以兄長的態度照顧她、呵護她,當初是因家人的撮合所以我們才走在一起,但我們雙方一直缺少悸動的感覺,而且有溝通不良的問題,或許也因為如此,她才會頭也不回地另外找一個愛她的男人吧!」

「騙人……」誰會甩了他?

「我一直都以哥哥的態度照顧她,照顧到最後連我都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了。而且,我個性嚴肅,她卻非常不一樣。」

「所以呢?」夏學嫚問道。

「剛開始因為她和我的個性非常不同,所以常帶給我異常的驚喜。但久而久之,她給我的驚喜也變得無聊了。」

「所以你是說你和她之間,一直沒有愛情成分?」夏學嫚介面說道。

「應該是吧!只是因為雙方家長的撮合,所以我們就走在一起了,也從未考慮是否有愛情的成分。」凌子非凝視著她,「我想,她也不喜歡這種感覺吧,她常說我是小老頭個性,對她只有好奇,也常脫口說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所以她後來碰上愛她入骨的人,就投入他人的懷抱了。」

聞言,她又驚又喜,但還是不敢貿然答應,「可是……」

他舉雙手保證道:「我保證說的話完全是發自肺腑。」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在他的凝視下,羞澀地點點頭,「好,我答應當你的女朋友。」

「太好了!」他緊緊地摟住她。

「不要抱這麼緊。」她羞澀地低喊,隨即發現他低下頭,輕輕地擦過她的唇。她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怎麼……」

他唇角微揚,準確地覆上她的唇。

「咦?」她瞪大眼睛。

他在她的唇上輾轉流連,舌尖撩撥著她的唇瓣。

「等一等……」唇間吐出的都是他的氣息,她羞澀地推著他的肩膀,整個人慌亂不已。

這回,他不再讓她說話,徹底封住她的唇。她真的好美,美到讓他無法克制自己,竟然在停車場就吻上她的唇。

「嗯……」她直喘著氣,熱氣在她的身上蔓延著,激起她從未品嘗過的興奮感。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眼鏡被丟在一邊,彼此的上衣也因為急切的擁抱與摩挲顯得凌亂不堪,直到『叭』的一聲響起,才驚醒了沉醉在熱吻中的兩人。

「發、發生什麼事?」她愣住,氣喘吁吁地問著,紅唇被舔吮得紅腫不堪,流露出嫵媚神態。

「你不小心壓到車子的喇叭了。」他雙眸漾著濃濃的笑意。

頓時,她覺得好糗、好丟臉,不自覺地笑出聲,接著越笑越大聲。

他看她笑得開心,黑眸著迷地看著她,雙眸在她的臉上四處遊移著,最後在她的笑聲催化下,也跟著大笑出聲。

接下來的日子裡,剛成為一對戀人的他們,愛火迅速蔓延……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28 PM

第三章

週末這天,夏學嫚先到醫院探視母親,凌子非一早有打電話來說會晚一點到,他的體貼與周到讓她心頭喜孜孜地。

她進入病房時,母親正和醫院的義工阿姨聊天,一見到她就問道:「子非怎麼沒來?」

「他今天早上有點事,等會兒就會到。」

「你真有福氣,女兒這麼漂亮,未來的女婿又這麼關心你。」醫院義工阿姨也是名五十多歲的婦人,有一張常保持笑容的臉,她拍拍夏母的手,「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養病才對。」

聊了一會兒,待義工阿姨走後,夏學嫚才將帶來的鮮花插在花瓶裡。母親一向愛花,所以她每天都會帶束鮮花來。

「小嫚,你最近笑容似乎比較多了,媽媽很高興。」夏母輕聲說著。

「只要你好好養病,我就會更高興。」自從發現母親罹患癌症後已經三個多月了,雖然經過好幾次的化療,但狀況不太好,所以她每天看著母親越來越憔悴就忍不住擔心。

「我本來很擔心你,因為我的病……你一直情緒緊張還愁眉苦臉,但現在看你偶爾也會露出笑容,我放心多了,顯然這一切都是子非的功勞。」夏母微笑問著女兒:「你和子非在一起快樂嗎?」

「當然,他對我很好。」

「你愛他嗎?」

「對,我非常愛他。」在母親跟前,她有問必答。

「那麼,他愛你嗎?」

夏學嫚點頭,「應該是。」他說喜歡她,所以他應該也是愛她的吧!

「好了,媽,別想太多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我削蘋果給你吃好嗎?」

夏學嫚忙碌地削蘋果給母親吃,夏母則沉默地看了女兒一會兒才繼續歎口氣說道:「我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她露齒一笑,不想讓母親擔心。

「你們之間的相處似乎太過恭敬。」

「這是互相尊重。」她笑。

「我都沒有見到你們打情罵俏的樣子。」夏母再問。她知道自己日子不多,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兒,所以只要是女兒的事,她都想問得清清楚楚,就怕女兒受了傷、傷了心,卻沒有人幫她。

「我們都是感情內斂的人嘛!有人在不好意思打情罵俏,這樣太噁心了咩!」夏學嫚俏皮地對母親眨眨眼。

夏母歎口氣,「我希望你們能偶爾吵嘴,隔天又嬉鬧在一起,這樣比較像是情侶。」

夏學嫚咬著唇撒嬌道:「人家說一樣米養百種人,我和子非都不是愛鬧的人。不過偶爾我們也是會打打鬧鬧的,就像是一般情侶那樣。」

「你對他太順從了,我擔心你吃虧。」

「不會的,他對我很好。」夏學嫚將削好的蘋果切成薄薄的一片後遞給母親,「別想這麼多,吃片蘋果吧!」

「我一直認為愛人和被愛兼具才是幸福,如果只有單方面的愛,那麼一旦這份愛消耗殆盡之後,兩人間真的只剩陌路。」

「媽……你講得好可怕。」

「我和你爸就是這樣,結婚以來都是我愛他比較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每天活在自己編織的幸福裡,直到他和外遇物件出遊發生車禍,才狠狠地敲醒了我。」

「媽,我不會的……」夏學嫚咬住下唇,難過地想哭,

「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媽媽希望你過得快樂。」夏母微笑道。

「我知道,我會依照你的意思做,如果我真的過得不快樂,縱使再幸福的假像,我也會狠狠地戳破,不讓自己有回頭的機會。」她點頭,彎身緊緊地摟住早已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母親,忍不住鼻頭微酸。

「你是我的女兒,一定會很堅強的。」

「對,我不會柔弱的只會依賴著別人,我骨子裡有你的血液,一向很有自己的主張,而且我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如果真的要不到我要的愛情,我會立刻毫不遲疑地放手。」夏學嫚輕輕地向母親保證。

夏母靜靜地笑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兒長大了,也堅強了,那麼,她可以放心了。

兩個月之後,夏母在睡夢中與世長辭。夏學嫚失去相依為命的母親哀傷逾恆,終日精神恍惚,凌子非心疼她的遭遇,出面協助她全面處理後事,並以半子的身分為夏母送終。

夏學嫚喪母之後,只剩她一個人住在原來的舊公寓,凌子非擔心她的安危也不捨她一人獨居,硬是威脅利誘她搬來與他同住。在他的堅持與委婉要求下,無依的夏學嫚在一個月後終於搬進凌子非的公寓。

剛搬進去第二天,看到凌子非公寓裡設備完整的廚房,夏學嫚不禁心血來潮想大展身手一番,於是她興匆匆準備了牛筋、豆干、海帶、豬肉、雞腿、花幹、雞腳等適合作為滷味的原料,準備將這些東西做成小菜或宵夜點心。

在書房工作到一個段落的凌子非,聞到廚房裡傳來陣陣的香味,好奇地晃到廚房門口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不覺唇角微揚。

他喜歡家裡有個女主人在的感覺,只要有女主人在,家裡就會香噴噴的,連冰箱都會裝滿食物,偶爾他還可以抱抱她、吻吻她,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溫暖又舒適。

「你在做什麼?」凌子非好奇地走到夏學嫚身後。

「做些小菜。」夏學嫚兩手忙著切切洗洗,連頭都沒抬。

「聞起來像是滷味。」他由後方抱住她的纖腰,俊臉蹭著她的頭髮,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在她的臉上香了一個吻。

「賓果。」她笑咪咪地,任他在她的臉上偷了好幾個吻。

「不過……你手上的不是那、那個嗎?」他一臉驚訝地看著她手上拿著的東西。

她點點頭,「對呀!這是雞腳。」

「小嫚?」他遲疑地開口。

「嗯?」

「你喜歡吃雞腳?」

「對呀!雞腳富含膠質,是美容聖品耶!而且有時候我們看影片時,可以一邊看影片一邊啃雞腳,樂趣十足唷。」

「可是,這個雞腳似乎很不乾淨。」他一臉為難的樣子。他不喜歡吃動物的內臟和四肢,一見到這些東西就會害怕地退避三捨。

她放下菜刀,回過頭來看著他,「哪會不乾淨,雞腳超好吃的。」

「但是雞在雞糞上走來走去,你覺得雞腳能洗得乾淨嗎?」他吞吞吐吐地說:「而且我一想到雞腳曾經在大便上走來走去,我就想反胃。」

「喔……反胃嗎?」她唇角微揚,不懷好意地睨他一眼。

「對,而且我看到雞腳的指甲,那尖尖的、白白的樣子,就覺得……」他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這回,她不客氣地將雙手擦在腰上,「既然你討厭的話,要不然我用你的指甲刀幫雞腳剪指甲好了。」

「……」他愣住,瞪大雙眼。

她看他依舊一臉嫌惡的表情,忍不住想再逗逗他,「或者,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雞腳,還嫌雞腳髒,那麼我將雞屁股留給你好了。雞屁股是將髒東西排洩掉的地方,所以應該比雞腳乾淨。」

「……」他被欺負了嗎?凌子非無辜地想辯白,「但是……」

夏學嫚立刻果斷地打斷他的話,「或者,如果你繼續挑剔的話,我就鹵豬大腸、豬肚、豬舌、豬臉頰、豬牙齦給你吃。」她知道他不喜歡動物內臟,所以故意說給他聽。

「豬牙齦……那是什麼?」這次,他的臉換上另一張驚愕的表情。

「有些老饕特別喜歡吃豬的牙齦的部分,聽說那邊的肉質吃起來非常彈牙喔,而且有種脆度,是豬肚、豬腸都比不上的,我曾經在台南吃過喔,簡直是一道珍饈。」

她笑咪咪地看著他益發鐵青的臉,「你知道豬的天職就是吃飽睡、睡飽吃,當然更不可能刷牙,你想想看豬牙齦的部位有多少污垢和細菌,可能比馬桶……」

話未說完,凌子非就臉色怱青怱白地掩住口鼻,急急忙忙地沖出廚房。不一會兒,廚房傳出夏學嫚哈哈大笑的聲音。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新交了女朋友,而且還和你住在一起?」凌母鐵青著臉,坐在沙發上瞪著兒子。她剛剛才獲知兒子交了新的女朋友,而且兩人還住在一起,於是緊急電召他回家一趟。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凌子非不願讓母親生氣,只得猛打太極拳,「而且你最近不是老催我趕快結婚,我交了女朋友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問題是你都和那女人住在一起了,我竟然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說著說著,凌母不禁瞪了坐在一旁氣定神閒的女兒凌子心,如果不是她和那女人講電話被她聽到,經過她一番拷問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有女朋友了,害她還以為兒子因為前女友劉妃憶移情別戀,所以正在療情傷哩!

「那女人的名字是夏學嫚,以後你可以叫她小嫚。」凌子非忍不住說道。他不喜歡聽母親那女人、那女人的叫,感覺真的很刺耳。

「管她阿狗還是阿貓,沒有經過我的鑑定你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和那女人同住在一起,你是故意氣我的嗎?」刺耳的批評毫不留情地從凌母口中射出。

對於母親刺耳的批評,凌子非忍住氣鐵青著臉沒說話,倒是凌子心看不過去母親的尖酸刻薄,忍不住說道:「媽,弟弟有自己的想法,你年紀也大了,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你們姊弟根本就是一個樣!想當初你要嫁給女婿時,我怎麼反對你還是堅持要嫁。現在呢?你和女婿果然離婚了,如果你當初聽我的話,現在會離婚嗎?」凌母一想到女兒離婚回家住就忍不住冒火,「你看,現在每天在家裡以淚洗面,如果當初你能夠聽我的話,還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嗎?」

凌子心臉色蒼白地閉上嘴。她和丈夫是因為第三者介入的問題所以才離婚。

「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多,每次我好心的給建議,你們硬是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凌母氣結。

「媽,既然你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了,我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計畫兩個月後要和小嫚結婚。」凌子非不管母親正在氣頭上,說出自己的計畫。

「你這不肖子……」凌母咬牙切齒,「你們不是才剛交往不久嗎?怎麼這麼快就決定要結婚?」

「我們已經交往半年多了,不算很快,而且我和小嫚相處得很好,我相信如果你願意和小嫚和平相處的話,也能夠發掘她的優點。」凌子非不管母親鐵青的臉色繼續說道:「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和她公證結婚。」

凌母氣呼呼地看著兒子,在他的臉上見到了從未見識到的執著,她認為如果和兒子硬碰硬絕對是兩敗俱傷,如果兒子不高興,可能直接放棄她這個養他長大的母親,反而便宜了那個夏學嫚。

她努力吸氣讓自己恢復正常之後便說道:「好吧!我不管你要和誰結婚,至少要帶來給我瞧瞧吧!還有……」她有但書。

「什麼?」

「如果你真的要和她結婚的話,我雖然無權反對什麼,但至少我年紀大了,和你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所以我希望你們婚後能夠和我同住。」

凌母發現兒子驚訝的臉,立刻壓低語氣說道:「你也知道我年紀大了,還有糖尿病、高血壓等病症,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好活,我想跟自己的兒子媳婦同住,也是想要享受天倫之樂。」

凌子非一愣,深思地望著母親。

「況且,我既然答應你們結婚,就是想要和她培養婆媳感情,你連這一點都不為我想嗎?」凌母打悲情牌,意圖軟化兒子的心。

「媽……」凌子心想阻止,她知道母親的個性,知道她會這麼說一定有自己的安排。

「你給我閉嘴!」凌母回頭罵了女兒一聲,又繼續遊說兒子,「如果你們可以快點生個寶貝孫子的話,我還可以幫忙帶,一家三代在一起的畫面不是很美好嗎?」

在母親的軟硬兼施下,孝順的凌子非終究無法違背母親的意願。而且凌子非覺得夏學嫚的個性很好相處,她體貼、善良、文靜,不喜歡和人爭執,家事能力又一把罩,一定可以用她的溫柔融化母親的心。

「好吧!我答應你。」凌子非點頭。

「太好了。」

凌母達成目的之後,高高興興地說要先到附近的美容院洗頭,然後要出門找朋友打牌兼聊天。

等到她出門之後,一直若有所思的凌子心看著弟弟,欲言又止。

「姊,你想說什麼嗎?」凌子非低頭看報紙,卻發現姊姊在一旁心神不寧地踱來踱去,忍不住好奇地問。

凌子心停住腳步伐,憂心忡忡地,「讓小嫚和母親同住……你覺得這樣好嗎?」弟弟曾在某個場合向她介紹夏學嫚,性格相似的兩個女人一見如故,偶爾會通電話聊天。凌子心知道夏學嫚的個性,更瞭解母親的性情,所以非常擔憂夏學嫚的立場。

「怎麼不好?我看媽很期待。」

「但是你沒有和小嫚討論就逕自做決定好嗎?」

「不用討論,小嫚一向以我的意見為意見。」凌子非對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這麼愛他的夏學嫚一定會答應他的。

凌子心瞪著弟弟,「你根本吃定她了。」她很喜歡夏學嫚,因此不希望夏學嫚受到傷害。

「你說得太嚴重了,我們之間是很好溝通的。」凌子非不以為意。

「我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了。」凌子心控訴道。

「怎麼說?」

「你當初在外面買公寓不就是希望自己在外組織小家庭嗎?」

「可是我能拒絕媽的要求嗎?而且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凌子非無奈地說道。

「你根本就是欠思考。」凌子心睨了弟弟一眼,「我擔心媽和小嫚會處不來。」

「小嫚個性溫婉,一定可以和母親相處得很好。」凌子非努力說服自己道:「而且母親也說了,她只想好好和子孫過日子,享受天倫之樂。」

「母親的話你相信?」凌子心訝異道。她的母親一向就不太好伺候,而且很挑剔,連她這個親生女兒也常被她教訓得一無是處。

「她不會害我。」凌子非肯定道。

「子非,」凌子心努力說服弟弟,「小嫚已經沒有家人為她撐腰了,她所能依靠的只有你,沒想到你現在竟然要將不知局勢險惡的小白兔,丟進大野狼的窩裡,那不是會讓她過得很辛苦嗎?」

「你將自己的母親比喻成大野狼?」凌子非一臉愕然。

凌子心臉一熱,但還是理直氣壯地說:「你我都知道母親的個性,我雖然很愛她,但她有時候講話實在有點刻薄,我只是就事論事。」

凌子非歎口氣向姊姊保證道:「我保證不會讓小嫚受到傷害的。」

「我希望你說到做到,畢竟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可不是輕鬆的事呀!」凌子心感慨地說。

渾然不覺自己成為凌家討論重心的夏學嫚,開心地準備了許多食物和飲料,準備和凌子非坐在電視機前看租來的影片。凌子非說要出去一趟,七點就會回家,但現在已經七點半了,她都還沒見到人影。

突然,門鈴聲響,她急忙趕去開門。門一開,果然是凌子非回來了。

「親愛的,我回來了。」他從背後拿出一束花,「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謝謝。」她驚喜又訝異地接過花束,「今天你中樂透了呀?怎麼會這麼大方送我花?」

他滿意地看著她欣喜的笑容,摟著她回到客廳。

「偶爾也要送花給你,表明我的心意才行。」

「謝謝,這心意太棒了。」她笑意盈盈,「我接收到你真誠的心意了,我覺得好開心唷。」

「不客氣。」

她笑咪咪地將花束拿到廚房準備將花插在花瓶裡,沒想到他也跟在她的屁股後面。

「咦?你怎麼跟著進來了?」

他站在她的身旁,一臉遲疑地開口,「小嫚?」

「什麼事?」

「我可以跟你要一件禮物嗎?」他黑眸亮燦燦地問。

「好啊,看在我心情還不錯的份上,你想要什麼,儘管說吧!」她開心地將花束插在花瓶裡,愉悅地回應。

「嫁給我好嗎?」他脫口而出。

他情緒緊繃的等著她的回應,沒想到卻只聽到自己緊張的呼吸聲。

「……」一片沉默。

「小嫚?」他心頭一緊,不由得緊張的叫道。

「啊?」她從震驚中回神,「對不起,我……你剛剛講什麼……我好像有點閃神了。」

「你明明聽到了。」他詭異地睨她一眼。

「呃……我似乎聽到……」她吞了吞口水,雙眸盯著他的臉,「你……」

「我怎樣?」他黑眸漾著笑意。

「沒什麼,我鐵定是因為你送花給我所以興奮過頭了。」她囁嚅道。

他覺得她的反應超級有趣,忍不住大聲地重複一次,「小嫚,嫁給我好嗎?」

這是真的嗎?他向她求婚?瞬間,她臉頰燒紅,說不出話來。

他眉目含笑,不由得再度喚道:「小嫚?」她又傻了嗎?

「我想人真的要把握時機……」她吞吞吐吐地開口,「我答應你。」

「幸好你知道要把握時機,還算滿有眼光的。」他邊說邊笑。

「喂!」她又羞又氣地打他一下,「你眼光也不錯啊!」

他一愣,哈哈大笑。

「說得也是。」

「你明白就好。」她噗哧笑出聲,心頭飄飄然,快樂得想飛。

「小嫚……你的笑容好美,我真想狠狠地將你吻到窒息。」他目不轉晴地凝視著她的臉。

啊?她愣住,臉頰再次爆紅,只得訕訕轉移話題,「呃……我沒有笑了,但是電影要播了,我們趕快去看吧!」

「什麼嘛!我求婚成功後只能看電影啊?」他得意地看著她的臉紅成一片,聽到她的提議又忍不住一臉哀怨。

「不然要怎樣?」她呆呆地介面。

「吻我。」他開心地說。好不容易等她說這句話,不好好利用一番怎麼行。

「好吧!」她看著他的雙唇,「那你先閉上眼睛。」

「沒問題。」他乖乖地閉上眼睛。

她遲疑地湊近他,蜻蜓點水般地啄了一下他的唇,然後偷偷摸摸地溜出廚房。

他發覺不對勁,意猶未盡地睜開眼,「這麼快……你去哪裡?」

「看電影。」她站在廚房門邊,笑咪咪地說。

「那怎麼行,我沒吻到……」他不爽地衝向前,想將她抓回來。

「管你的。」她笑著逃走。

他一愣,氣定神閑地笑了。她以為一個吻就可以打發他嗎?好歹他求婚成功了,接下來……她當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凌子非求婚成功之後,就常帶著夏學嫚回老家吃飯,順道和凌母培養感情。雖然凌母不至於次次都笑臉迎人,但夏學嫚覺得凌母很客氣,所以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和她好好相處。

爾後,凌子非果然向夏學嫚提出搬回家住的提議,她雖然有點訝異和忐忑,但禁不住他的勸說和溫柔誘哄,還是快樂地同意了。

她單純地想著,自己將有丈夫還有婆婆,更有和她興趣相合的大姑,這是母親過世之後,她感到最幸福的一刻。

於是,在一場盛大的婚宴之後,夏學嫚嫁給了凌子非,隔天立刻飛到夏威夷度蜜月,共用兩人世界。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29 PM

第四章

這天,他們在床上廝混一整天後,凌子非躺在床上休息,夏學嫚則無法忍受身上的汗水,所以跑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後,夏學嫚身上只圍著一件浴巾,扭動著柳腰走了出來。因為經過熱水的洗滌,她全身嬌嫩的皮膚呈現出粉紅色的光澤,讓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凌子非目不轉睛地看著。

她走到梳妝台前將長髮撩起,盤了一個髻在頭上,露出曲線優美的脖子,而她的嘴唇微微噘起,莫名其妙再度挑起了他的欲望。

雖然已經恩愛過好幾回了,但她每次表現出的萬種風情,總是能輕易挑起他的深層欲望。他咽了咽口水,發覺自己娶了一個完美女人,穿上衣服是溫婉體貼的淑女,但脫了衣服之後又搖身一變成為曲線凹凸有致的性感美女。

夏學嫚沒有注意到丈夫的注目,以為他睡著了,解下浴巾後,拿起桌上的一瓶乳液,開始在全身上下塗塗抹抹。

她很專注地擦拭著,但風情萬種的曲線在燈光的照射下,爆發出無窮的吸引力。

他看得津津有味,見她想將睡衣穿上,立刻跳起來制止她的動作。

「咦……你不是睡著了嗎?」她嚇一跳。

「因為你的動作太惹火了,害我睡不著。」他從背後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撫摸著她身上滑嫩的肌膚。

「你聞起來好香,是因為擦了乳液的關係嗎?」

「你想試試看嗎?」

「不要,那樣很沒男子氣概。」

「有什麼關係,現在很多男人也會做這種基本保養。」她轉過身仔細看著他的臉,「要不要我幫你擦?」

「不用。」他的手邪惡地揉著她的乳房,還在她的耳邊低喃,「現在我只想愛你。」

「你不會累嗎?」她害羞地問。明明他們在床上廝混了好久,怎麼現在他還有精力?

「千萬不要在男人面前說累。」他義正辭嚴地教訓道。

他的一雙手正不規矩地在她的身體每一處遊移,她對他的撩撥感到不住的暈眩,手腳四肢均顯無力,只得任他為所欲為。

此時,他們正站在化妝鏡前,所以他能清楚從鏡中看到她滑嫩的肌膚和細緻的身體曲線,欲望再度被喚起,他摟著她,一手揉著她渾圓的乳房,一手則溜過她的小腹,直往她的欲望核心摸去。

「嗯……」她敏感地感覺到他的撩撥,不禁難耐地呻吟出聲。

「小嫚……」她的渾圓雙乳嬌嫩柔軟,又帶著健康的彈性,讓他愛不釋手。

「嗯?」

「鏡中的你好美。」他的手持續地摩挲她敏感的肌膚,「看著自己全裸的感覺如何?你試試看擺出自己引以為傲的姿勢,這樣一定更美。」

「不要,這樣讓我很尷尬。」她瞇著眼,靠在他身上。

「你不覺得這是認識自己的好方法?」他繼續挑逗她,趁她不注意時,邪惡地將中指停在她的花穴口,其他四指則靈活地撩撥敏感的粉紅色花瓣。

「不……」

「不然扭動一下你的身體,這樣會很性感。」

「不行……」她不是不願意扭動身體,而是被他撩撥得雙腿發軟,幾乎使不出力氣,只能挨著他支撐自己的酥軟身軀。

「算了,你這樣就很性感了。」他又將手溜回她的腰部,然後攫住她的紅唇。

在他的誘哄下,她的雙臂不曉得在什麼時候纏上了他的脖子,他的手則輕輕地在她背上愛撫著。終於,他們喘著氣分開來,他輕輕地拂著她嬌嫩的臉龐,眼裡蘊含著濃濃的欲望。

他極盡溫柔地吻著她的唇,一手不停地揉著她的乳房,另一隻手則慢慢再度移向她的私密處。她的反應依舊強烈,不但呻吟聲愈來愈大,而且全身不停地扭動,顯得相當興奮。

她的雙乳微微顫動著,吸引了他的注目。他低下頭張口含住其中一個蓓蕾,吸吮舔舐,百般撩撥,接著還用牙齒輕咬輕扯,讓她把持不住地嬌哼起來。

接著,他的舌頭靈活的竄進她嘴裡,吸吮她口中如甘泉般的津液,在雙舌交纏的過程中,他猛力地吸吮她的舌頭,兩人間的磨蹭也越來越深入,在他的逗弄與愛撫下,她感覺到下腹流出大量的愛液,那濕潤的感覺讓她呻吟得更為急促。

他的一手抓著乳房來回揉搓著,並以賁張的欲望前端摩擦她的私密處,她興奮地不停嬌吟,還扭動著纖腰,讓自己更貼合他。

「喜歡我這樣做嗎?」

「嗯。」她發出輕微的哼聲。

然後,他讓已經失去力氣的她坐在化妝台上面對著他,將她的一隻腳抬到自己的肩上,使她的雙腿大大地張開。

「人的身體真是奧妙。」他睜大眼睛看著她的秘密花園不斷地流出熱液並發出淡淡的香味,同時發覺她粉紅色的花瓣在他的注目下竟然漸漸地張開與擴大。

「別盯著看……」她覺得很尷尬,但又感到異常的興奮與刺激。

他伸出手指撩撥花瓣前那硬挺的突起,那因興奮變色的花穴受到刺激,愛液源源不絕的流出,沾濕了化妝台的桌面。

「啊……」她無意識地扭動腰部。

接著,他伸出中指緩緩地伸進花穴裡,很快地,她敏感的花穴緊緊地將他的手指夾住,他的手只要輕輕一抽動,她就快樂地發出興奮的呻吟聲。

「不要……」

「夫妻間都是這樣的。」他安撫著她的不安與羞澀。

他將嘴唇壓上她的紅唇,讓她的呻吟聲被含在嘴裡,另一隻手則趁空揉著她的渾圓。

「啊……」她已完全為官能的快感所融化了。

彷彿為了讓她更為銷魂一般,他吻了她的紅唇後,又低下頭舔舐著她的嘴唇,靈活的舌一路從紅唇,玉頸、乳房、小腹,滑到她的私密處。

他的中指還在她的私密處抽動著,但他的舌頭也不甘寂寞地湊上前,舔舐著那因為愛液而顯得更加豔麗的花瓣。

「住手啊……」她忍耐不住這種極端的刺激,腰部扭得更厲害,還不停地發出急促的喘氣聲。

「這樣很舒服吧?」他抬頭看她。

說不出話來的她,興奮地將臉左右擺動著,全身早已香汗淋漓,被抬在他肩上的腳也不停地顫抖著。

「你的表情真美。」他的手指賣力地進出。

「啊……我覺得好怪……」她情不自禁拱起身子迎向他的手指。

「但你臉上卻露出快樂又興奮的表情喔。」他笑咪咪地說。

「不要說這種話。」她掩住紅通通的臉頰,感到下腹微微地顫抖。

「別害羞,舒服一定要說出來。」話一說完,他又低頭舔吻著她的花瓣。

「啊……你好壞。」她一方面興奮地呻吟,一方面又對他加諸她身上的誘惑感到羞澀。那本來有點羞澀的呻吟聲在他手指的撩撥下愈來愈高亢,彷彿即將快要達到高潮的前奏曲。

他不斷地舔舐著她的火熱欲望根源,手指則有節奏地攪動著;她的下腹越來越燥熱,花穴口則不停地痙攣著。

「我不行了……」她幾乎無法喘氣,赤裸的嬌軀上全是透明的汗珠。

「你的表情真美。」他滿意地看著她那種恍惚的表情,迅速攫住她那性感的雙唇。

「不過……現在輪到你幫我了。」他將自己賁張勃發的欲望挺向她。

「啊……」她臉紅紅地別開臉,羞澀地叫出聲。

「我們是夫妻。」他笑道:「培養夫妻間的情趣可以讓感情增溫不少喔。」

「……」她仍然尷尬地說不出話。

「怎麼了?不願意幫我?」他一臉愁苦。

「好啦……」她羞澀點頭答應。

換他坐在梳妝台上,她站在他面前,張開性感的嘴唇,又害羞又好奇地開始吻著那賁張的欲望。

他看著她的表情,呼吸變得更急促。而在他的注視下,她連呼吸都亂了,小小的舌尖先是輕輕地舔弄著,然後嘴唇與舌尖開始舐弄那勃發的欲望。

「好棒……」他氣息早已紊亂,也伸出手去撫摸那彈跳的乳房。

她認真地以手掌握著他充血勃發的欲望,再以嘴唇、舌頭帶給他極致的快感,喉嚨更不停地發出咕嚕聲,彼此間愈來愈激昂的情緒,使她的動作愈來愈快,也似乎抓到要領般,動作愈來愈激烈。

他覺得自己一向活力十足的欲望,遭遇到一種前所未遇的酸麻快感,全身百骸關節彷彿在嘎嘎作響,似乎就要立即解體一般。

「不行了……」在她的持續撩撥下,他幾乎失控,立即制止她。

她一臉狐疑地望著他。他一把將她抱起重新安穩地放置在梳妝台上,一手揉著渾圓的乳房,另一隻手則慢慢地深入她的花穴深處,感受那裡面的濕潤與滑嫩。

他用手指撥弄著花瓣上方硬硬的突起,直接而強烈的刺激讓她的喉嚨不停地發出聲音來,全身也跟著扭動。

「把腿張開一點。」他的聲音粗嗄,喉嚨乾燥。

她溫馴地張開腿,接著,他賁張的欲望猛烈地刺入她的花穴裡。

「哦……」她的雙腿大大地開啟,私密處展露在他眼前。

他緊緊地抱著她,將賁張的欲望深深地插進花穴中,隨即一股緊窒的快感席捲而來。

當他們身體結合的那一刹那,同時都麻了一下,他感覺到欲望被溫暖的快感緊緊地包裹住了,渾身舒暢得難以形容;而她也感覺敏感的花穴搔癢、刺麻不已。

「啊……真舒服。」他忘情地呐喊。

「啊……」她也忘我的扭動腰部,雙腿抖顫,嬌嗔連連,兩手緊抱著他,咬著下唇,意識有些模糊。

「喔,先不要搖得太厲害。」他一臉痛苦又興奮的樣子。

「嗯……」

他挺著被夾得緊緊的欲望,雙手緊握住她的腰部,開始慢慢抽動。她的喉間不停地發出呻吟,渾圓的乳間全是汗水。

她感覺到花穴處燒燙不已,甚至逐漸泛起麻痺快感。在他賣力的抽弄下,全身每一處似乎在燃燒般火熱不已。

他伏在她身上,憐愛地舔弄著她的耳背,兩手則抓住她渾圓顫動的乳房,不停地揉捏撩撥。

「啊……」她的嬌軀不停搖擺,雙手緊緊地環繞在他的背後,臀部隨著呻吟聲扭動,此時的她彷彿已進入了一個半昏迷的瘋狂世界。

他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臉上、蓓蕾上親吻著、咬吮著,只見她扭擺柳腰,全身冒汗,嬌喘聲讓他更是發狂與銷魂。

他碩大的欲望不斷抽出、送入,隨著律動所燃起的歡愉,兩人更強烈地追求快速的節奏。

「快點……」她全身的官能都已開啟,情欲也已點燃。

「喔……」他發出低吼聲,巨大的欲望在她的體內進進出出。

「吻我。」她溫柔地送上自己的紅唇。

當雙唇再度接觸的刹那,彷彿進發出強烈的火花。她抱著他的頸子,舞動著自己的舌,奏起那歡樂的和絃。

「喜歡嗎?」他呼吸急促地問。

「喜歡,你好棒。」她摟緊他,興奮地說。

他不斷地在她的體內深入淺出,按節奏抽動欲望,惹得她發出更嚶嚀悅耳的呻吟聲。

突然,他抽出欲望,將她抱下梳妝台,讓她的上身俯臥在檯面上,兩腿則站在地上。

他把還在恍惚中的她大腿拉開,接著再度一舉貫穿她。

「啊……不要……」她直喘著氣,意識早已迷離,只剩下在情欲燃燒下的刺激感受。

他雙手抓住她的,讓彼此的律動更為配合。此時她已全身乏力,只能讓他支撐自己的身體。接著,他悄悄地移動臀部,讓欲望更深入接觸她的花穴。

「我受不了了……」強烈的快感讓她不得不輕聲求饒。

他時快時慢的調整著抽插的速度,雙手則往前揉捏她的乳房,並輕輕地扯拉早已緊繃堅挺的蓓蕾。

「哦……」她難耐地扭動著臀部。

此時,她已經到了幾乎崩潰的邊緣,不但呼吸短促,雙頰泛紅,連小腹都不斷收縮著。她抓住桌面不敢放鬆,全身劇烈地顫抖。

「我也快不行了。」話一說完,雨點般的熱吻落在她的背上,在她的呻吟聲中,他的動作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快,直至她感到他開始哆嗦。然後,他發出了最後一記猛刺,將她的興奮感推到了最高點。

「喔……」她身子一顫,花穴不停的收縮著,顫抖著身軀攀上高潮,隨即感覺到他射出的液體充滿了她的體內。

他無力地趴在她的背上,兩人滿身大汗,酣暢無比,都不住的喘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身來,然後抱著她走進浴室,準備再洗一次澡。

蜜月結束後,夏學嫚正式住進凌家。剛開始日子過得甜蜜蜜,但時間一久,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瑣事接二連三冒出來,讓一邊工作一邊還要忙家事的她吃不消。

原本夫妻在同一個公司上班是樁美事,凌母卻認為這樣不妥,要求夏學嫚辭職另找工作——

當然,她也提出另一個建議,就是讓夏學嫚辭職,專心當個家庭主婦。

夏學嫚無法做決定,她想繼續工作,更希望能天天見到丈夫,但一方面又不希望進門沒多久就因為工作的事和婆婆產生爭執,所以只得私下找丈夫商量。

「你自己做決定就好。」凌子非看著桌上的電腦螢幕,頭也不回地說。

「可是……」她注視著他的背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如果你決定要繼續工作,媽那邊我會和她說,你不用擔心。」

夏學嫚沉默了,覺得他的話表面上很體貼,其實卻讓她更加難做人。因為婆婆一不高興就會拿她出氣,如果她向他訴苦,婆婆一定會更不高興的。

最近她覺得婆婆對她的態度似乎變得嚴厲多了,她想向丈夫討論尋求慰藉與心安,但又擔心自己多疑,造成家庭不睦。她也知道身為男人的他不會也無法瞭解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她很明顯的感覺到婆婆近日對她的要求是越來越嚴苛。

自從她住進凌家之後,剛開始婆婆還對她很客氣,偶爾還會向她噓寒問暖,有時興致一來,還會送她幾件黃金首飾,叮囑她身為媳婦的道理。

但時間一久,婆婆就開始提出要求了,希望她能一大早就能起床煮清粥讓她喝,理由是她最近胃有點不舒服,不想吃油膩的東西。她本來想偶一為之盡個孝道無可厚非,但她白天要上班,要求她一大早起床煮早餐實在讓她吃不消。

有時她睡遲了,好不容易手忙腳亂地煮好粥和相配的小菜,坐在沙發上等喝清粥的婆婆總是瞪著慌慌張張的她,然後嘴一哼身子一扭就說要回房間睡個回籠覺,當場讓她覺得自己的體貼換得的是惡意的欺負。

最近婆婆的要求更多了,連親戚家要辦喜事,都交代她過去幫忙——

美其名是幫忙,實際上是打雜做瑣事。事情一多,她也因此而精疲力竭,越來越吃不消。最近婆婆又將焦點放在她的工作上,極盡所能希望她辭職在家相夫教子。

她不願放棄自己的工作。如果一天到晚待在家裡和婆婆四目相對,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再想想好了。」最後,夏學嫚決定不放棄工作。

「嗯。」凌子非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她說的話,依舊看著電腦。

夏學嫚看著依舊背對著她的背影,胸中泛起淡淡的怨怒。

自從蜜月期過了之後,生活中的現實面紛紛出現,無論是工作、家庭還是生活上都有一大堆瑣事,也因此他們兩個人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除了在床相處得很密切之外,下了床,他總是在忙著自己的事,有時還會在書房待到半夜,連話都沒有和她說上一句。

她本想抱怨,後來才發現很多夫妻都是這樣過生活,因為這就是現實。

她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他了,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一個生活規律的人。每天下班回家,他都要先洗個熱水澡,然後才吃晚餐,晚餐過後休息一陣子,他就鑽進書房做自己的事,大部分是看書,時間一到就上網看股票行情……日復一日,天天如此。

她安慰自己這就是最真實的家庭生活,加上她個性一向體貼懂事,所以也不會向他抗議。但是每次在路上看到情侶拉著手看電影或走在街上,她都會羨慕不已,因為自從蜜月之後,他們就沒有再單獨出去過了,連看場電影都沒有機會。

和他交往時,他們還會去吃飯、約會,甚至看電影、鬥鬥嘴,怎麼結婚後這些幸福的滋味都消失了呢?

「老公。」她忍不住開口叫喚丈夫。

「嗯?」他的身子動也不動,只有按著滑鼠的手在動來動去。

「今天媽和子心姊不在家,我們出去吃晚餐好嗎?」她有點期待地問。婆婆和大姑一大早就說要和朋友到香港旅遊三天,所以現在只有他們夫妻在家。

「你做決定。」他繼續盯著電腦。

驚喜展現在她的臉上,或許他們吃完飯後還可以四處逛逛,順便約會。她站在他的背後,越過丈夫的肩膀看著他的電腦螢幕,發現都是股票內容。

「那麼,你想吃什麼?」

「你做決定。」

又是這句?她不免氣餒。

她注意到他全神貫注地注視前方的電腦,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她的問話,頓時覺得自己不應該自討沒趣地想盡辦法和他說話,只得無聊地垂下肩膀,腳步輕輕地往門口走去。

「小嫚。」他突然出聲喚道。

「嗯?」她立即欣喜地回頭。

「可以幫我泡一杯茶嗎?」他轉頭看著她,淡淡微笑道:「就是你最拿手的烏龍茶。」

「當然好。」她綻出笑顏,「但光喝茶有點傷胃,要不要再加一些糕點?」

「我不想吃甜食……」

她忙不迭地說道:「我幫你準備鹹的口味,有小籠包、水餃,或者你想吃我做的高麗菜煎餅也行。」

「才剛吃完早餐不久,不用麻煩了。」他說。

「喔。」她有點失落地說。

大概是發覺自己拒絕的態度過於直接,他回頭注意到她失落的神色,不忍心地道:「好吧!那幫我準備煎餅吧。」

笑容再度在她臉上開展,「馬上來。」

他微笑點頭,再度轉過臉面向螢幕,她則高高興興地往廚房走去。

將冰箱裡的高麗菜、雞蛋、青蔥拿出來後,夏學嫚將高麗菜切絲,青蔥細切成蔥花,然後取了一定比例的番薯粉和麵粉調和在一起,三十分鐘後再將所有的東西拌在一起調勻,就可以準備動手煎餅了。

加了番薯粉的煎餅吃起來非常有彈性,熱熱的吃很有味道,即使放涼了也有另一番風味,婚前她曾經做給凌子非吃,他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開了瓦斯,慢慢在乎底鍋裡煎著高麗菜餅,夏學嫚此時卻有點出神。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完全以凌子非的喜怒哀樂為準則,他高興她就開心;他生氣她也不會高興……那麼,她自己呢?她的個性和脾氣哪去了呢?

幾乎快燒焦的煎餅提醒她的注意,她動作俐落地將煎餅放在盤子上,再將一小碟的沾醬放在旁邊。然後她又動作迅速地泡了一壺茶,將所有東西放在托盤上,小心翼翼地往書房移動。

站在書房門前,她才發現兩手都端著托盤,根本挪不出另一隻手推開書房的門。她愣愣地呆站著,然後想到用腳踢門的方法,但又擔心會吵到他,但想一想,他們是夫妻了,有什麼需要顧忌的?所以她有點故意地伸腳踢門,但門被她踢了一陣子,凌子非沒有來開門。

最後,她只好彎腰將托盤全部放在地上,打開門後再將有點重的托盤捧起,快速走進書房。

一進入書房,她就看到凌子非耳朵上正戴著耳機面對著電腦,剛好她聽到他溫柔地向對方說不要鬧脾氣之類的話。

她隱約看到有人的影像,因此一臉狐疑地走上前,但可能是她的接近驚動了他,她見到他滑鼠一點,螢幕上的畫面立刻變成之前的股票行情。

他全身一僵,立刻轉過身來,然後又立刻恢復正常,「嚇我一跳,你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

「是因為你戴上耳機。」她咬著下唇。

「對不起,我忘記了。」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即向她解釋,「我剛剛和朋友透過視訊在講重要的事,所以才會戴上耳機。」

「喔。」她點頭,一股疑惑湧上心頭,但她決定忽略,並擠出笑容說道:「來吃東西吧!我把這些東西放在小茶幾上,你快點來吃。」

「好,你放在那兒。」

夏學嫚將托盤放下,試圖找話題聊天。

「那你的視訊結束了嗎?」她看到他拿掉耳機。

「嗯。」他點頭。

「社區裡的公園最近整修得更好了,而且還多種了幾棵樹和花,聽說還有一條健康步道,每天傍晚都有許多人跑去做運動,下午我們也一起去散步好嗎?」

「好。」

夏學嫚心裡一甜,口氣益發溫柔,「散完步,我們挑個好一點的餐廳吃晚餐,吃完晚餐後再到大賣場添購一些生活用品,最近家裡的衛生紙都快用光了。對了,還要買一些清潔劑……陽臺上有點空曠,我想買一些花或植物裝飾一下陽臺,或者在陽臺種菜也可以。」她滔滔不絕地將計畫說出來,沒想到他會潑地冷水。

「你每天忙東忙西,要上班要做家事,現在連睡覺時間都不夠了,還有心思去做那種無聊的事?」他不希望她忙得團團轉,只要家裡照顧得好好的就可以了,至於在陽臺上種菜或種盆栽那種事,是時間比較多的人才會有的活動。

夏學嫚一愣,覺得有點不滿又有點難過,沒想到他竟然說她的計畫是無聊的事。

「你有空就多休息,婚前你的臉色多麼紅潤,現在你看你的臉色多麼蒼白呀!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都沒讓你過好日子呢!」他輕輕地拍著她的小臉,溫柔地笑道。

他的溫柔融化了她的小小不滿,整個人又開始輕快起來。她想他是為了她好,所以說話才會比較直接,追根究底,他是因為心疼她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好,我不會胡思亂想了,也不會做力有未逮的事。」她向他承諾,然後喜孜孜地說:「我要讓每個人知道你對我多體貼,為了讓我多休息,還不准我東忙西忙。」

他淺笑點頭,「那最好。如果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話,我會更高興。」

「那怎麼行!」她嬌嗔,「現在不流行白白胖胖。上次有個報導,如果老婆婚後太胖,有七成老公都會認為是老婆自己造成的,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所以我才不要變胖呢!」

他轉過身伸手摟住她,在她的臉上印了一個吻。

「不管你是胖是瘦,都是我親愛的老婆。」

她賴在他懷裡磨蹭他的胸膛,更因為他如此親昵的舉動,笑眯了一雙眼,主動獻上香吻。

她這回主動投懷送抱和獻上熱吻,倒讓凌子非高興不已,只覺得懷中人兒傳來一股幽香,而且直鑽入鼻,不禁一陣心神蕩漾。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29 PM

第五章

她的紅唇緊貼著他的嘴唇,靈活的柔舌也在他的授意下,主動伸進他的嘴裡遊移,並嬌俏地說著:「吻我……抱緊我。」

坐在椅子上的他輕笑地將她圈在懷中,讓她坐在他大腿上,只覺得她柔弱無骨的依偎在他胸膛上,而且還像水蛇一般的扭動著,彼此間的衣物因為互相摩擦,還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溫柔地吻著她,同時驚覺胯下正騷動著,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臀部,讓她的下身能和自己的胯下密密貼合。

然後,他的嘴緩緩地離開她的櫻唇,往臉頰、耳根、粉頸等到處舔吻。同時,一隻手輕輕的解開她衣服前襟的扣子,隨即將衣襟向兩側一拉,露出她只著淡粉紅色半罩式胸罩的酥胸,那渾圓的胸脯在胸罩的挺托下,有一半粉白的嬌嫩乳房像是彈出般的高高聳立,頂上粉紅色的蓓蕾也若隱若現,讓他看得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好美……」他的手指在渾圓的乳房上輕柔的畫過,兩指悄悄地溜進胸罩,輕輕地捏揉著堅挺的蓓蕾。

他解衣的動作輕柔不已,讓沉醉在他熱情舔吻中的她幾乎毫無所覺,直到胸口敏感處傳來手指滑過的快感,才突然驚覺上身幾乎赤裸。

她立即發出一聲嬌羞的輕吟,卻也覺得欲念正慢慢上升,尤其當她感到蓓蕾被用力捏住時,全身猛然打了個哆嗦,隨即一股酥軟的快感正從下腹處開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這兒真敏感。」他看著她閉著眼睛,臉上及玉頸上佈滿羞澀與激情的紅暈,忍不住猛然拉下她的胸罩,低頭含著那玫瑰花蕾似的頂端。

「哦……」她不由得嚶嚀輕吟,兩手遮住了燙熱的雙頰,卻仍是挺起乳房,讓他的雙唇與舌尖能持續這快感。

一股如電擊的快感席捲全身,她的腦中一片迷離,全身更敏感的發出陣陣的戰慄,將她心理與生理上的極致快感表露無遺。

她微啟小嘴溢出陣陣的吟哦,喉間也開始發出急促的喘息聲,在他的撩撥下身體敏感的顫抖著,手指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陷入另一波快感中。

他不斷來回舔吮著她的乳房,偶爾還以牙齒輕輕地扯拉早已堅挺的兩顆蓓蕾,汩汩流出的愛液,隨著他的挑逗,慢慢地濡染了她的私密處。

接著,他急切到近乎粗魯地拉扯她的長褲,她下意識地夾緊雙腿,卻在他溫柔的誘哄下又緩緩地鬆了開來,並微微地抬高身子,讓他能順利地將長褲褪下。

此刻,她的衣服凌亂地掛在肩膀上,兩團渾圓被他的雙手緊緊握住,下身僅剩下薄薄的小褲,整個人面對著他,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們去臥室……」她有點結巴地說著。

「我等不及了。」他的唇落在她光裸平滑的小腹上,一邊輕輕緩緩地呼著熱氣,一邊用臉頰與豐唇輾轉摩挲著嬌嫩的肌膚,兩手則或捏或鬆地把玩她的乳房。

他粗大的手掌來回在她身上摩挲時,她也慢慢感受到肌膚被搓揉的快感。此時她閉著雙眸、櫻唇半開,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聲,愉快地享受著從他掌心傳向全身的熱氣。

接著,他的手指邪惡地滑下小腹,穿過底褲邊緣,立即佔據了她的私密處。在她仍未回神的刹那,手指一伸平貼著沾染愛液的花瓣,輕輕的壓揉著。

這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讓她全身倏然一僵,緊接著開始微微地顫抖與輕吟,急促的喘息聲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只覺得自己一會兒身處於火熱的熔爐裡,讓她幾乎被他的撩撥弄得快要融化,一會兒又覺得自己仿如置身於冰窖中,讓她冷得直發寒顫。這種怱冷怱熱的極致歡愉讓她腦袋暈眩、空白,根本無法思索。

「老公……」她難耐地扭動著嬌軀。

「不要動,你都濕了……」他笑看著她紅潤的臉龐,手指撩撥的動作更快了。

他的手指輕輕撫摩微微高聳的花瓣,輕柔地爬梳過隱隱泛著濕潤光澤的纖柔鬈曲毛髮,最後,他的手指停在她早已濡染濕滑的花穴口,輕輕地在入口處探詢著。

「我受不了了……」她睜著迷離的雙眼,望著他佈滿情欲的黑眸,只覺得全身不止酥軟無力,而且都已經麻痺了。

「你為我準備好了。」他低笑出聲,手指依舊緩緩地逗弄著花穴。

「哦……」她氣喘吁吁地扭動臀部,不由自主的將雙腿張得更開,讓他的手能與她的私密處貼得更緊、更密。

接著,他摟抱著她站起身來,將她安穩地放置在書桌上。他站在她的雙腿間,撐開她的大腿,低下頭輕輕地舔吮著她的小腹、肚臍,並以舌尖靈活地逗弄著、舔吮著。

同時,他一雙大掌貼著她的肌膚,肆無忌憚的到處遊走,從白皙的頸肩、高聳的豐乳、平滑的小腹到柔嫩的大腿以及迷人的神秘叢林。他瞇著黑眸,氣喘吁吁的盯著她的曲線,雙手也隨著目光四處撫摸、揉搓。

不一會兒,他的手指取代了唇舌,在敏感的小腹上畫著圈圈,同時發動另一波攻勢,先以舌頭撬開她的牙關,接著伸舌到她的嘴裡攪拌著,舔吮她的津液,彷彿正品嘗美食一般地發出嘖嘖的聲音。

兩人熱情的擁吻,讓她再度意亂情迷、如癡如醉,朦朧中覺得有一個硬物頂在自己胯間的私密處,雖然隔著薄薄的衣褲,但那硬物卻仿佛識途老馬一般,對準她敏感的花穴口磨蹭著。

好一會兒,她才意會到那是何物,不禁又是一陣羞澀,而花穴裡竟然產生一股熱潮,從體內慢慢往外流,不僅溫暖了穴口,更濕潤著她的秘密花園。

她無力地躺在書桌上,發出陣陣的呻吟。他見狀立刻拉下她薄薄的底褲,低頭將臉埋向那已隱隱可見桃花津液的花穴,並賣力地以唇舌挑弄沾露欲滴的幽蘭。

「不……」他舌尖溫暖的挑逗,讓她感到身心極度愉悅,覺得身體仿佛讓滾燙的血液充脹得像要炸開來似的。隨著他舌尖輕重緩急的撥弄,她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長長的囈語。

此刻,她全身赤裸、一絲不掛地斜臥在書桌上,晶瑩剔透、吹彈可破的肌膚顯得非常耀眼,在他的唇舌攻擊下,只覺得一陣心浮氣躁、臉紅心跳,花穴裡彷彿有蟻蟲鑽咬一般搔癢。

雖然他的唇舌正忙碌著,手卻也沒閑著,熟練地扭著身體,一瞬間就將身上的衣物脫得半縷不留。

他抬起頭,站在桌前欣賞著妻子美麗不可方物的胴體,同時伸手牽著她柔軟的手,輕輕地握住正昂然翹首的欲望。

「不要。」她羞澀的縮回手。

「要。」他拉住她的手不放。

「你看,我也為你準備好了。」

她一聽,隨即以溫熱的手心握住硬脹的欲望,在他興奮的低吼聲中,溫柔的搓揉著已經堅硬無比的欲望,並輕輕地捏著、放鬆,重複了好幾次。

這種溫柔的愛撫似折磨似快感,讓他不自覺地全身激烈顫抖著。一陣舒暢的感覺直沖腦門,他雙腿一軟幾乎無法站住,連忙伸手扶靠著桌角,這才穩住身軀,但雙腿還是不聽使喚的抖著。

終於,他再也忍受不了,站在她的雙腿間,慢慢趴伏在她的身上,感受著身下微妙的柔軟、光滑與彈性,也讓硬脹的欲望緊緊地抵觸著她下腹的秘密仙境。

「我要進去了。」他一說完,腰臀略微一挺,讓欲望藉著她濕潤光滑的愛液緩緩地擠入她的花穴。

此時,他四肢百骸如觸電般地震盪,只覺得狹窄的花穴口似乎在抵擋它的進入,但花穴裡卻有一股難以抗拒的磁力正在吸引著它。

「啊……」她只覺得一陣陣的充實感傳自下腹部,雙臂緊緊抓住他的上臂,指甲幾乎陷入他背部結實的肌膚裡。

他想要藉由她身軀的扭動,讓花穴內的欲望更充實更緊窒時,又感到一股溫熱、緊箍的感覺逐漸吞沒他。此時,他全部的知覺幾乎消失殆盡,只集中在彼此身軀的結合點上。

漸漸地,她的花穴在充實感中慢慢地搔熱起來,滾滾的熱流更是源源不絕的湧出,搔癢著花穴內壁……她輕輕擺動腰臀,想藉著身體的扭動以摩擦那極致的搔癢處。

他隨即一提腰身,讓欲望退回入口處,一股晶瑩透明的液體立即湧出花穴口,濡染了桌面。然後他再一個挺身,再度將欲望深深地埋入她的體內,順暢地做著規律的抽動。

她覺得下身搔癢、酥麻,而他不停抽動的欲望更搔刮著她體內的癢處,一種莫名的快感讓她不自主的呻吟起來,纖腰也配合著欲望的抽動而挺著、扭著,一雙長腿更勾在他腰臀腿際,配合著他的律動。

「好舒服……」快感讓她興奮地咬著他的肩膀,指甲又陷入他背部的肌膚裡,身體也隨著律動劇烈的抖顫起來。

他緊握著她的腰部,抽插的動作越來越快,她興奮地呻吟、嬌喘,下腹部更激烈的收縮著。接著,她不由自主地拱起身軀,迎向他的欲望,讓彼此的結合更為緊深。

不一會兒,他將她抱下書桌,拉她站起身子,同時將她的一隻腿擱在書桌旁邊的椅子上,背部靠著書桌邊緣,另一手則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真美……我總是要不夠你。」他喃喃低語著。她的雙腿無力地大張,紅豔濕潤的花瓣正流出絲絲透明的液體,這幅景象立刻吸引他的注目,情不自禁地咽了幾口口水。

他再度挺起自己的男性欲望,輕輕地磨蹭著濕潤的花穴口,興奮地看到更多愛液流出她的體內。接著,他倏然一挺,讓欲望再度順利插入潮濕潤滑的花穴內。

「喔……」兩人同時呼叫一聲,聲音中充滿著滿足、喜悅與興奮。他只覺得身下的妻子全身柔若無骨,散發粉紅色的光澤與熱度,尤其是緊靠在他胸前兩團渾圓顫動的乳房,彷彿具有無限的彈力般,讓他愛不釋手。

「不……」她不知道自己暈眩了,只是拱著身體迎向他,然後在下腹的猛烈收縮下發出一聲長叫,同時將他的欲望緊緊的包裹住。

他覺得堅挺的欲望彷彿要被她體內的熱度融化般,快速地膨脹著,然後在彼此劇烈的律動下,欲望像是爆開般,先是酸麻不已,然後一陣激烈的抖動,他將欲望的種子發洩在她的體內,腦袋裡仿佛看見散開的燦爛火光,久久不消……

等他想到要吃她做的煎餅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下午四點。

「你覺得我穿這樣好嗎?」夏學嫚穿著一件連身洋裝配上長袖外套,蓮步輕移地走出房門。

「好美。」他的目光一亮,真心地讚美,「你的身材比例非常適合穿洋裝。」

她的臉頰微微泛出紅暈,「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趨前拉起她的手,微皺眉頭,「不過我們不是只有去散步和吃晚餐嗎?為什麼你要穿得那麼漂亮?」

「人要衣裝嘛!」她笑容可掬地說:「而且我那些美麗的洋裝偶爾也要出來亮相,免得被丟在衣櫃裡不見天日,那不是很浪費嗎?」

凌子非點頭表示瞭解。

「走了嗎?」她親暱地靠向前。

「嗯。」他拿起桌上的鑰匙,在她勾著他手臂的時候,嘴角微揚。

因為今天是週末,社區裡的小公園有不少夫妻手拉著手在散步,公園旁的遊樂區則四處是孩子的蹤影,這些孩子年歲都不大,大約都在三歲以下,有些還在學步期,四處亂闖亂走,所以後面都跟著一個大人,避免孩子跌倒。

夏學嫚溫柔地看著像個小鴨子搖搖晃晃學走路的孩子,一股羨慕湧上心頭。

什麼時候她才會有自己的孩子呢?他們夫妻都沒有避孕,她希望能快點有自己的孩子。

迎面走來一對中年夫妻,那是他們的鄰居張先生和張太太。張太太一看到這對新婚才三個多月的小夫妻手拉著手出來散步,不由笑道:「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他們才剛新婚嘛!」張先生也在一旁笑道。他戴著一副很新潮的眼鏡,看起來精氣十足。

夏學嫚拉著凌子非的手,胸腔中滿是得意與滿足。每次人家羨慕地稱讚他們夫妻感情好時,她就會感到一股得意。

雙方站著閒聊了幾分鐘才互相道別,這時,夏學嫚突然聞到一股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舉目一望,旁邊竟然有一攤賣烤地瓜的攤販。

「哇……好香,烤地瓜耶!」她雙眸綻出光芒,推推丈夫的手,「我好想吃。」

「這衛生嗎?」凌子非挑著眉,不太敢恭維。他注重衛生原則,所以很少吃路邊攤。

「衛生、衛生。」她的雙眼亮晶晶,一副嘴饞的樣子。

凌子非失笑,但還是堅持己見,「我們買回家自己烤。」

「那要等很久,我現在就很想吃。」夏學嫚瞅他一眼,又急忙說道:「而且他用碳火烤出來的地瓜和我們用烤箱烤出來的地瓜味道就是不同。」

「哪裡不同?」

「味道不同啊!」夏學嫚嘖嘖嘴,「用碳火烤出來的地瓜香得不得了耶!」

「有那麼不得了?」凌子非一笑,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對碳火烤的地瓜情有獨鍾。

「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她祈求地看著他。

話轉來轉去,她就是想吃烤地瓜。凌子非無奈,還是掏出錢包讓她挑了一個烤地瓜。

拿著熱呼呼的烤地瓜在手,夏學嫚小心翼翼地將皮剝掉後,張大嘴咬下一口,立刻瞇著眼睛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麼好吃嗎?」凌子非在旁邊看她的表情,覺得嘴裡的口水也跟著分泌出來。

「你要吃一口嗎?」她看著他,等到他點頭,拿著地瓜一轉眼就跑到前頭去,還回過頭來朝他吐舌頭,「我不想分你吃,想吃自己買。」說著又大咬了一口香噴噴的地瓜,彷彿手中的地瓜是天下極品美味一般。

凌子非一呆,看到突然變得這麼俏皮可愛的妻子,讓他心情也不由放鬆。看著她高興的笑臉,他也被撩起了逗弄她的樂趣。

他先是故作鎮定地走回她身邊,接著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張大嘴一口咬掉她手中的地瓜,然後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就是想吃你吃過的。」他一邊品嘗烤地瓜的香味,一邊得意地說。

「你……」被咬掉一大半烤地瓜,她露出呆愣的表情。

「我想再吃一口。」他又開始招惹她。

及時回神的她立刻叫嚷,「想得美!」隨即狼吞虎嚥地吃掉口中的地瓜。

他在一旁笑咪咪地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心底湧出滿滿的愛意。

「你在想什麼?」夏學嫚湊上前,一臉狐疑地望著彷彿正在發呆的丈夫。

凌子非露出笑容,「我在想我娶了一個貪吃的老婆,不知道她會不會將我吃垮。」

「我哪有貪吃!」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叫嚷著,一臉據理力爭的樣子,「剛剛在家裡你還希望我吃得白白胖胖,怎麼我才吃了一個烤地瓜就會吃垮你?」

「因為我現在才發現你很會吃,而且還怕我搶你的東西吃。」他裝出傷心的樣子,並隨口指控,「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面目。」

「你後悔了吧!」她嬌俏地睨他,臉上盡是笑意。

「你也不用感到傷心,全天下的女人本來都在婚後才會露出真面目,我算是婚前婚後反差比較少的一個。」她拍拍他的肩膀,狀似同情。

他突然伸手一抓,將她抓進懷裡,「你的嘴角沾到地瓜了。」他緊緊地摟住她,讓她無法動彈。

「是嗎?」她不疑有他,伸出舌頭舔著紅唇。

他盯著她伸出舌頭四處亂舔,動作天真又自然,但這些景象在他眼裡卻是充滿了挑逗的性感,下腹不由得開始發熱。他也不管四周是否人來人往,低下頭攫住了她的紅唇。

觸電的感覺在彼此之間流傳,她心中甜如蜜,紅著臉讓他盡情地品嘗,並且感受身體接觸磨蹭時衍生的美妙滋味。

「親親!」一名大約三歲的小女孩正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夏學嫚猛然一驚,連忙推開凌子非的懷抱。

「怎麼了?」正吻到興頭的男人有點不爽。

「有個小女孩正盯著我們。」她尷尬地對小女孩微笑。

小女孩依舊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往他們身上瞟來瞟去。

「有什麼關係,我們的舉動可以教她瞭解什麼叫做親吻。」他微笑說道:「這是正常不過的事。」

她紅著臉聽他義正辭嚴的話,眼角餘光卻發現有越來越多人往他們這邊偷瞧。

「我們繼續……」他根本吻上癮了。雖然上午他們才在書房大戰了兩回合,但每次吻她時,他不知不覺就想將她帶上床。

「老公……」她伸手掩住他湊上前的嘴,一臉尷尬。

「現在大家都在看我們。」

凌子非摟著她,不高興好事被打斷,但又礙於眾目睽睽,不好繼續親吻,只好牽起她的手,打算到其他比較隱密的地方逛逛。

春寒料峭,白天和晚上的溫差很大,常讓人一個不注意就患上感冒。

這天,凌子非一太早就出現了輕微的咳嗽現象,他不以為意,照常上班。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的夏學嫚也沒特別注意他的狀況,以為他只是偶爾出現的症狀,只是叮囑他多喝水,也跟著匆匆忙忙地上班去。

直到晚上下班後,凌子非的咳嗽症狀加劇,還開始發高燒,甚至一度出現昏睡狀態,嚇壞了夏學嫚。所幸經過家庭醫師的診治,吃了藥後已經退燒,現在正安穩地躺在床上休息。

晚上十一點,客廳裡,凌母大怒,猛烈抨擊媳婦,「你這個老婆是怎麼當的?老公生病還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夏學嫚手足無措地呆站著,不敢回話。

「你們兩個每天一起上下班,你竟然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症狀!你根本不關心他!」凌母罵起人來又凶又狠,「你這麼忽略他,我就是搞不懂為什麼子非要娶你進門……一定是因為妃憶那孩子突然移情別戀還和別人閃電結婚,所以他才受到打擊……」

什麼?妃憶?打擊?

「媽,少說兩句。」一旁的凌子心發現夏學嫚神色不對勁,立刻出面阻止母親的口無遮攔。

「我教訓自己的媳婦有什麼不對嗎?」凌母依舊氣沖沖,臉色鐵青。

「我好好的一個兒子竟然發燒到將近四十度才被發現,萬一他有什麼事的話,誰要負責?」

夏學嫚非常羞愧,想解釋又擔心婆婆反而罵她頂嘴,只能一語不發,任由婆婆責備。

「媽,子非都已經幾歲了,他應該要學會照顧自己而不是由老婆照顧,況且身體是他自己的,怪不了小嫚。」凌子心在一旁說公道話。

沒想到凌子心的好意卻反而加深了凌母的怒氣——

「你不要插嘴!」凌母把所有怒氣發洩在夏學嫚身上。

「我這兒子從小養到大,從來沒讓他發燒到四十度,怎麼娶了個老婆沒讓他幸福快樂過生活,反而還發高燒,還差點引發後遺症?!」

凌母火大地怒駡夏學嫚足足二十幾分鐘才甘休,夏學嫚不敢辯駁也不敢回話,只是委屈地站著讓婆婆罵。

「還站在那裡幹什麼?快點去準備容易消化的東西,這樣子非醒來後才有東西吃!」凌母看到媳婦呆站著,忍不住又揚起聲音罵道。

「是。」夏學嫚點頭應了一聲,連忙進廚房準備。

一進廚房,隱忍多時的委屈立刻崩潰,淚水一滴一滴滑落蒼白的臉頰。夏學嫚擔心坐在客廳裡的婆婆聽到,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同時一股堅強的感覺卻油然而生,她告訴自己要忍耐、忍耐,畢竟是她要嫁給他的,也是她答應要和婆婆住在一起的,所以他生活中的一切人事物都要接受才是。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想到要煮粥給丈夫喝,連忙從櫃子裡拿出鐵鍋裝水。

一個下小心,她的手肘撞到一邊的櫃子,不慎將裝滿水的鐵鍋滑落在地,發出砰然劇響,她嚇得趕緊將鍋子撿起來,卻聽到婆婆尖銳的聲音從客廳大聲地傳過來。

「才罵了她幾句,就想給我造反?!」

「還想摔鍋子出氣……」

「我怎麼會有這麼不討人喜歡的媳婦……」

在婆婆的護罵聲中,夏學嫚緊張兮兮地收拾乾淨,再度將鐵鍋裝了水和米,放在爐上熬煮。然後她從冰箱拿出肉絲和雞蛋、蔥花,好讓丈夫吃得更健康一點。

一會兒,她想將蓋子打開再加點水進去,卻不慎被鍋子的熱度燙到,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燙傷,卻痛得讓她想大叫、想哭。但她很勇敢地忍住了,只是吸了一下鼻子。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30 PM

第六章

半個小時後,夏學嫚端著煮好的粥走出廚房,發現坐在客廳的婆婆已經不見了,大概是累了回房間休息了吧!她放下不安的心情,放緩腳步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在臥室門口,她想伸手開門時,發現裡面傳來談話聲。

「你這個老婆根本不關心你,連你發燒都不知道……」婆婆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邊傳來,嘴巴嘮嘮叨叨地數落她的不是。

夏學嫚沒聽到丈夫說什麼,耳邊只有婆婆的咒駡,罵到最後連她這個站在門外偷聽的人都覺得耳朵一直有嗡嗡的聲音。

「誰教你們才交往幾個月就這麼急著結婚,連對方的基本品行都還搞不清楚,你看,現在吃苦了吧!」

凌母繼續說道:「雖然說妃憶和你分手後沒幾個月就嫁給別人,你也不需要有樣學樣賭氣隨便找個女人結婚。你看你,現在日子過得這麼不如意,這些都是你自找的……」凌母一直以為兒子是受到打擊才會快速地和夏學嫚交往、結婚。

夏學嫚沒聽清楚丈夫說了什麼,只是被偷聽到的消息驚得失了魂。

他是賭氣和她結婚的嗎?妃憶是誰?是那個她曾經在內衣專櫃看過的年輕女孩嗎?她記得那時候凌子非和對方甜蜜地手勾著手,還一起去內衣專櫃逛……所以那個叫妃憶的女人是他的前女友?可是凌子非說他們分手了,他被甩了……難道這些話都是騙她的?

在夏學嫚恍惚地猜測所有事件真相時,房內的凌母坐在床邊,看著有點憔悴但精神還算不錯的兒子。

「我聽說妃憶結婚之後,每天都哭哭啼啼跑回家訴苦。你知道嗎?」凌母問著不說話的兒子。

「嗯。」他最近只要一上網,就會收到劉妃憶傳來的郵件與訊息。有時候他還會和她進行視訊交談,每次聽到她哭哭啼啼抱怨他們夫妻間的爭吵與冷戰,他就很傷腦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上次他和劉妃憶在視訊聊天時,還差點被夏學嫚撞見,為了避免老婆胡思亂想,他還心虛得趕緊關掉畫面。他自認現在和劉妃憶早已沒有男女之愛,他們之間已經昇華成兄妹關係,所以關心她、瞭解她的生活是很正常的事,不過每次一見到夏學嫚信任的笑臉,不知怎麼的,他總是有自己好像做錯事的感覺。

「我一直以為你們會結婚,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妃憶的學長,結果她移情別戀甩了你……沒想到你也是比快的,莫名其妙認識一個女人,還沒父沒母的,才交往半年就說要結婚。」凌母逮到機會罵了兒子一頓,也趁機奚落媳婦。

「就說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要多,要不是你答應要和我同住,我也不會允諾你們結婚。你看,現在果然應驗了,知道和我一起住有多好吧!如果不是我,你發燒到明天都沒人發現。」

「媽,少說兩句,我生病和小嫚一點關係都沒有。」凌子非不悅地望著母親。他覺得自己生病的事根本和夏學嫚無關,完全是因為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

「你和她住在一起,連上班都同一部門,她竟然都沒發現你的狀況,這種人有什麼能力當我的媳婦……」

門外的夏學嫚越聽越難過,再聽到婆婆又當著丈夫的面數落她,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眼眶一熱,差點又開始掉淚。

不想再聽婆婆惡意的繼續數落,她只好抹掉眼淚,故作無事般趕緊敲門進入。

「老公,粥好了,來吃一點吧!」她將碗放在床邊的桌上,在婆婆的虎視眈眈下,溫柔地扶起臉色仍有點糟糕的丈夫。

「嗯。」凌子非感謝地望她一眼。

「有點燙,慢點吃。」她將調羹裡的粥吹涼了才遞到他嘴邊。

「嗯,好吃。」他露齒一笑,身子硬是捱靠著她,彷彿想讓母親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很好。

「辛苦你了,這麼晚還要幫我熬粥。」

夏學嫚心中一暖,心中的怨懟少了一些。

「頭還會痛嗎?」她問。

「不會了。」他答。

兩人邊吃邊聊,凌母看了覺得無趣,扭著腰說要回房間睡覺去。

直到凌母走後,凌子非才對夏學嫚說道:「媽媽一定讓你吃了不少苦。」

「沒。」她垂下頭,淡淡否認。她不願在丈夫面前說婆婆的不是,她覺得這是最不上道而且最愚蠢的作法,況且丈夫如果是個明理的人,應當不會任由她處於這麼尷尬的地位。

「我瞭解媽媽的個性,她一直很難纏。」他將身子坐正,整個人靠在床頭。

「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聽他這麼說,她只能苦笑,沒繼續說話。

他輕輕地摸摸她的頭,「不過我相信不久的將來,你一定可以和她處得很好。」

夏學嫚忙著喂他喝粥,沒接話,心裡卻對他的話持保留態度。婆婆對她一向不善,任憑她如何委屈自己應該也無法獲得她的認同吧!只因為她心目中的媳婦不是她,是那個叫做劉妃憶的女孩。

想到劉妃憶,就不由想到丈夫的心態。他真的是因為賭氣才急著和她結婚嗎?還有,他真的忘了劉妃憶嗎?她越顯困擾的雙眸盯著他,猜測著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是愛她所以才追她嗎?

她一直偷偷愛慕他,直到他真的注意到她並追求她時,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但她沒想過,這是她的一相情願或者一意孤行嗎?所有的幸福難道都是她自己編織的?

「你的手怎麼了?」凌子非看到她右手拇指和食指有點紅腫。

「沒有。」她搖頭,故作無事。

「只是不小心燙到,小事。」

「小心一點。」他憐惜地說:「這白嫩的肌膚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她愣住,但心花兒朵朵開。

直到她餵他喝完粥、吃完藥,她仍沉醉在蕩漾的思緒裡,嘴角還帶著笑容。

渾然不覺老婆思緒的凌子非,苦著一張臉吃完粥也將藥吞下肚,然後抬起頭緊緊地盯著她。

「看著我做什麼?你沒吃飽嗎?」她一臉狐疑。

「我想要一點獎勵。」他期待地看著她。

「又不是小朋友,吃完藥還要獎勵呀?」她笑駡,「或者給你一根棒棒糖?」

他搖頭,固執地說道:「不管,我就要獎勵。」

「什麼獎勵?」

他的手指點著自己的嘴巴,一臉期待,「這裡,要好多個吻。」

她一愣,不由笑駡,「我為什麼要吻你?」

「因為我乖乖將藥和粥都吃光光了。」他理直氣壯地說。

「你還真敢講。」她大笑,斜睨他一眼,「哪有這種獎勵,我才懶得理你哩。」她轉身收拾碗盤。

「你答應給我獎勵的。」他可憐兮兮地拉住她的衣角,無辜地看著她。

被他這麼無辜的雙眼一瞟,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欺騙善良小紅帽的大野狼,不知不覺點頭答應。

「好好好,我給你獎勵……」

他的目光膠著在她身上,那一副想要將她吞下肚的饑渴模樣,讓她頭皮發麻,全身發燙。

「快點。」他將唇湊過來,眼巴巴地盯著她的紅唇。

「好啦!」她咽了咽口水,不忘提出但書,「我吻你後,你要乖乖休息睡覺,不能再要求別的喔。」

「我剛發燒到四十度,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嗎?」他雙手一攤,故作無辜。

「最好是。」這可惡的男人,雖然生病躺在床上,但那性感的鬍碴和帶著邪惡的笑容,卻讓她沉醉其中,不自覺地想靠近他。

她傻傻的看著他充滿魅力的雙唇,感覺到自己的心渴望接近他,於是,她緩緩地低下身子,將紅唇輕輕貼在他的唇上。

「嗯……」當四片唇瓣接合在一起時,一道電流閃過兩人,讓他們不約而同呻吟出聲。

他的舌輕輕地探弄她的嘴唇,當她嘴巴張開的刹那,他的舌尖立刻竄了進去,熱情的挑弄她的舌尖。

「不……」她吟哦出聲,幾乎要陷入他的親吻裡,但一想到他還臥病在床,立即想要阻止。

「別說你不喜歡我的吻。」他氣喘吁吁地抬起頭,接著又將她攬抱住,讓她躺臥在他身上,舌尖再度竄進她的嘴裡。

「啊……」她驚呼一聲,但還是被他吻著。她不自覺地閉上眼,任他挑弄她的唇舌,直到彼此氣喘吁吁地分開,但他還是將她穩穩地抱在身上。

「這種獎勵比藥還有效。」他的食指滑過她被吻得紅腫的嘴唇,緩緩地綻開—個性感至極的笑容。

「我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恢復了八成。」

她凝望著他,四目交接,情意在彼此間流動。

「老婆?」

「嗯?」

「可以再吻一次嗎?」

「好……」她意猶未盡地盯著他的唇,在他說完後便迫不及待地將唇貼上去,惹得他輕笑不止。

兩人沉溺在熱情的擁吻中,直到他虛弱地癱在床上,咒駡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好想將你撲倒。」他虛弱無力,但還是不忘炫耀自己的能力,「我只是今天有點疲倦,不然我們一定可以大戰好幾回合的。」

「好。」她心疼地摸摸他蒼白的臉,「你趕快休息吧!好好休息恢復精神,改天你要大戰幾回合我都奉陪,好嗎?」

「真的嗎?一言為定。」他一臉興奮,開始在心裡幻想要如何逼她兌現這張支票。看是要嚴刑拷打,或者逼她穿性感內衣,或者他們可以來玩角色扮演遊戲……他當男護士她當女醫生,一定很有趣。

「一言為定。」她羞澀地點點頭,瞧見他一臉笑咪咪的樣子,忍不住好笑道:「不過你現在先不要胡思亂想了,快點睡覺。」

他露出笑容,順從地闔上眼睛,不一會兒藥物發揮作用後,就沉入睡眠中了。

幾天後,凌母說有親戚要嫁女兒,而且是選在五星級飯店請客,因為剛好是週末,全家可以一起出席,也省得料理午餐。

不過這天夏學嫚覺得噁心反胃,連肚子都有點悶痛,頻跑廁所,料想是有點消化不良。以前她偶爾也會出現這種症狀,所以不以為意,但她擔心自己在餐廳裡食不知味,乾脆婉拒出席婚宴,想待在家裡休息。

凌母似乎很高興她未陪同出席,叮囑她好好休息後就領著兒子和女兒出門去參加宴席了。凌子非本也想待在家裡,但凌母卻說許多遠道而來的親戚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見面,他應該出席與親戚打招呼,以免失禮。捱不過凌母的要求,凌子非只得陪同出席。

夏學嫚—個人躺在床上休息,—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根本毫無睡意。

她起身到客廳扭開電視想看節目,但頻頻傳出的罐頭笑聲卻讓她覺得更為煩躁,所以她關掉電視走向書房,想找本書看看。

書房一向都是凌子非在使用,不過後來凌子非還是在他的書桌旁邊另外購置了一張大型書桌、電腦等相關設備,讓她可以使用,偏偏她每天回到家之後有做不完的家事,所以很少使用。

夏學嫚站在書櫃前面挑選想看的書。由於夫妻兩人都是媒體工作者,所以藏書非常豐富,每一面牆壁都有雙層書櫃,甚至高到天花板那麼高,但還是有些堆不上書櫃的書和雜誌被疊在角落。雖是如此,凌子非還是常常買書回來,所以書也越堆越多。

這時,夏學嫚突然聽到『當』的一聲。她正好奇這是什麼聲音時,又聽見第二聲。她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電腦傳來的聲音,暗忖凌子非應該是匆忙之間忘記關上電腦吧!

她打開電腦螢幕,發現他的電腦一直連上網沒有斷線,也一直開啟中。她無意識地用滑鼠點開那發亮的視窗,訊息框立刻充滿了螢幕。

「子非哥,今天晚上可以和我喝杯咖啡嗎?妃憶……」她一字一句地念出傳來的訊息,隨即一震,胸口像被人重捶了一下。

半晌,她下意識地關掉螢幕,擔心丈夫回來會發現她偷看他的電腦,所以也不敢再去點對方傳來的訊息,只是耳邊不斷傳來『當、當』的聲音,提醒她對方傳來好幾則訊息。

這是真的……婆婆說的沒錯,凌子非似乎一直和劉妃憶保持聯絡。他們舊情復燃了嗎?或者,他們從來沒有斷過?雖然各自嫁娶,但還是偷偷往來……社會上很多這種事件,她不會也是這種事件的受害人吧?!

她該怎麼做呢?要去抓奸嗎?不,這不算通姦事實,如果不抓奸在床都不算通姦。

或許他們只是喝咖啡約會而已……但她可以原諒凌子非的精神外遇嗎?

「怎麼辦?」她失魂似地呢喃。

接著,她遊魂似地飄離書房,思緒混亂地又坐回客廳打開電視,希望電視吵鬧的聲音可以融化她冰涼的心,但一會兒,她又開始焦躁不安的起身踱步,緊咬著嘴唇心神不寧的晃來晃去,等到她回神,又發現自己站在書房的電腦前面,手正無意識地摸著滑鼠,似乎想再偷看對方傳來的訊息。

「我一定是瘋了。」她嚇了一跳。

接著,她恍惚地走出書房,走進廚房想泡杯咖啡,卻赫然發現這兒是家裡不是公司,家裡只有凌子非愛喝的烏龍茶,其他飲料全都不可能出現在凌家的廚房。

她看著櫃子裡一罐一罐包裝完美的茶葉罐。這些都是她委託相識的朋友,特別從產地買來的高級茶葉。由於今年是暖冬,茶葉欠收,所以好的茶葉早就被預定一空,她也是輾轉透過不少關係才能買到這些好茶。

她如此注重他的需求,竟然忽略了自己的喜好。她因為喝茶會失眠,所以根本不喝茶,只是偶爾會泡杯咖啡喝。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忽略自己到什麼地步。

努力壓抑自己的心亂如麻,她晃出廚房又開始忐忑不安地四處踱步。最後,她決定先假裝若無其事,觀察丈夫晚上的行蹤再說。

夏學嫚心中七上八下地等著丈夫參加完喜宴回家,卻不安地發現他一回家就鑽到書房裡。她站在書房外的小陽臺假裝忙碌地替盆栽澆水、整理土壤,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丈夫的一舉一動。

他大概是發現對方傳來的好幾則訊息了,所以神色有點訝異,然後他抬頭往她這邊望了一眼,大概是擔心被她發現什麼吧!

她假裝不知情,只在他往這邊望時,依照慣例地給他一個微笑,隨即垂下眼簾若無其事地繼續撥弄盆栽的土壤。其實她也有點擔心他會發現她偷看過他的電腦,但看他的神色似乎沒發現。

然後,她看見他在打字,顯然正在回覆對方。不知道他會怎麼做?而她又希望他怎麼做呢?

晚上六點。

夏學嫚進入廚房準備煮晚餐,一抬起頭卻發現丈夫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

「怎麼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嚇人呀!」她對他嬌嗔地一笑。

「你又要準備晚餐了嗎?」他歎口氣,心裡有點內疚,「我總覺得你每天都忙來忙去,一刻不得閒。」自從娶她進門後,她每天似乎都有做不完的事。

「對呀!生活本來就是如此,我不煮飯我們全家要喝西北風呀?」

凌子非望著她不作聲。

「怎麼了?你有話要告訴我?」她覺得他的神色有點古怪,努力壓抑心中的惶惑。

「沒有……」

「我覺得你有。」

他不語,似乎在想該怎麼說出口才好。

「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最親密的人,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對我說?」她脫口而出,暗示他也提醒他。

凌子非一愣,好一會兒才有些支吾地說:「我有事必須外出一趟,晚餐不用幫我準備。」

剛剛劉妃憶在他的和手機裡分別留了幾則訊息,希望約他討論一些事情。之前他曾經接到好幾通她打來訴苦的電話,原本他置之不裡,但劉妃憶又不斷地利用各種通訊管道留訊息給他。

不管怎麼樣,他們畢竟曾經交往過,以他的個性來說,分手不代表永遠不聯絡,大家仍然還可以當朋友,況且他一直將劉妃憶當作妹妹,所以骨子裡還是關心她的生活,而劉妃憶似乎也很清楚他的個性,只要與丈夫爭吵就向他訴苦,祈求他的安慰。

剛剛她又打電話向他哭訴丈夫的不體貼,言談之中充滿負面的情緒,讓他擔心不已。劉妃憶個性倔強,有時候還有情緒不穩的跡象,只要碰到挫折就會拿美工刀割手腕,所以她的手留下好幾道割腕的疤痕。

不管他如何安慰,她就是希望能見他一面。他本想拒絕,又擔心她做傻事,所以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夏學嫚心中一疼。說到底,他真的要赴前女友的約會就對了。

「什麼事?」她看著他的雙眼問道。

「朋友找我聊天。最近她心情不好,所以想和我聊一聊。」他有點心虛的別開視線。本來他想向妻子吐露實情,但又擔心她胡思亂想,只好說出善意的謊言。

「男的還是女的?」她假裝若無其事,手中的鍋鏟卻微微晃動。

「……男的。」

「是我認識的人嗎?」她咬緊牙根,沒想到他會騙她。

「你不認識。」他語氣似乎有點焦躁,不知道是擔心她繼續問下去,還是擔心自己說謊會被揭穿?

「是你學生時代的同學嗎?」她故意再問。

「嗯。」

「為什麼不請來家裡坐坐?」

「不方便。」

「怎麼會不方便,反正是你的好朋友,讓我這個做妻子的認識一下也不錯。」她再度開口,就是想逼他說出真相。

他突然不作聲了。

她也閉上嘴,假裝忙碌地準備晚餐。

半晌,他突然對她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保證會快點回家的。」

不一會兒,她聽到大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他果然出門了。

看他似乎一臉急切的想出門,她心中一酸,手中的鍋鏟掉落在地,她全身無力地攀扶在牆邊,越想越難過,忍不住想掉淚。然而胃裡突然湧出一股酸澀,讓她略微反胃,只得沖進洗手間想要將酸水吐出來。

連續乾嘔了幾回,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她用冷水洗著臉,卻發現鏡中的自己蒼白得可怕。

他們才結婚五個多月,為什麼她當新娘子的喜悅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現在的她只剩下疲倦和懷疑呢?

想到丈夫趕著出門的樣子,她不免懷疑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因為要見劉妃憶所以才急忙出門嗎?他的急切對照他的謊言,這一切顯得如此諷刺……她越想越難過,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

她傷心又茫然地回到臥室,一眼就望見床頭邊一幅大張的婚紗照,照片裡兩人都甜蜜蜜地笑著……如今她不由得懷疑,他拍婚紗照時真的開心嗎?他是真的愛她,所以才娶她嗎?還是真如婆婆所說,只是賭氣?

他是去見劉妃憶吧!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想到這兒,她非常不甘心地轉身離開臥室來到書房,緊張兮兮地開啟丈夫的電腦。既然他說是和朋友聊天,那乾脆她去跟蹤他好了,偷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但她對他們的約會地點毫無頭緒,只好偷看他的電腦,看是否有留下相關訊息。

手忙腳亂地點閱他最新的視訊紀錄,因為是第一次偷看他的秘密,所以心虛而腳軟的她乾脆坐在椅子上,一筆一筆地檢視起來。

「原來是約在附近的咖啡店呀!」

夏學嫚看著螢幕上的訊息,又忍不住調閱他所有的聊天訊息。或許是他沒提防她吧!也或許是他不知道她會偷看他的聊天紀錄,她清楚地從紀錄中發現丈夫從他們結婚後仍斷斷續續地和劉妃憶聯絡,而且常充當和事佬,安慰與丈夫吵架而哭泣的她……

丈夫和前女友藕斷絲連的事讓她又氣又怒,她神情恍惚地關掉電腦,茫茫然地看著前方,疑惑與震驚讓她再也管不著廚房的事了,扯掉身上的圍裙,匆忙穿上一件外套,她拿著自己的錢包匆匆忙忙地離開家,準備前往咖啡店。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35 PM

第七章

十分鐘後,夏學嫚站在這間兩層樓的連鎖咖啡廳門外,偷偷往裡邊瞧。

她的視線越過安靜地啜飲著飲料或開心聊天的男男女女,跳到緊鄰著玻璃帷幕的一對男女。

透明的玻璃帷幕讓她清楚的看見那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他身上穿的外套還是她陪他去買的,還有他穿的襯衫,也是她趁打折時買來送給他的名牌,沒想到他竟然穿著自己妻子送的衣服去見前女友。

她怒火沖沖地轉而瞟視他對面坐著的女人,女人披著一頭波浪大卷長髮,嬌嫩美麗的臉龐此刻正掛著滴滴淚珠,手裡緊緊揪著的衛生紙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擦拭臉上的淚珠,看起來相當惹人憐惜。

是那女人,真的是那女人!她曾經在內衣專櫃看見他們親昵地走在一起,當時他們手勾著手的親密樣子讓她的心都碎了。

凌子非渾然不覺自己的妻子正注視著這一切,他只是一臉無奈地望著劉妃憶,聽她不停地抱怨丈夫的一切。

「別哭了,是你自己選擇要和他在一起的,所有一切你都必須承受。」

「你不瞭解,剛開始他對我很好,但蜜月期一過,他就常對我發脾氣,說我一天到晚只愛玩,正事不做。」劉妃憶可憐兮兮地哭著。

「他說的也沒錯,你應該改變你的生活態度,不能這樣醉生夢死下去。」凌子非語重心長。

「我沒有醉生夢死,我只是……」劉妃憶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雙眸瞅著眼前的男人。

「你只是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才會一直換工作,並趁著換工作的空檔到處去玩、泡夜店。」凌子非不客氣地說道。他太熟悉她的習性了,也很清楚她遇到挫折就退避三捨的個性,加上她家境還算優渥,所以總是不斷地在換工作、找工作。

「子非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劉妃憶哀怨地看著他,「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誰教你要和我分手,又迫不及待交了其他女朋友,最後竟然也沒有告訴我就和對方結婚了。」

凌子非歎口氣,每次和她說話都有種有理說不清的無奈感。

「第一,是你先提分手的,而我也答應了,所以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第二,我交女朋友根本不關你的事,而且我和誰結婚更和你無關。第三,我和我老婆甜蜜蜜的結婚,本來是想要發喜帖給你的,但考量你工作換來換去,可能沒什麼錢可以包紅包,所以就算了。」

「你怎麼……」她露出尷尬又氣憤的表情。

「我今天答應和你見面,也是希望能當面勸你好好想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不要像個孩子一樣遇到事情就哭,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了,不能像以前一樣幫你處理所有的事。你應該學著長大,如果真的有無法解決的問題,應該和你的丈夫一起討論,而不是只找我哭訴。」

「子非哥……」劉妃憶眼眶含淚的瞅著他,「這世上還是你最瞭解我,也只有你對我最好。」

「我希望你可以過得很好。」凌子非無奈地喝口水,「還有,拜託你不要一天到晚傳簡訊給我,這樣會讓別人誤會的。」

「我只是很難過……」劉妃憶又開始哭了起來,「子非哥……我想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什麼?」凌子非嚇得噴出嘴裡的水。

「我覺得自己和你還是最速配,所以我決定和老公離婚,然後你也和你妻子離婚,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凌子非嚇得瞪大眼,「我愛我老婆,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蠢事呢?!」

「我不管,我決定要離開我老公,我要和他離婚!」劉妃憶任性地說。

「我要和你從頭開始,全世界只有你對我最好!」

凌子非怒道:「我知道你也愛你老公,所以別再因為一時不平之氣就胡說八道!」

劉妃憶嚇一跳,嘟著嘴呐呐說道:「你這麼凶做什麼,我只是……」

「好了,別哭了,你應該對你老公哭才對,順便將所有委屈告訴他,這樣才能互相溝通。」凌子非無奈地伸手拍拍她的頭,對於任性又驕縱的她實在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子非哥……」劉妃憶淚水掉得更厲害了。

站在咖啡廳外的夏學嫚,看到她的丈夫露出一臉疼惜的表情,還寵溺地拍拍對方的頭,最後竟然起身坐到她身邊幫她擦眼淚。一直冷眼旁觀的她僵著臉,緊抿著嘴,寒風冷冷地吹進她的心底。

一口寒氣哽在喉嚨裡,她崩潰地想大叫。不由自主地,她不顧一切後果地踩著僵硬的腳步直接走進咖啡廳,往那對坐在一起的男女走去。

「老公,你怎麼在這兒?」她站在他們的桌前,故意發出驚訝的質問。

原本低頭的男女迅速抬起頭來看著她。凌子非驚訝的看著夏學嫚,臉上有著被抓包的絲絲尷尬。

「你怎麼會來這兒?」他騙她要和男性朋友見面,現在被她撞見和女性朋友見面,她一定很生氣。

劉妃憶睜大雙眸看著她,一臉無辜。

「我突然想喝咖啡,所以才來買……」她輕笑著說,聲音卻粗嗄不已。

夏學嫚盯著劉妃憶,發現她是那種第一眼就會牽引人的視線的嬌滴美人。不是那種飄逸出塵的美,而是可愛中帶著任性的美。她兩耳戴著兩個大大的圓形金色耳環,裝扮流行又時髦,而她長長的睫毛正掛著兩滴透明的淚珠,看起來多麼惹人憐愛……

凌子非看到妻子不說話只是盯著劉妃憶,突然覺得緊張萬分,心裡還有點說不出來的害怕,只能先開口解釋,「我剛好碰上妃憶,所以和她聊了一會兒。她最近和她的先生有一些事,所以找我聊聊……」

夏學嫚看著他有點荒腔走板的謊言,覺得難過。他一直是沉穩大器的人,何時竟演出這麼不搭軋的騙人把戲,那樣真的很不適合他。而現在她就在眼前目睹了這曖昧的一幕,丈夫還要結結巴巴地想理由騙她?她被他當作什麼了?不識人間滋味的木頭人嗎?

她恨恨地瞪著他,火氣湧上心頭,故意裝作驚訝地問:「你不是說和男的朋友約好了,怎麼這會兒變成女的朋友了?」

凌子非更慌張了,手無意識地刮著桌面,「呃……我和他改了時間。」

「子非哥,莫非你和別人有約?」劉妃憶突然開口,語氣裡有著怨怒,「原來你不是專程來赴我的約!」

夏學嫚一聽,火氣更大。

「自從嫁人之後,我每天都過得很不開心,所以才找你出來訴苦,沒想到你竟然不再像以前一樣把我放在第一位……你不疼我了嗎?」劉妃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瞅著凌子非。

「閉嘴!我會被你害死!」凌子非火大地對劉妃憶怒吼。劉妃憶被他這麼一吼,反而嚇了一跳,忘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老婆,我只是和她聊了一會兒,真的沒有其他事。」凌子非擔心老婆的怒氣,連忙拉住妻子的手解釋。

夏學嫚鐵青著臉,一語不發。

「小嫚?」凌子非看著她臉色不豫的樣子,決定坦白從寬,「我承認今晚是特定赴妃憶的約,我沒告訴你實話是因為擔心你會胡思亂想,才會使用善意的謊言。我真的只是像朋友般聽妃憶訴苦,順便給她一點建議而已。」

「為什麼不告訴我實話?你以為我是這麼心胸狹窄的人嗎?」夏學嫚痛心地看著丈夫,「或者你擔心我會破壞你的好事?」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如果你行事坦蕩蕩,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夏學嫚反問。

「我……」凌子非被她這麼一質疑,頓時閉嘴無語。

夏學嫚轉而瞪著劉妃憶大罵,「還有,你也太任性了吧!自己的問題應該自己想辦法解決,而不是纏著別人的老公訴苦,你這種心態真讓人質疑!」

劉妃憶無力辯駁,只是緊抿著嘴唇。

「還有,你只是我老公曾經交往過的物件,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有必要因為自己的私事就巴著他,一天到晚找他訴苦嗎?你有將別人的老婆放在眼裡嗎?」夏學嫚不高興地對準劉妃憶開炮。

「別說了。」凌子非阻止道。

不顧丈夫的阻止,夏學嫚繼續怒聲諷刺,「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請你不要三不五時找我丈夫聊天訴苦,如果你將這些時間拿來好好經營你的婚姻,所有人都會很幸福。還有,子非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拜託你不要這麼任性又自私一直糾纏他好嗎?這樣會造成他的困擾!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你應該找你自己的丈夫商量,而不是找別人的丈夫商量!」

「小嫚,別說了。」凌子非拉住妻子的手,想要制止她的怒氣。

「我說得不對嗎?」她恨恨地看著丈夫,「你心疼了?或者你恨我戳破你享齊人之福的美夢?」

「什麼?你扯到哪裡去了!我……」他想再說什麼,她卻不讓他說。

「我問你,你和她分手後還一直和她保持聯絡嗎?」她壓抑著怒氣與心傷,只想知道他是否坦白。

凌子非發現他們的爭執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他很著急但又束手無策,只能看著一臉嚴肅的妻子,坦白說道:「我們只是通或打電話、傳簡訊而已,並沒有出來碰面,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是嗎?」她閉上眼睛,心痛得不得了。為什麼他的實話一樣讓她心痛?

「妃憶孩子氣重,情緒又不太穩定,我只是以朋友身分聽她訴苦,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凌子非拉著老婆的手急著向她解釋,擔心她就此誤會,一個搞不好說不定還會鬧起家庭革命,那可怎麼得了。於是,他一方面試圖安撫妻子,一方面又擔心他解釋得越多她越是誤會,所以陷入兩難。

「我沒胡思亂想,胡思亂想的是你。既然你們之間真的沒問題,何必這麼緊張兮兮?」夏學嫚地甩開丈夫的手,「或者你想和她重新在一起?」

「我當然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凌子非又抓住她的手,「你是我唯一想共度一輩子的人。」

她伸手阻止他繼續說出謊言,她都已經眼見為憑了,他還想繼續欺騙她,說他們之前沒有什麼?他把她當傻瓜嗎?

「放心,我不會干擾你的。」她酸澀地笑出聲音,眼眶泛紅。

「反正我一直被你認為非常識大體,可以委曲求全地這麼生活下去,不是嗎?」

「你胡思亂想什麼……」凌子非急了,「聽我說……」

她再度打斷他的話,沒看向他反而看著劉妃憶,「我不想聽你說。我還真的希望自己能學她活得非常任性,這樣我會活得更自在。」

「你……」

「子非哥,我真的造成你的困擾了嗎?我真的很任性嗎?因為這樣我老公才會一天到晚和我吵架嗎?」一旁的劉妃憶又淅瀝嘩啦地哭了起來,然後突然起身往外跑去。

「妃憶!」凌子非著急地喊著。他回頭看了妻子一眼,緊張的拉住她的小手,「你幹嘛在她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心疼了?」夏學嫚鼻頭酸澀。

「我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她等著他的解釋。

凌子非一個頭兩個大,一方面擔心妻子生氣,一方面又擔心任性的劉妃憶會做出什麼不顧後果的事,好半晌,他突然決定道:「小嫚,你先回家去好嗎?我回去再一一向你解釋清楚今天所有的事。我先去追妃憶,她性子很倔強,個性又衝動,一不高興還會拿刀自殘,萬一她發生什麼事,我也難辭其咎。」話一說完,他便追了出去。

夏學嫚心一涼,雙眸瞪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撲簌簌地墜落。

「你跑去哪裡了?外面這麼好玩?」神情恍惚地回到家,夏學嫚才一開門,坐在客廳的凌母劈頭就是一陣毫不留情的怒駡。

夏學嫚忍著內心的苦澀,沒有將辯駁說出口,但委屈依舊湧上心頭,讓她心如刀割。她的丈夫心裡只有別人,所以才會毫不遲疑地拋下她跑向劉妃憶,而她的婆婆只會挑她毛病,不管大事或小事一律將錯誤放在她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凌家到底有什麼地位?

「電鍋插了電但裡頭什麼都沒有,你是想要讓電器乾燒引起火災嗎?還有水龍頭也不關,水流個不停,你卻跑得不見人影,你到底在幹什麼?如果不想煮飯的話,就直接說不要煮嘛!我又不是不會自己動手做……」

凌母一開罵,沒有十分鐘不會停止。換做是平常,夏學嫚一定緊張兮兮地道歉了事,然後小媳婦般地跑到廚房繼續忙。但這會兒,她再也無法管這麼多了,甩掉凌母衝進臥室,鎖上房門,她撲倒在床上放聲大哭。

「說你幾句就哭,哭什麼意思?」凌母繼續開罵,聲音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娶這個媳婦進門就會惹我生氣,一點用處都沒有……」

夏學嫚壓住耳朵,不想聽婆婆的奚落。她撲在床上放聲大哭,心臟劇烈痛著,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般遭遇。

母親過世前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母親曾經擔心她太過順從凌子非,更擔心她會吃虧。母親也一直重複說著,愛人和被愛兼具才是幸福,如果只有單方面的愛,那麼一旦這份愛也消耗殆盡之後,兩人間真的只剩陌路。或者母親早已洞察凌子非對她的態度,所以總是對她耳提面命?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不一會兒就被坐在客廳的凌母接起。

夏學嫚窩在床上發愣,毫無頭緒地胡思亂想。這時她的臥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她一臉驚愕地望著拿著鑰匙開啟房門的婆婆。她憑什麼開她的房門?

「你憑什麼開我的房門?難道我一點隱私權都沒有嗎?!」她不悅地跳下床。

凌母撇著嘴角哼聲說道:「聽說你剛剛跑到咖啡廳罵了妃憶是嗎?現在害得妃憶跑得不見蹤影,你高興了吧?」

聽說劉妃憶跑出咖啡廳後打電話向父母訴苦,氣急敗壞的劉家父母立刻打電話向她興師問罪,責怪她沒將媳婦教好,竟然責備他們的心肝寶貝。一向與劉家父母交情頗好的凌母被這麼一責備,面子實在掛不住,便衝進媳婦房間罵她出氣。

夏學嫚一愣。

「剛剛人家父母打電話來興師問罪,質問你憑什麼罵妃憶!」凌母越罵越惱火,忍不住尖聲說著:「她好歹也是我心目中的第一號媳婦人選,她和子非聊天喝咖啡,你憑什麼跟蹤子非,還不識大體地跑去湊熱鬧,更像潑婦似地罵人家妃憶任性自私?任性自私是你能說的嗎?你憑什麼?」

夏學嫚被婆婆的厲聲質問嚇得說不出話來。

「子非現在忙著找妃憶,你卻躲在房間裡啥也不做!」凌母狠狠地再捅一刀,「子非一向疼愛妃憶,現在你惹出這麼大事端,他回來非要和你離婚不可!娶到你這麼個妒婦是他沒眼光……」

真的嗎?涼意襲上夏學嫚的心頭。

「如果你自動退讓更好!反正子非也不愛你,看他忙著去追妃憶,就知道你在他心底的排名。」凌母繼續火上加油。

夏學嫚臉白如灰,脆弱的心再次被重重地打擊,連淚都流不出來了。她的隱憂終於成真了,他最愛的不是她,一直不是她,所以才能丟開她去追另一個女人。

從凌子非的視訊紀錄裡,她知道他一直很關心劉妃憶,常花很多時間和她聊天聽她訴苦,還不時幫她解決問題。他們夫妻聊天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多吧!一個女人發現丈夫這種舉動,會不氣、不怒、不怨嗎?

不知道婆婆何時罵完走人,夏學嫚萬念俱灰地坐在床上發呆。她真的愛錯人了嗎?丈夫的心真的在別人身上嗎?

不,她一定要平靜,至少聽聽凌子非怎麼說。但萬一他真的仍與劉妃憶藕斷絲連,她有勇氣放手嗎?

夏學嫚呆坐在床上,不言不語,滴水未進。而她的丈夫、她身分證上的配偶卻整晚沒有回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回來。一夜無眠到天明的她,憔悴地看著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陽,想到自己對母親的承諾——如果真的得不到她要的愛情,她會毫不遲疑地放手。

凌子非從來沒有失聯過,不管他去哪裡,一定都會向她報備和聯繫。但今晚,他失聯了,是因為她罵了他的舊情人,所以他惱羞成怒不理她嗎?

她想了想,拿起口袋裡的手機,沒發現任何未接電話,一顆心緊緊的揪著。她咬著下唇思忖了一會兒,撥打丈夫的手機號碼,但丈夫的手機關機中。

難道他想用不聯絡、不解釋、不負責的態度來讓她知難而退嗎?一整晚都不聯絡,連電話也關機,她不知道她還能怎麼想。

原來這就是她太過愛一個人的下場,她終於死心了……骨子裡剛強的一面讓她狠下心來簡單的收拾行李後,腳步堅定地走出房間。

凌母一大早就坐在客廳看電視,一看到夏學嫚走出房門立即將嘴角歪向一邊,一臉不屑,眼角瞄到她手中的行李,心裡立刻一喜。

「想通了嗎?終於自動離開了?」凌母尖酸地說:「你的退讓剛好可以成全子非和妃憶。」

凌母一點都不想阻止夏學嫚的離開,她一直瞧不起這個孤女,沒錢沒勢,還常惹她生氣。但劉妃憶不同,劉家不僅家境優渥,與凌家還有著深刻的交情,他們兩家比較門當戶對。況且只要這個媳婦離開,她就能這兒子和媳婦離婚了,一舉兩得的事她當然樂觀其成。

夏學嫚抿著嘴,一語不發。從小到大母親細心的教養讓她忍住氣,不與這將要成為過去式的婆婆槓上,只是拎著行李直往大門走去。

「等等,要離家出走可以,先把我給你的黃金項鍊和戒指留下。」凌母吆喝著。當初她會將這些東西給她,也只是在兒子面前做樣子而已。

「我沒有拿。」她怨恨地看著一直對她相當不友善的婆婆,瞭解不管她怎麼費盡心思討她喜歡,也永遠不會被她接納。

「全部都在床頭櫃的抽屜裡。我一點都不希罕那些東西,你拿回去養老吧!」

「你說什麼?!」凌母氣得直發抖。

「反正你從來都不是心甘情願給我的,我也不愛這種東西。」她不顧一切地挑明瞭說:「或者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幫你心中的媳婦訂做的,而我……不管如何卑躬屈膝,也永遠也不是你心中的媳婦。」

不待凌母再惡毒地對她說些什麼,她拎著簡單的行李,抬頭挺胸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在心中發誓,這個家……這輩子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離開凌家,夏學嫚回到自己的老家。幸好當初母親過世後,懷舊的她沒有衝動地賣掉老家,不然她現在就無家可歸了。真好笑,結婚不到半年就離家出走,幸好當初沒有昏了頭的辭掉工作,不然連唯一的精神支柱都消失了。

她將行李丟在一邊,拿著抹布擦拭已經有半年沒有人居住的房子。已經有不少灰塵的傢俱讓她掃得更為起勁,讓她暫時忘卻了傷心與痛苦……當一切整理乾淨,她坐在燈光明亮的客廳裡,突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般地,淚水立刻克制不住地流滿一臉。

她趴在桌上盡情地哭,盡情地呐喊,胸腔的痛讓她好幾次幾乎都喘不過氣。直到窗外吹來的風讓她覺得冷,她才恍惚地起身關上門窗拉起窗簾。

在凌家,每次難過傷心時,她因為怕凌母的鄙視,都偷偷掉淚不敢讓人發現。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委曲求全、多卑微,她努力維持家庭和諧的假像換來的依舊是分離。現在,她終於可以放聲大哭,不用再隱忍了,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胃部又傳來陣陣的悶痛,她才想起從昨晚到現在滴水未進,現在應該是身體在抗議吧!她起身到櫃子裡檢查是否還有什麼乾糧,總算在裡面找到一包還沒過期的泡麵。

隨便煮了熱水吃完泡麵,她突然想到明天是禮拜一,是上班的日子。如果她去上班時碰到凌子非要怎麼說?直接說要離婚,或者說要離家出走?他聽到後會說什麼呢?

搖了搖頭,她疲倦地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連續兩天的打擊與疲倦讓她不一會兒就陷入睡眠中……

隔天,夏學嫚起床時發現雙眼腫得像核桃,立刻施以冷敷,沒想到冷敷太久,竟然差點錯過上班時間,等她匆匆忙忙趕到公司,才發現凌子非也還沒到。難道他也遲到了?

「喂!今天你們夫妻倆怎麼回事?你上班遲到,你老公又說要請假一天,怎麼搞的?」朱真真一看到她進門,立刻湊向前好奇地問。

「呃……他有點事要去處理。」她呐呐地說。

原來他今天請假……難道是因為找不到劉妃憶嗎?或者是他們正在慶祝她終於知難而退,讓出凌家媳婦這個寶座?

「鰻魚,你怎麼了?眼睛好像有點腫腫的。」王曉惠也好奇地問道。

「沒啦!」她摸摸臉,露出羞澀的笑容。

「昨天我看了一部愛情大悲劇,因為主角太可憐了,不由得也跟著哭,眼睛才會腫腫的。」這出愛情大悲劇的男女主角正是她和凌子非。不過也幸好她看悲劇就會哭的性子讓同事摸得一清二楚,一下子就瞞過她們。

朱真真訕笑,「你這女人就是心太軟,連看個電影都會哭,實在受不了你!」

「你現在和你老公過得那麼幸福,怎麼還在看愛情大悲劇?」

「呃……平衡一下。」她隨口亂說。

朱真真伸手捏著她的臉頰,「你是要我們這些單身的女人嫉妒你的幸福是嗎?」

她突然發現不對勁,「咦?鰻魚,你是不是瘦很多啊?以前我捏你的臉時還覺得肉肉的,怎麼現在只剩皮?」

夏學嫚一驚,「真的嗎?」

「對呀!」王曉惠盯著她,若有所思,「你瘦好多。」

「人家不是說結婚後會變胖,你怎麼反其道而行?」朱真真看看自己渾圓的身材,再盯著夏學嫚纖瘦的身軀,一臉羨慕。

「我最近回家後都到社區裡的健身室運動,所以會瘦囉。」她笑笑地說。

此時,總編輯劉慶成拿著兩張公文從門外走進。

「夏小姐,麻煩你將這張公文貼到佈告欄上,這是今天上午的主管會議作的一些重點建議。還有這一張是行銷部門的徵才廣告,行銷部剛好缺一個企畫人員,他們不想大費周章對外招考,乾脆實施內調,如果編輯部有人有意願調去的話,可以直接向我報告。」

「好。」夏學嫚接過兩張公文,仔細地看了起來。

調換部門呀……本來覺得她如果繼續和凌子非待在同一部門鐵定很痛苦,興起辭職的念頭,但深思之後,她覺得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憑什麼是她離開而不是他?而且現在哪有女人這麼忍氣吞聲被荼毒的,又不是在演連續劇。

現在機會來了,她可以擁有工作又不用辭職,這真的太好了……

當天下午,夏學嫚果然正式提出調換部門的申請書,同時她也接著提出休假,總編輯允諾她,可以等到調至新部門時才回來上班。

而這一天,她還是沒有接到凌子非的電話。已經兩天了,她都沒接到他的電話,大概他是要她自己知難而退吧!反正長痛不如短痛,就由她來斬斷這一切吧!

於是,她關掉手機,不再等他的電話了……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40 PM

第八章

隔天早上,夏學嫚一起床,就覺得胃又有點悶,還頻頻作嘔。想到母親之前就因為常肚子痛跑廁所,最後證明是直腸癌,她心裡一驚,連忙到醫院掛急診。

在她決定離家獨立生活的敏感時刻,千萬不能讓自己的健康出現毛病。以後她就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了,她要對自己好一點,因為現在只有她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步入醫院,經過醫生的診治與尿液、抽血檢查後,沒想到結果讓她意外極了——她竟然懷孕十周了。

夏學嫚恍惚地走出醫院,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為什麼在她下定決心獨立生活之後,竟然出現這種讓她措手不及的事?

她知道女人養一個孩子有多辛苦,她的母親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她當然也不會願意將孩子生下後交給凌家養,她已經發誓不願意再和那個家有關連了。

想到這兒,就不由得想到對她尖酸刻薄的婆婆。她才剛嫁進凌家時,她就開始盯著她的肚皮,同時要求他們夫妻倆不能避孕。

她不知道婆婆的心態為何,但料想反正只要有人幫他們凌家傳宗接代,縱使是凌子非不愛的女人生的,應該也可以吧!剛開始她對懷孕的事還戰戰兢兢,後來生活太過忙碌,她也懶得花心思擔心了……

沒想到老天爺開了一個大玩笑,竟然在她下定決心離開凌家後發現懷孕,如果婆婆聽到消息,不知道會怎麼想?對於急於傳宗接代的她而言,應該會喜不自勝吧!

但她才不會主動透露這項消息呢!想到這兒,她突然感到報復的快感,於是心裡決定——懷孕的事會是她的秘密,凌家的人一個都不會知道。

為了讓自己吃得更營養,夏學嫚離開醫院後轉進賣場買了許多菜和營養補給品,要不是擔心提不回家,她還真的想將很多東西搬回家呢!

搭著計程車回到家後,她先整理買回來的東西,此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會是誰知道她搬回來住?是凌子非嗎?遲疑了好半晌,她才深深地吸口氣,顫抖地接起電話。

「小嫚?」那一頭傳來疲倦又緊張的聲音。

「是我,我終於找到你了。」

果然是她的丈夫。「喔。」她只能輕聲地應著。

「你怎麼跑回家了?你生氣了嗎?」凌子非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倦意,「這一切都是誤會……」

她不想聽他解釋,只對著話筒輕聲說道:「找到劉妃憶了嗎?」

「嗯!她一個人跑去搭火車,還繞了整個臺灣一周,我追在她後面實在累死了。幸好她沒做什麼蠢事,他們全家人都急得不得了。」

「你不也很急?急得兩、三天都不回家。」她諷刺地說。

他啞聲道:「你是因為我去追妃憶才離家出走的嗎?不要這樣,這些都是誤會。」

「誤會?」她譏誚地問。

「我當天就打電話回家報備了,不過母親說你睡了,要我不要吵你,而且母親告訴我你吃劉妃憶的醋,所以在生氣。我隔天一早想再撥電話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等我找到公共電話再打電話回家,媽說你很生氣,決定到外面散散心。她勸我不要打電話給你,只要你想開,自己就會回來。」凌子非解釋著。

夏學嫚沒有想到婆婆會這麼告知丈夫,而凌子非竟然就這麼相信自己的母親,一點反思都沒有?

算了,他永遠是個孝順的好兒子,就讓他繼續下去吧!

「我昨天追到妃憶後就叫她老公把她帶回家了。我回到家才發現你不在,聯手機都沒開。我非常擔心,在外面找了你一整夜,剛剛才想到你可能在老家,所以才趕緊打電話……」

「你找了我一整夜?」她驚愕萬分。

「對。我後來發現你的東西不見了,母親才向我承認你離家出走。」凌子非歉疚的聲音從電話裡清楚地傳過來,「小嫚,對不起……我不應該持續和妃憶聯絡的,可是我向你保證,我們真的沒有什麼,你回家好嗎……」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聽到他解釋和劉妃憶的關係,一口怒氣就會湧上來。

「算了,別說了。」她堅決地打斷他的話,「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我不想回去那個家了。」

「什麼?」他訝異大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明明就腳踏兩條船,現在被我發現了才想解釋已經太遲了。」她滔滔不絕地說:「很抱歉我偷看了你的電腦視訊紀錄,但這些事也讓我知道你對劉妃憶的感情有多深厚,我想我是誤闖了不屬於自己的地盤……雖然下意識知道你不愛我,但還是不顧一切地陷了下去。」

「我是愛你的……」他急切想插話。

「我不想聽這些。」她打斷他的解釋,「反正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明白地表示你愛劉妃憶。」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疲倦地說道:「憑電腦裡那些東西,你就斷定我愛劉妃憶而且對你不忠嗎?」

「你沒有嗎?」她立刻火大反問:「大家都看到的事實,你現在質問我有什麼意義嗎?」

「我……」

「看到她傷心跑走,你立刻不捨地追上去;看到她婚姻不幸福,你花大半時間和她談心,連我這個正宮老婆分到的時間都沒有她多,你敢否認嗎?」她連珠炮似地冷硬質疑,淚水也流了下來。

「我只是把她當妹妹,所以才關心她。」他據理力爭,不敢相信自己對另一個女人的關心竟然會惹得老婆怒氣沖天。

「不要自欺欺人了,這樣會讓我更看不起你。」她嗤笑一聲,諷刺道:「千萬別告訴我你們互相關心是因為兄妹之愛,鬼才相信!你何必還要用謊言來騙我呢?反正我都要自動退位了,你應該會和你母親高興得放鞭炮慶祝吧!」

「我不知道你講話會這麼酸……」

「我講話再酸也比不上你母親!反正她一向不喜歡我,縱使我在凌家做牛做馬也不會獲得她的一絲認同。我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腦袋,只要你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開心得不得了,一獲得你的邀約立刻奔上前,連你的求婚也沒有考慮太多就點頭答應!婆婆說的沒錯,原來你是因為劉妃憶嫁人了,為了與她互別苗頭,所以才和我結婚……這真是太可笑了!」她又哭又笑,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悲哀。

「小嫚……」他低叫。

她立即大聲介面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反正我不會回去了!如果你要離婚,我馬上成全你,這樣你可以有更充足的時間去追回你心愛的女人!」說完,她重重地掛上電話,隨即痛哭失聲。

雖然她很果斷地做了分開的決定,但心裡還是無法承受這些痛苦與背叛。

此時,電話鈴聲再度突兀地響起,她擦乾眼淚,冷哼一聲。

她的丈夫現在終於知道要打電話給她了是嗎?但她才懶得接他的電話呢!

叮咚!叮咚!

夏學嫚家裡的門鈴突然響起,「哪位?」她遲疑地問。

「小嫚,開門!」凌子非在門外急切地喊。

「走開。」她不想開門。

「我們談一談。」凌子非哀求地說道。

「還是你要我隔著一道門和你談事情?如果你不擔心吵到別人的話,也可以……」他話還沒說完,裡面的門就被大力地拉開。夏學嫚氣呼呼地站在他眼前,兩人間還隔著最外層的一道鐵門。

「你怎麼了?」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彷彿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凌子非一臉憔悴、滿臉鬍碴,濃重的黑眼圈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我兩天沒睡了。」他可憐兮兮地說。

「你和妃憶真把我害慘了。我現在累得只想躺下來。」

她心疼又不捨地看著他,但一想到他的憔悴與無眠是為了他的前女友,忍不住吃味罵道:「活該!」

「小嫚,對不起。」他雙眸瞅著她。

「哼。」她撇開頭不想見到他這麼憔悴的臉孔,嘴硬道:「你來做什麼?是要我簽離婚協議書嗎?」

他緊緊地盯著她,沒理會她失去理智說的話。

「拿來,我成全你!我馬上就可以簽好,而且可以立刻到戶政事務所辦手續!」她恨恨地看著他,眼神混亂。

「先把門打開好嗎?我們在屋裡面談。」他苦苦哀求。

「免談。」她昂起頭,「這是我家,不能讓陌生人進來。」

「我是你丈夫。」他又氣又急。

「是嗎?」她的頭略歪,譏誚地開口,隔著鐵門與他對視,「在我心裡你已經不是了。」

他一僵,好一會兒才啞聲說道:「我和劉妃憶真的沒什麼,那天在咖啡廳是我們分手後第一次見面……」他不斷解釋著來龍去脈,「她一向衝動,我擔心她發生什麼事,所以才會追著她。我不知道你會因為這樣就生氣,還氣到離家出走。」

她恍若未聞,「我記得戶政事務所八點鐘就會開門,給我半小時換衣服,我們馬上就可以出門……」說著,她伸出右手,「協議書拿來,我現在就簽上我的名字。」

「小嫚,先聽我說好嗎?」他盯著她,似乎想知道他的話是否對她有影響,她是不是能將他說的話聽進心裡?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她冷硬地說。

他瞅著她的眼,對其中的冷硬與淡漠顯得苦惱萬分。萬一……她真的不能原諒他,那該怎麼辦?他突然心慌意亂起來。

昨天他疲倦地回到家,發現妻子不在,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多心慌,後來母親說她出門散心,他信以為真,才肯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臥室梳洗。臥室裡飄散著讓他安心的淡淡花香,這是她獨有的味道。之後,他走進浴室梳洗,才赫然發現浴室裡沒有她的牙刷、毛巾、浴袍,只有他的東西被孤單單地留下。

他衝出房間向母親質問,母親才向他坦承妻子離家出走,他心慌意亂地衝出門找她,打電話問同事和朋友,就是沒有她的消息。他開著車在外面像無頭蒼蠅般遊蕩了一整晚,還是沒有她的蹤影。後來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她可能的去處,試著打電話到她的老家,才終於找到她。

夏學嫚一直默默地以她的方式愛著他,而他卻因為劉妃憶的事傷害了自己的妻子,他懊惱自己的愚蠢,更痛很自己的作為,現在他只想彌補與懺侮,她願意給他機會嗎?

「我不可能答應離婚的。」他的聲音疲憊卻堅持,一講出他的心裡話後,信心也重新回到他心中。

「我愛著你,你也愛著我,我們為什麼不能繼續生活下去?」

她淡淡地開口,「原來你這麼容易說愛呀!既然你這麼容易說愛,怎麼會丟下自己的老婆跑去追別人的老婆?」

他一僵,「我對不起你,可以給我彌補的機會嗎?」

「來不及了。」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不要這樣……」他急了,「我會盡全力彌補犯下的錯誤,也能保證不再和劉妃憶聯繫,甚至我們自己搬出去住,那麼媽媽也不會找你麻煩……我們不要鬧到離婚好嗎?如果你有什麼不滿的話,現在都可以提出來。」

「我就是不敢有什麼不滿!」她立即回答,「現在想想,我還真委屈自己哩!不管什麼事都將你的需要排第一位,所以你才會依恃著我對你的愛,自在地和前女友聊天喝咖啡、聽她訴苦。」她乾笑了兩聲,「我想,如果我沒跟蹤你的話,說不定你們還會舊情復燃,而我這白癡可能都還被瞞在鼓裡呢!」

「不可能。你不要這麼說,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保證自從和妃憶分手後,除了上網聊天外,真的沒有其他關係存在,加上我有了你,我更不可能去沾惹別的女人,你應該很瞭解我的為人。」

「是嗎?那麼你一直對她噓寒問暖不算關係嗎?或者,你認為精神外遇不是外遇?」她譏誚地問。

「我還寧願你花錢去發洩肉體欲望,也不願你將所有心思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這種精神上的出軌比毫無意義的肉體出軌更可怕、更折磨我!」

他一窒,啞口無言。

「算了,你如果沒有和我離婚的打算就走吧!」她冷冷地看著他,「現在不管你多說什麼,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為什麼你硬要切斷我們的關係?」他痛苦地問。

「因為我們缺乏緣分。」她別過臉,幽幽地說:「現在我的愛被你傷得體無完膚甚至蕩然無存了,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我說愛?」

「你現在氣我沒關係,但我真的愛你,我相信我現在滿滿的愛可以讓我們兩人很幸福。」他急切地說。

「萬一哪一天你的愛耗盡了怎麼辦?我是不是還得忍受一次你對我的置之不理?」

「不要這麼說,這完全都是臆測!」他低吼,「我不相信我們的愛會耗盡!」

「雖然是臆測,機率卻高達一半。」她抬頭望著他,「我就是天真地以為我們相愛,後來才發現這完全是癡人作夢、自以為是。只要你重視的人一出現,你隨時可以丟開老婆去追舊情人。別再否認了,我就是最好的、血淋淋的例子呀!」說完,她退後一步,懶得再跟他說話了。

看到她要關上門,他心急如焚地開口,「不要……」

但她鐵了心,無視他的急切,也沒再看他一眼,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當晚,夏學嫚突然接到凌子心的電話。凌子心對她一向友好,所以她也不便拒絕接聽電話。

「沒想到我才出國兩個禮拜,家裡就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和子非為什麼會搞到要離婚呢?」凌子心一開口就直指重點,「我一直以為你和子非是天作之合,我看你們的相處也很好,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決定。」

夏學嫚無語。生命中有些事就是無可奈何呀!

「劉妃憶是子非的前女友沒錯,但他們已經分手了……」凌子心解釋著他們的關係,也重申他們沒有舊情復燃。

「我認識妃憶很久了,她一向任性,還常情緒不穩定,我想子非一定也是擔心她做傻事,所以才會追她的,你就原諒子非吧!」

夏學嫚歎口氣,喃喃地說:「這不是劉妃憶單方面的問題,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子非不是一直情繫於她,會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大的心思嗎?」

「他們認識太久了,所以……」凌子心停頓了一會兒,「子非一直將劉妃憶當妹妹般疼愛,雖然他們曾經交往過,但子非……」

夏學嫚打斷她的話,「子心姊,你也是女人,你認同這種觀點嗎?」

一句話讓凌子心啞然無語。的確,子非對待劉妃憶的態度確實會讓人誤會,連她這個做姊姊的也曾懷疑過他的想法,甚至不苟同他的作法。但她一直很希望弟弟可以擁有幸福的婚姻,她不希望他們分開呀!

半晌,凌子心又繼續和夏學嫚說些有的沒的,彷彿不多說些什麼,彼此間的聯繫就會斷了。

「昨天晚上子非—聽到你不見,氣沖沖地和我母親大吵一架,後來他一人開著車在外面找你一整夜,回到家後又一個人愣愣地坐在客廳發呆,一聲不吭,連飯也沒吃。我想他也知道自己傷了你的心,但他也很不好過。剛剛他憔悴地回到家說你要和他離婚,你的決定讓他嚇壞了,整個人也變得失魂落魄。」凌子心一古腦地說著。

這次,夏學嫚靜靜聽著,沒有插嘴。

「後來他接到一通電話,整個人更失魂落魄……聽說你請調部門了是嗎?子非很難過,他知道你一直很喜歡編輯工作……現在他又心神恍惚地跑出去了。」

夏學嫚的心緊緊地揪痛著。

「小嫚,你愛子非不是嗎?」凌子心突然問道。

「那又如何?」

「你們應該好好溝通一下。」

「浪費時間。」夏學嫚冷硬地說。

「找個時間面對面好好談一談,你們可以將心裡想講的話統統說出來,順便厘清彼此的疑惑。」

「這能改變既定的事實嗎?」夏學嫚冷淡地問。

「至少……你可以確認一下子非的心。」凌子心吞吞吐吐地說。

「讓他再度打擊我嗎?」夏學嫚尖銳地回問。

「現在事實都這麼明顯了,多談也無益,只會讓我更受傷。我沒有勇氣去瞭解瘡疤下的爛瘡到底還有多深、多厚,我只要知道他的心底永遠有別人存在就夠了。」

「他愛你……」凌子心還想說什麼。

夏學嫚打斷她的話,苦澀地說道:「或許吧!只是有人先住進他心裡了,而那個人不是我。」

凌子心默然。

熱淚滑落臉龐,夏學嫚沒有伸手去擦,她沒有猶豫地繼續說道:「好聚好散吧!也請你替我把這句話轉給他。」

凌子心這會兒不敢再說什麼了,呐呐地說了幾句要她保重之類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夏學嫚掛斷電話後,只是傷心地呆坐著,心中苦澀不已。

「都已經凌晨一點,你跑到哪裡去鬼混了?」坐在客廳的凌子心急切地問著剛開門進來的凌子非。

「我出去走走,順便想一些事。」凌子非有氣無力地說。

「媽睡了嗎?」

「你昨天晚上和她大吵一架後,她就一直很生氣、很傷心。剛剛因為累了,才回到房間休息。」

凌子非不說話,只是疲倦地癱在沙發上。

「我下午有打電話向小嫚探過口風了,她好像還是很生氣耶!」凌子心看著滿臉鬍碴、疲倦又憔悴的弟弟,無奈地搖搖頭。

「沒想到她這麼生氣。」凌子非嘶啞地說。

「你活該!」凌子心不客氣地批評,「老婆是娶回來疼的,你卻娶她回來當老媽子,還要讓她應付難纏的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媽有時候講話很尖酸刻薄,而且又非常不講理。」想到小嫚,她就想到自己雷同的遭遇。為什麼現代的女人還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對待?

「我以為她們會相處得很好。」凌子非一臉疲憊地說。

「我暗示過你好幾次,這些後果都是你咎由自取!」凌子心懊惱又無奈地歎口氣。

「但……媽說想和我們一起住,難道你要我拋棄媽?」

「憑良心講,媽媽根本不是理由。明明知道媽不喜歡小嫚,還讓這兩個女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現在有這種結果也是你造成的。」

「我不知道媽會這麼討厭小嫚。剛開始,我以為她們相處得很好。」凌子非緊抿著嘴。

「要改變媽的想法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一件事,畢竟她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想和劉家攀親帶故,所以她一直無法喜歡小嫚。」

「我太疏忽了……」凌子非懊惱地說。

凌子心一臉諷刺,「你不知道小嫚嫁進來後每天都忙個不停嗎?你真是個蠢蛋!現在可好,被小嫚知道你還和前女友有聯絡,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認為你是蠢蛋兼壞蛋!」

凌子非無語。這方面他真的做錯了,而且思慮不周。

「一個男人和前女友有聯繫,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大方容忍這種情形的。」凌子心說道:「將心比心,你能忍受小嫚和前男友在一起嗎?」

「當然不行!」凌子非理直氣壯地說:「但我和妃憶之間根本從來就沒有愛情的成分,小嫚真的誤會了。」

「你現在說這些來掩飾自己做過的事有什麼用?」凌子心嗤笑。

「她畢竟仍是你的前女友,這個身分聽起來就很曖昧。」

「我錯了。」凌子非一臉懊惱。

「既然你都知道自己錯了,應該向小嫚道歉,祈求她的原諒才對。」凌子心歎口氣。

「我會向她懺悔,請求她的原諒。」他抬起憔悴的臉,雙眸卻閃著堅定的光芒,「我也不會答應讓她離開我的。」

「現在來得及嗎?她似乎還在生氣。」凌子心一臉擔憂,沒有弟弟的樂觀。

「只要我不答應她離開,一定來得及。」凌子非信誓旦旦。

他的腦海裡完全是自己與妻子的甜蜜生活片段。他喜歡她時時掛在嘴角的笑容,更喜歡她的心思細膩與體貼個性。常常,他早上起床時,會看著妻子的臉發呆,沒想到自己有如此好運,娶到如此善解人意、與他個性契合的女人。

他尤其愛她洗完澡後只圍著浴巾的俏麗模樣,這時的她肌膚嬌嫩呈現粉紅色澤,一旦她擦拭完乳液,淡淡的花香味就會彌漫在房間裡,然後她那柔軟的肌膚與美麗的身體,最後都會被他盡情地觸摸撩撥……

有她在,家裡總會流淌著溫馨與寧靜的氣氛,她在陽臺種了許多小盆栽,讓冷硬的水泥建築物增添不少生氣。

他已經好幾天沒喝到她為他泡的烏龍茶了。昨晚他到處亂晃,晃到一間茶藝館時,因為口渴進去點壺烏龍茶,卻嫌棄人家泡得乾澀又沒味道。雖然他又指名一款和家中相同的茶葉讓服務生再泡一次,但那味道就是沒能讓他的嘴接受,反而若有所失。

上午意外得知她申請調換部門,他的心突然涼颼颼地。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喜歡編輯工作,縱使母親刁難,也還是據理力爭,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想當然耳,這些行動的目的就是要和他切斷所有關係。頓時,他慌了,急得滿頭大汗想追回公文,但大老闆已經批示下去,他只得後悔得捶胸頓足。

這兩天他都沒什麼胃口,只因為不是她烹調的味道,他竟然為此無法吞下肚,只是無意識地餓著肚子搜尋冰箱,看看是否有她留下來的醃小菜和剩菜。他鐵定是中了她的毒,沒有她在身邊,他彷彿失去力氣般地只能苟延殘喘。

想到生活中甜蜜的點點滴滴,信心重新回到他眼裡。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原諒他的!

第二天早上九點,夏學嫚舒適地吃完豐盛的早餐後,決定趁空到嬰兒用品店逛一逛。

再一個禮拜她就要到新的工作崗位了,那時候一定很忙,沒有時間買寶寶的東西,乾脆趁著現在還在休假,先物色寶寶要用的東西。

她換上簡單舒適的衣服後,拎著錢包走出門外,卻不期然見到凌子非站在她家門口。她假裝沒看見他,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慢吞吞地下樓,先到街角的超商買瓶礦泉水,再慢慢地走到大馬路上召計程車。

凌子非硬是拉住她,手臂輕輕地一扯就將她拉入懷中。

夏學嫚睜大雙眸看著他,注意到他眼底有一絲火焰在燃燒、跳躍。

「幹嘛拉住我?我們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她欲揮開他的手,但他硬是拉住不放。

他低下頭,目光炙熱地凝視著她,「我們需要談一談。」

「沒什麼好談的。」她撇過頭。

「你要去哪裡?」凌子非跟著她走,忍不住出聲說道:「我有開車,我送你。」

夏學嫚裝作沒聽到。遠遠開過來一輛計程車,她伸手攔截,然後立刻坐上去,指示司機往前開。

她從車子的後照鏡裡,發現凌子非捨棄自己的車,也攔了一輛計程車,緊緊地跟著她搭乘的這輛車。

她先進入一間人潮不斷的連鎖咖啡廳,見到他也下車跟著走進來後,先是溜到廁所待了好一會兒,再迅速由另一邊的門溜出去,然後加快腳步走到小巷子裡,在九彎十八拐的巷子裡熟門熟路地從不同方向出來。幸好她高中的學校就在這附近,不然她鐵定在彎彎曲曲的巷子裡迷路。

她以為她甩掉他了,又攔下一輛計程車往百貨公司而去。百貨公司才剛開門營業,但已經有不少人了。當她見到一對年輕夫妻牽著一名年約五歲的小女孩逛街時,心裡又羨慕又難過。

或許是因為少子化的關係,大部分家長都很捨得花錢買東西給孩子,所以嬰兒用品也越做越精緻,各個物品都小巧可愛,讓她看得眼花撩亂,不知如何下手。

她在這裡耗了兩個小時,也從售貨員那兒獲得不少育兒經驗與知識。她很想將看中的東西全買下來,但理智提醒她,只能買必要的東西,否則只是浪費。

結果她什麼也沒買,決定先參考育兒叢書,再列出需要買的東西比較實在。

「你要買禮物送人嗎?」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凌子非突然站在她面前,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

「你想嚇死我啊!」她生氣地對他說。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他一臉無辜地又得意地說:「雖然你想將我甩掉,但你的思路我很清楚,所以你根本無法甩掉我。」

「那請離我三步之遠,也不要讓我見到你的臉。」她一甩頭,自顧自地往前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低聲道:「我對不起你,原諒我好嗎?我們重新再來過好嗎?」

她停住腳步,「重新來過?這個建議不錯。」然後揮開他的手,「但我不想再嘗試。」說完,她又邁步往前走。

「不要這樣……」這回,他不敢再拉她的手,擔心她會生氣。

「先告訴我,你要買嬰兒禮物送人嗎?」

她恍若未聞,自在地往前走。

「如果你要買嬰兒用品送人,我剛好有認識的製造商,所有東西都可以有優惠價格。」他跟在她後面說道。

「真的?」她停下腳步,想到日後要花費大量的金錢撫育孩子,如果能以比較低的價格買到嬰兒用品的話,可以省下不少錢。

「當然是真的。」他好高興她終於願意停下腳步聽他說話。

「電話給我。」她直接說。

「我幫你聯絡,看你要什麼東西,我再幫你跟對方講。」

「如果電話不給我,那就拉倒。」她雙手一攤,大聲說道。開玩笑,讓他聯絡,不就會被他發現她亟欲隱瞞的事實嗎?

「好好好。但我將對方的資料放在家裡,我回家後立刻將電話找出來給你。」他急於討好她,連忙開口應允。

「還有,你不要跟著我,這樣很難看。」

「我們是夫妻,走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他賴皮地說,接著又鼓起勇氣問道:「你要去哪裡?」

這回,她再度往前走,沒再理會他。而他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她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後來她又到附近的書局逛了一會兒,買了一大堆財經書籍,並偷偷夾雜幾本育兒相關書籍。

他一臉狐疑地跟著她,還搶過她手中的書,「書很重,我幫你提。」

她想厲聲拒絕,後來發現人來人往,他們在公開場合爭執實在很難看,所以故意又挑了一大堆書籍,然後將書丟到他手上。反正有人免費幫她提,不好好利用顯得可惜。

「你買這本書做什麼?」他拿起其中一本書,皺著眉頭道:「這本家裡的書房有了。」

「那是你家的書。」她回頭嗆聲。

「我要買我要看的書。」

「好好好……」他知道自己又惹她生氣了,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只要她能讓他跟著,他也很乖順地一聲不吭,縱使她要將全書局的書搬回家,他也不會再開口說一句反對的話。

「好了,就這些。」她看他兩手滿滿都是書,決定到此為止。

結帳時,他想幫她付帳,但一收到她射過來的眼神,立刻縮回去。現在他只能當她的跟班,所有動作都不能隨便做,否則鐵定惹得她不高興。而她一不高興,說不定連讓他當跟班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了。

一整天,他就跟在她後面走來走去、逛來逛去,直到她疲累地想回家,才發覺一件事。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她忍不住問。

「我請了年假。」他咧嘴一笑,很開心她終於主動和他說話了。

「哼。」她微顯愕然,然後立刻恢復。

「書放到門口就好,你回去吧!」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他連忙問。

「想得美!」她斥喝一聲。

第一次被她這麼大聲喝斥,他突然一呆,忘了所有的動作。她也不再看他,提著書就這麼閃進門內。

他想厚臉皮地跟進去,但她的後腦彷彿有眼睛一般,立即冷冷地對他說道:「如果你擅自闖進來,我永遠不再跟你說話。我說到做到。」她才不要那麼快就原諒他,一定要讓他受到教訓才可以!

他被她語氣中的煞有介事唬住了,真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直到她砰地一聲關上門,他才歎口氣,知道自己再度吃了閉門羹……
作者: lien8341    時間: 2008-7-23 11:43 PM

第九章

從那天起,只要夏學嫚一出門,就會見到守在門外死纏爛打的凌子非。每次見到他,她都冷淡地別過眼,只有要他提重物時,才會讓他幫忙。她實在很好奇他是不是都沒回家睡覺,不然每次她只要一出門,都會不意外地見到他。

為了避開他,她有一次還刻意在晚上八點出門察看,沒想到還是見得到他。

他像是影子般跟著她,她趕不走他,只好視若無睹。有時她出門散步,他會趨向前來和她聊天,但她總是一聲不吭,讓他唱獨腳戲。雖然有時候他會說一些笑話逗她笑,但她的雙眸總是冷冷地飄來飄去,等到他不注意時,嘴角才會略微揚起。

這現象一直持續,連他們分別回到工作崗位後,她每天下班時都會看到他

站在門口等她,他還會賴皮地湊上前說要送她回家。公司裡沒人知道他們正鬧離婚,女同事們全都羨慕她有這麼一個好老公,雖然在同一公司,但上下班會準時負責接送,連午餐時間他也會買東西過來給她吃,而且風雨無阻,簡直是好男人的最佳代表。

他的亦步亦趨攻勢讓她又氣憤又懊惱,因為她為了不讓他知道懷孕的事,有三個禮拜沒有去做產檢了。不管她如何用計想甩掉他,但奇怪的是,他好像早就摸清楚她的思維,總是會立刻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樣的你追我跑持續一段時間後,夏學嫚膩了,她不想讓寶寶有任何的危險,乾脆大方地去做產檢,不管他是不是會知道事情真相。

果然,她一出婦產科,立刻見到他睜大眼睛、神色古怪瞧著她。他的眸光不斷地從她的臉轉移到她的肚子,再從她的肚子轉移到她的臉,來來回回地瞧了好幾次才甘休。

「讓一讓好嗎?不要擋路。」她無視他眼中的驚喜與複雜感情,只是冷聲說道。

「我要當爸爸了?」他驚喜地開口。

她沒理會他的傻樣子,將媽媽手冊塞進包包裡,邁開腳步往前走。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她走路像是在飛的樣子讓他心驚膽跳。

「你管我。」

「跟我回家好嗎?」他走在她的旁邊,拉住她的手,「讓我照顧你。」

「不需要。」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萬一發生什麼事怎麼辦?」他又興奮、又緊張、又害怕。

「還會發生什麼事?」她停下腳步,「現在沒有任何事可以打擊我了,只要你趕快將離婚協議書簽一簽,我就會非常高興。」

「你不要生氣了,原諒我好嗎?」他哀求著她,「我們不要再吵架了,現階段我們應該以孩子為最大的考量。」

她垂著臉,故意說道:「放心,我們將要離婚了,我不會自找苦吃生下你的孩子,我也不會笨得以為這個孩子是你心甘情願和我生的。我會找一天來醫院拿掉他。」

「你不要故意說這種話傷害我,也傷害你自己。」他低啞著聲音,哀求地看著她,「他是我們愛的結晶,他會順利生下來,也會獲得父母的疼愛。」

「誰傷害誰你心裡有數,況且我是幫你解決問題。將來某一天你要將劉妃憶娶回家時,再請她幫你生,她一直是你心目中孩子的媽,而我……什麼也不是。」她冷冷地翻起舊帳。

「不,我不可能回頭找妃憶!我換了電話,也刪掉了所有和她聯絡的方式!況且我只愛你,絕對不可能讓別的女人生下孩子。」他著急地說:「原諒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我,也是我自作自受的後果,我祈求你的原諒,拜託你和我一起回家住……不是回原來那個家,我們一起回我住的公寓,屆時看你要怎麼欺負我都沒關係,你千萬不要生氣了,更別說要拿掉孩子的氣話。」

「不拿掉也可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也趕快將離婚協議書拿過來。」她看著他,「如果你答應離婚的話,我就答應生下孩子。」

「那我的孩子不就沒有完整的家庭了?!」他不答應。

「他有爸爸有媽媽,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我不瞭解這有什麼差別。」她搖搖頭。「而且在法律上,你還是可以領養他,讓他不會成為非婚生子。或者,你可以每個月都給他撫育費,我就很感謝你了。」這是她對寶寶的爸爸最低的要求。

「不。」他搖頭。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我不要讓自己的孩子少了爸爸或媽媽!」

她聳聳肩,「不要就算了,我現在要回家了。」她扭過頭,不願再和他說話。

他一頓,遲疑半晌後又跟了上去,直到看見她安然進入家門,才放鬆地籲了口氣。

站在她家巷子口,他直盯著她房間亮起的燈光,覺得她應該是在說氣話,不然她大可不必跑去做產檢,直接說要拿掉小孩就行了。

想到這兒,他不禁懊惱地捶了自己的額頭一記。他今天和她的應對實在糟透了,不但沒求得她的原諒,反而讓她又生氣了,還和他鬧彆扭。

本來他這幾個禮拜的死纏爛打發揮了一些功效,她好不容易願意接受他的接送,有時還能獲得她的使喚,現在她又生起氣來,連坐上他的車都不肯。

他懊惱地對著黑暗的天際吼了一聲,直到有人忍不住出來罵他是神經病,他才腳步蹣跚地離去。

一個月後,凌子非和夏學嫚之間的冰凍氣氛雖然在他的賴皮與死纏爛打下又稍微融化了一點,可是她鐵了心,說什麼都不肯接受他的祈求跟他回家住,還是自己一個人怡然地住在老家。

有一次她趁著凌子非上班時間忙得不可開交,請了半天假出去買東西,意外碰見凌母。凌母瞪大眼睛看著她有點凸起的肚子,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夏學嫚也僅是對她點點頭,便自在地離開。

後來,凌子非在言談中不斷透露凌母已經不再要求他們離婚,也很高興自己要當祖母。夏學嫚聽了只是笑一笑,沒說什麼。

這時她已經懷孕四個月了,他每天擔心她擔心得一個頭兩個大,有空就跟在她的後面當跟班,偏偏她似乎很享受這種你追我跑的關係,每天都笑咪咪地上班、下班、產檢、散步……

這天晚上,凌子非因為公司臨時開會的關係,差點錯過了送她回家的時間,他匆匆忙忙跑到夏學嫚的部門找她,卻發現她下午三點後就請假回家休息了。

凌子非嚇得半死,連忙撥電話給她,她卻沒接。於是,他開著車橫衝直撞地前往她家,卻發現她家一片黑暗,她似乎還沒回家。他像無頭蒼蠅般地開始打電話給她要好的同事,旁敲側擊她的行蹤,但都毫無所獲。

他站在她家門口等待著,直到晚間十點還不見她回家,他再也受不了地猛拍她家鄰居的門。

「找哪位?」一名陌生的婦人戒備地看著他。

「請問隔壁的夏學嫚小姐到哪裡去了?」他壓抑住心慌,有禮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婦人一副他是神經病的模樣看著他,「而且我才剛搬來兩個月,和隔壁的小姐根本不熟。」

「你沒注意到她有沒有回家嗎?」他急切地問。

「我常見到你和她走在一起,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婦人反問道。

他愣住,說不出話來。

婦人沒再理他,砰地一聲關上門,但半晌後她又微微打開門對他說道:「年輕人,我想你趕快去找她吧!最近聽說我們這邊的巷子治安不太好,很多鐵鋁門都被偷了,裡長雖然設了監視器,但還是防不勝防,我勸你趕緊找到她,免得女孩子晚上走在路上危險,萬一碰到小偷或強盜,到時可是兩條人命……」

兩條人命?凌子非一顫,被她危言聳聽的話嚇得全身僵直。這婦人是想讓他的神經更緊繃嗎?他已經擔心得想要撞牆了,她怎麼還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讓他萬分緊張!

但萬一小嫚回家時真的遇到歹徒怎麼辦……他越想越恐怖,轉身直往外奔,差點連鞋子都掉了。

在外面找了一整夜,依舊沒有她的蹤影。他甚至走投無路地到附近的警局報案,員警還說人失蹤不到四十八小時不能報案,氣得他當場要和員警幹架,幸好被人阻止。

失魂落魄地找不到她,她的電話又一直沒人接聽,他只好又將車子開回她家門前,呆呆坐著。

直到早上八點半,她慣常的上班時間到了,一臉神清氣爽的她突然出現在門口,坐在車子裡的他愕然地瞧著這一切,接著心情一放鬆,莫名其妙地坐在車子裡大哭了起來。

看見他的車子就停在門口,夏學嫚拎著袋子搖搖晃晃地挺著肚子走了過來,等到她自動爬上車,才發現他的神情不太對勁。

「你……剛剛在哭嗎?」她被他憔悴的神情和紅腫濕潤的眼睛嚇了一跳。

「沒,我只是很高興見到你。」他緊緊地摟住她的肩頭,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淚。這時他才深切地明白,她已經融入他的骨髓了,失去她,他再也不復完整。

現在她終於安全地待在他的懷裡,這久違的親暱感讓他幾乎失了魂,感動與回憶在他的胸腔中不停地交互激蕩。

他怎麼會捨得讓自己深愛的妻子離開呢?他怎麼會愚蠢的將事情處理得如此糟糕?怎麼捨得讓他的妻子獨自住在沒人照顧的地方?

「你不是天天見到我嗎?有什麼好高興的。」她噗笑出聲。最近她對他的口氣稍微好一點了。

「你昨天提早下班怎麼沒告訴我?」他聞著她身上的香味,緊張的神經立刻安穩下來。

「喔。」她微愣,呐呐地說:「我有點消化不良,所以去看醫生,看完醫生我就直接回家睡覺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我也沒料到我這麼會睡,睡了將近十五個小時。」

他籲口氣,「以後去哪裡要告訴我好嗎?免得我擔心。」

她語氣溫和地說:「我早上起床才看到手機,顯然你一直打電話找我,對不起。」

她也不是白癡,看到來電時間,她知道他著急地找了她一整夜。她曾經枯坐一晚等他,所以很瞭解這種折磨有多痛苦。

「沒有關係,我答應要保護你和孩子的。」他啞聲哽咽地說道:「這些都是我欠你的,如果你不想和我回去也沒關係,看哪個地方最讓你感到舒適,你就待在哪裡吧!我只要你知道,我很愛你,也永遠不會和你離婚,而且我要和你以及寶寶永遠在一起。」話一說完,他就緊緊地摟住她。

她微愕,瞪大眼看著他。

「子非,你別這樣。」她微微掙扎,但又怕掙扎中弄傷寶寶,所以也不敢太用力。

「小嫚……對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錯。」他根本聽不進她說的話,緊緊的摟住她。想到自己幾乎要失去她,他覺得心都要碎了。

他的體溫和高壯的體型讓她感到安心,想起與他相戀、結婚時的悸動,熟悉又甜蜜的回憶不覺湧上心頭。她終於在他的堅持擁抱下不再抗拒,反而將雙手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腰,熱情的擁抱他。

「小嫚……」他情難自禁的挑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地吻上她的唇。

她閉上雙眼,雙手微微顫抖,睫毛微微顫動,連心臟也怦怦地亂跳著。他的吻總是能激起她的熱情回應,也只有他的吻能讓她感到甜蜜與溫暖。

她到底有多久沒有被他親吻了呢?她可以理直氣壯地阻擋他的關心,但卻無法阻止他深情的熱吻。

他輕柔地舔吮著她的唇,當她的唇自然地開啟迎合他的進入時,他緊緊地摟著她,深深地與她的舌交纏著。

朝陽剛剛露出,晨光照耀在她的小臉上,他溫柔地摩挲她的臉,湧出濃濃的愛意。

「你好美。」他凝視著她,輕輕地環抱住她,雙唇在她紅豔的唇上輾轉流連。

「嗯……」她不由發出歡愉吟聲,胸口劇烈起伏。他的吻一直能勾動她,縱使經過那麼多事,她對他的愛意卻絲毫未減。

他的手從她的肩膀一路滑到胸口,直到手掌覆上她更顯碩大的渾圓,他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她,「你……」

她睜開迷濛的雙眼,發現他一臉驚訝的瞪著她的胸,不由噗哧一笑。

「你看什麼看?」她羞澀地瞪他。

「你、你的胸部變得好大。」他愕然地看著她。

「笨蛋,我是媽媽了。」她嘟著嘴,被他白癡的行徑逗得想笑。

「真好……」

「什麼真好?」她狐疑道。

「我的寶寶真好,可以享用你的……」話未說完,他的嘴立刻被白皙的手掌抓住。

「你想摸哪裡?」她紅著臉羞澀地說:「還有,不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很注意寶寶的胎教。」

「那我可以再摸摸看嗎?」他看著她豐滿的胸脯,實在很好奇。

「當然不行。」她拍掉他的毛手。

「你是我老婆,我摸摸看也不可以嗎?」他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

「那我摸摸寶寶。」他決定退一步。

「好吧!」她點點頭。

他敬畏的將手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忍不住心跳加速。當他摸到胎動時,內心滿是感動,喉頭緊縮得說不出話來,眼淚不自禁地在眼眶中打轉。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要負起照顧他們母子倆的重責大任!

「小嫚……」他哽咽地開口。

「嗯?」

「謝謝你。」

「謝什麼?」她納悶地問。

「你將寶寶照顧得很好。」他激動地抱著她,久久不語。

夏學嫚遲疑了好一會兒,也伸手環住了他的肩膀。

那天之後,凌子非趁勢賴皮地住進她家。她挺著肚子,根本來不及阻止他進門,於是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正式進駐她家,當晚更厚臉皮地爬上她的床,摟著她睡覺。

她生氣地罵他,他一反之前的紳士風度,反而嘻皮笑臉地說笑話逗她開心,她對這種無賴無可奈何,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偶爾她心情不好時,還是會故意叫他拿離婚協議書來。看到他垂頭喪氣、眼神指責地看著她,她又會立刻恢復好精神,繼續笑咪咪地看電視、看書。

他們的生活就在這種奇怪的平衡下一天一天地過了,直到她懷孕五個多月。

這天清晨,晨光透過窗簾,灑了滿地金黃。

夏學嫚被凌子非摟在懷裡沉睡著。凌子非側身溫柔地望著她的睡顏,伸手輕輕地觸摸她的臉頰。她似乎覺得癢,可愛的皺皺鼻頭後又繼續睡。

幸福的感覺襲來,凌子非胸腔中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

「小嫚?」他摸著她的臉,輕聲喚道:「快點起床了。」

「嗯……」她連眼睛都沒張開,只是咕噥著,「我不想起來。」她的聲音有著濃濃的鼻音。

「你怎麼了?」他一驚。

「我的頭有點暈暈的。」她無力地說。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立刻跳下床。

「我休息一下就好。」她疲倦地說道。

「不行,你一臉蒼白的樣子。」他緊張的起身團團轉,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注意她的不對勁。

「都是我的錯,我都沒有注意到你不舒服……一定是因為窗戶沒有關好,你才會著涼!」夏學嫚的老家已經是三十年的老房子了,住起來不但不舒服,而且窗戶老舊,縱使關上窗戶,還是會有冷風吹進來。

「拜託你別嘮叨了。」她睜開眼。

「好、好。」他慌亂地踱來踱去,好半晌才想到要將她送醫院,連忙將她抱起,匆忙地想往外跑去。

「要去哪裡?」她安穩地窩在他懷裡。

「醫院。」他安慰她,「別擔心,我會照顧你。」

「可是……你沒穿衣服。」她呐呐地說。要不是身體不舒服,她真的會笑出來。

「我……」他這才發現喜歡裸睡的自己緊張到忘了穿上衣服了。

凌子非手忙腳亂地匆忙換上衣服又抱著她沖出門,緊張兮兮地攔下計程車,送她到醫院掛急診。

原來因為天氣多變化,夏學嫚得了流行性感冒,雖然有點發燒,幸好沒什麼大礙,醫生叮囑他多注意孕婦的需求後就走了。

凌子非小心翼翼地站在病床前,陪著她吊點滴。

「小嫚……」他輕聲地喊著睡著的她。

原本睡著的夏學嫚感覺到雙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掌包裹著,然後她的手又被牽引撫上長滿鬍碴的下巴,刺得她的手癢癢的。

「小嫚?我好擔心你。」他懊惱地自言自語,「等你恢復精神後,我一定要將你帶回我的公寓,那兒不但比較新穎,也比較舒服。我可不想哪一天起來又發現你著涼了,我會受不了的。」

凌子非看著眼睛緊閉但呼吸有點急促的她,持續說道:「我知道你早就原諒我了,只是還有點惱我,但也犯不著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樣真的讓我很傷心。」

夏學嫚一聽,生氣地睜開眼睛,「誰說我原諒你了?」

「你醒了?」凌子非笑咪咪地看著她。

「我還在生氣。」她嘴一撇。

「老婆,你已經生氣三個月了,應該夠了吧。連續劇也沒演這麼久的。」他可憐兮兮地說道。

她瞪他一眼,莫名地想笑。

「原諒我好嗎?我保證我不會再惹你生氣,絕對會好好珍惜你。如果我真的犯賤惹你生氣的話,你就帶著我們的寶寶離開我,讓我一個人孤單到死,這樣好嗎?」他向她保證。

她深吸一口氣,想到他慌張地抱著她來醫院的樣子,怨氣立即煙消雲散。

「好吧!我們搬回你的公寓住。」她妥協了。

「你以後不能再騙我,也不能和前女友聯絡。」

「太好了,我答應你!」他歡呼一聲,開心地摟住她。

她看他高興的樣子,也對自己一直鬧彆扭有點不好意思。

「這幾個月你很辛苦吧!」

「不會。只要你高興,我一點都不辛苦。」他嘻皮笑臉地說。

「老公,你扶我坐起來一點好嗎?我覺得一直躺著很不舒服。」她精神有點不濟。

一聽到她喚他老公,凌子非的心不由得飄飄然,但看到她不舒服的樣子,又忍不住擔心。

「怎麼了?」他擔心地扶起她,摸摸她圓圓大大的肚子,「是寶寶又給你罪受了嗎?」

「不是,只是很累。」她看著他,「我渴了,幫我倒杯水。」

「好。」他殷勤幫她倒了杯水,等到她喝完水才繼續說道:「還有哪兒不舒服嗎?醫生說要等你吊完點滴才能讓你回家。」

「好。」她露出一朵笑花。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憐愛地摸摸她的臉頰。

「你這幾天又因為腰痛沒睡好嗎?我幫你按摩。」他知道她常腰酸背痛,只要一痛就會整晚難眠,隔天就會火大地瞪他。所以他只要有空就會幫她按摩。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她理直氣壯地將懷孕後常有的腰酸背痛怪在他身上。

「你生氣的樣子好恐怖喔,簡直比恐怖分子還要恐怖。」他邊說邊體貼地幫她按摩。

「亂講。」她瞇著眼,舒適地享受著他的按摩。

「恐怖分子還有談判的空間,你連談判的空間都沒有,怎麼不恐怖?」

她被他逗笑了,睜眼瞪他一眼後,又忍不住掐了他一記。

「知道我的恐怖還敢惹我生氣?」

「沒辦法,你是我親愛的老婆,我不惹你要惹誰?」

「你可以去外面惹別人。」

「親愛的老婆,千萬不要說這種讓人家誤會的話。我對天保證,我終身對你忠誠。」他又開始逗她。

「最好是。」她睨他一眼,接著說道:「你能順便幫我按摩腳嗎?我現在圓滾滾的,連自己的腳都看不見了。」

「遵命。」他殷勤地答應。

在他溫柔的按摩下,她舒服地打了個呵欠,隨即坐著睡著了,嘴角還噙著滿意的笑容。

他溫柔地望著她,將她的病床弄平,讓她能睡得更舒服。

望著她疲倦的臉,他發現自己好愛她,現在的他只要她高興、快樂,也會以她的需求為主,再也不會強迫她一定要怎麼樣了。

而母親自從知道小嫚有了她的金孫後,也不再排斥小嫚,還會叮囑他多注意孕婦的需求。他想,在不久的將來,他的妻子和母親應該可以找到和平的相處之道。

他摸摸她凸凸的肚子,自己興奮地呵呵笑。再過幾個月,他的寶寶就要出生了,真令人期待呀!

到時他們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他要努力賺錢讓老婆兒子都過好日子,然後要幫寶寶報名音樂啟發班之類的才藝班,或者數學開發班也不錯……結合父母的優點,他的兒子一定會是個聰明的孩子,學什麼像什麼。

腦袋裡不斷地左思右想著,在她沉穩的呼吸聲中,他也坐在她病床邊睡著了,右手還緊緊地牽住她的左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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